第二十章 懦弱的將軍
陸乾無視他，伸手去拉程昱桃，程昱桃小心翼翼地瞥了瞥錦華，對陸乾說道：「夫人，奴家見錦華這次不像是騙人，他好像真的走不動了……」
陸乾當然能看得出來錦華已經超過了極限，可是現在他們不得不走。
「你仔細聽。」陸乾忽然對程昱桃說了句不相干的話，讓其餘兩人十分錯愕，仔細聽？聽什麼？什麼也沒有啊。
「是不是什麼也沒聽到。」陸乾說，「昨天半夜地表有微微的晃動，然後鳥獸的聲音就全部消失了，沒發現一路走來不見一隻動物嗎？」
兩人仔細想了想，好像真是這樣！
「說不定，它們冬眠了？」錦華小聲說道，說完自己就先覺得不可能了，又不是士兵，一聲令下全部趴下，一個林子的鳥獸怎麼會一夜之間全部沒了聲息，更何況夫人還說了，昨夜地表有微微晃動，是什麼造成了晃動？
陸乾只看著程昱桃，向他分析道：「要麼是天災，要麼是什麼恐怖的東西，比如說強大的猛獸。」
「什麼猛獸？老虎嗎？比夫人您還厲害？」程昱桃害怕了。
「也有可能是狼群做了什麼，最起碼我不可能嚇得整個林子的鳥獸隱藏起來。」陸乾皺眉，比起狼群，她更願意是老虎。老虎是單獨一隻生活，遇上了她也能拼著一口氣殺虎，萬一是狼群那就完蛋了，狼群是群體作戰並且各自有分工，她曾看過一本書中寫，要是當年猿猴沒有進化成人，佔領地球生物鏈頂端的一定是狼。這麼高的評價足以看出它們的智慧有多高，如果遇上了，他們三個今天就到此為止了。所以這才是她一直緊繃著神經，一整天不停趕路的原因。
聽到有老虎和狼群，錦華想得更多一點：夫人已經討厭他了，會不會在遇上危險時，也像他推程昱桃一樣，推他去填猛獸的肚子，然後帶著程昱桃逃生。他把自己代入陸乾的位置與心態，他覺得自己要是夫人，一定會這麼做的！
面對生死的時候，為了活下去，人類總是能一次次打破自己的極限。錦華咬著牙，強撐著站起來，「夫人，奴婢還能堅持，我們快走吧！」
「對，夫人，我們快走吧！等下萬一狼群來……呸呸呸！沒有老虎，沒有狼群，我們什麼也不會遇到！」程昱桃說道一半覺得不吉利，忙改了。
陸乾點頭，背起程昱桃就走，外界的威脅和自己身體的不正常使她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大，希望在進村子前不要遇上猛獸。
……
陸元敏睜開眼睛，太陽穴還在突突地跳著疼，腹中那陣要命的劇痛卻消失了。
「將軍，您還好嗎？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王側君見她醒了，到了杯水遞過來。
陸元敏坐起身，王側君給她身後墊上枕頭，她喝了水，問道：「乾兒呢？可找到了？」
王側君沉默著搖搖頭。陸乾事府中唯一一個女孩，只有她能繼承陸府，說句難聽的，要是將軍哪天戰死在沙場上，他們這群人可是要看陸乾的臉色吃飯的。而程昱桃那個孩子，雖然樣貌上與一般男子不同，可確實是個單純的好孩子，他很喜歡的。這樣兩個人生死未明，他難過得快要死掉，天天燒香拜佛祈求兩個孩子平安無事。哪怕不平安，受了點傷，但只要完完整整地回來，那就謝天謝地了。
「廢物！一群吃乾飯的！」陸元敏氣得直槌床板。
「將軍！小心肚子！」王側君一驚，抱住了她的胳膊。
陸元敏一心在想那群人到底是怎麼找人的，找了這麼久都沒找到，沒聽清楚王側君的話，推開他的胳膊就要下床，「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好得很！你讓開，我親自去找！」
「將軍您不能去！您懷孕了！」
陸元敏有點懵，「你說什麼？」
王側君表情複雜，「您昏過去之後，大夫來過，說您是氣急攻心，然後診出您……又懷孕了，已經一個多月了。」
難怪最近老是嗜睡呢，可是……陸元敏皺眉看向王側君，求證似的問：「可我幾年前不是喝過避子湯嗎？」
「許是時間長……沒用了？」王側君搞不明白。
陸元敏摸上肚子，有一瞬間的茫然，她的第一反應竟然是：應該是小巷子中那個男孩的孩子。
在如此混亂的時候，這孩子來得也太不是時候了。可是她心底卻有個小苗苗冒出嫩芽，如果陸乾真的找不到了，如果這是個女兒……
搖了搖頭，把那個小心思壓下，不管如何，當下最要緊的是先找到陸乾，以及，讓顯王付出代價！
「讓人備馬車，我必須去盯著，況且，還有筆賬要算！」陸元敏恨道。到底是生養過八個孩子的中年人了，又不是第一次懷孕，不需要那麼小心，這個孩子的到來沒在她心底掀起多大水花，只微微盼著，是個能傳承陸家香火的女兒。
「將軍，乾兒院子中有個侍子老早就跪在外頭了，說是乾兒走之前交代過什麼事，要親自告訴您！」王側君猛然想起這回事。
「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不早說！讓他進來，你們都出去。」陸元敏揮手，王側君帶著一屋子侍子全出去了。
接著進來一個才十幾歲的侍子，看起來憔悴的不得了，進來以後先看了看屋裡，見真的沒別人了，才從懷中取出了熱騰騰的信，顫抖著交到陸元敏手中，然後整個人鬆了那股氣，虛脫了一般癱在地上。
陸元敏越看臉色越青，如果信中所寫一切屬實，那陸乾的失蹤就絕對不是什麼「懷柔郡君因愛生恨」，而是來自五公主的一石二鳥之計。她想除掉的不止是陸乾，還有那個管她越來越嚴，讓她心生不滿的顯王。
陸元敏忽然覺得這張紙重逾千斤。這混賬死丫頭，她怎麼敢插手那麼深的水啊！那可是屯鐵！是造反！不論誰沾上都是死罪啊！她一張紙捅出去了，難道就不管陸家身後幾百口人了嗎？她心裡可有陸府，可有她這個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