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刺心之痛
「郡主這麼下跪,老奴可是擔待不起。遙想當初,郡主身為海陵王的女兒,異邦公主,和親過來。老奴不就是處置你身邊婢女,你竟讓老奴跪下認錯。別人都說,這宣王府的規矩,可都是讓這不懂規矩的番邦之女給壞了。」
羅嬤嬤悠閑無比的坐著,看著眼前下跪,無比憔悴的婦人。
想著當初蘇葉萱抽打過來的鞭子,羅嬤嬤面頰竟不覺隱隱有些扭曲。
那時候,鳶王妃作為婆婆,最重規矩禮數的一個人,竟反而幫襯這萱華郡主說話。
可是現在,蘇葉萱還不是跪在自個兒的跟前,解氣!
到底是個番邦之女,水性楊花,與人私通壞了身子。
宣王府仁慈,沒要了這賤人性命,只不過由妻貶為妾。
偏生這賤人親爹也不爭氣,明明已然歸順朝廷,卻又恰逢邊境生亂,全家被亂兵所誅。
朝廷雖又重置海陵宣慰府,只不過已然不姓蘇。
待這消息傳入京城,傳入了宣王府,蘇葉萱頓時也是從妾貶為奴。
幾載折磨,當年如花似玉的嬌艷女郎,如今卻已然是草奴一個,哪裡能尋得到半點貴氣。
羅嬤嬤眯起了眼珠子,想起了這賤婢剛入府的時候場景。
她是清小姐身邊的人,清小姐客居在宣王府,自幼孤弱,卻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與世子更是青梅竹馬,心意相通。
原本清小姐家世是單薄了些,可好歹世子喜歡。
只要世子喜歡,便有機會。
可誰想,世子出外打仗一次,便領回來一個和親的郡主。皇命賜婚也還罷了,更重要的是,世子居然移情別戀對她痴迷不已。
蘇葉萱初入宣王府的場景,羅嬤嬤永遠忘不了。
對方烏髮披肩,紅衣嬌艷,美得張揚,美得充滿了生命力。
就算羅嬤嬤這樣子的忠奴,也是不得不承認,自家小姐為之一比,卻是那般蒼白而單薄。
這樣子的狐媚子,顯然更能勾引男人的心。
她瞧著自家小姐,明明臉蛋兒白透了,明明牙齒將唇瓣兒咬透了。可她那身子,卻仍然是不依不饒沒有暈倒。
若是往常,清小姐早就暈倒了。她身子骨弱,怯弱弱的樣子讓世子很憐惜。
可是那一日,清小姐沒有暈倒,因為她知道自己不能暈。男人的心若不在你身上了,倘若你繼續麻煩這個男人,所得到的不是寵愛而是不耐。
清小姐那嬌柔的身子骨,居然是堅挺了幾分。
別人都說清小姐柔弱,可那一刻清小姐的眼睛好似狼一樣兇狠。
可是羅嬤嬤心疼啊,她就咽不下這口氣。
她記得自己鞭笞的那個丫頭叫紫蘇,是蘇葉萱領過來的。
年紀小,也不過十三四歲吧,因為是蠻夷之地長大的,禮數差了點。
羅嬤嬤挑出了不是,刻意抽打二十鞭子。
那時候她運足勁兒,是想將這個紫蘇抽殘廢的。
沒想到這郡主心眼狠,不懂禮,她才抽打幾下,蘇葉萱便奪過鞭子反手打過來。
這小郡主還護下人,脆生生的說什麼她的人不容別人傷。
那時候,連鳶王妃都不敢招惹這丫頭,還呵斥自己。
一時間,萱華郡主可謂是風頭無兩。
羅嬤嬤挨了打,還賠笑著,卻心裡苦。
是清小姐給她上藥,安慰於她,此局未必絕望。
鳶王妃多疼兒子的一個人,哪裡能容如此狐媚奪走世子全部的注意力?
羅嬤嬤是相信自家小姐的判斷的。
客居宣王府,就算小姐和世子傳情,卻總可勁兒在鳶王妃面前說世子是多孝順多離不開鳶王妃這個親娘。
老王妃的獨佔欲,近乎變態。
清小姐聰慧,才懂應付,可這蠻夷之女又懂什麼?
羅嬤嬤那時候,心裡就告訴自己,自家小姐一定會贏的,一定會笑到最後的!
如今可不證明這一切如清小姐所言?
如今她主子也不是那客居宣王府的孤女清小姐,而是世子的正妻,堂堂正正的清夫人!
還是賢惠名聲滿京城,宮裡貴人皆賞識的清夫人。
從前別人都說,清夫人這客居孤女身子骨弱,不會生養,福氣淺。
便算是當真嫁給世子,做了世子妃,只怕也是有命嫁沒命享。
可誰想,清夫人嫁過來幾年,不但為世子生了兩子一女,還獨得恩寵。
原先她客居時候,身子骨弱,總是害病。
如今卻成了偶爾犯病,身子骨倒也好轉不少。
羅嬤嬤更知曉自家主子的偶爾犯病,一多半是想讓世子跟她玩兒那憐惜美人的情趣。
如此幸福,也是打腫了那些暗裡酸的人的臉。
反觀眼前這婦人,落魄如斯,丑鄙如斯。
誰還能分辨出她竟是當年那和親的郡主,原本的世子正妻蘇葉萱!
蘇葉萱並不是個貪生的人,她的骨子裡面甚至有一縷剛烈。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如此豬狗不如的活著,她原本寧可死了,也不會受此羞辱。
可如今,她還有個兒子還活著。
年方十歲,養在如今清夫人的身邊。
蘇葉萱苦苦哀求:「求你,求你讓我見見冽兒。」
羅嬤嬤冷漠無比的看著眼前哀求的婦人。
她猛然狠狠的朝著蘇葉萱的手掌踩下去,足尖用力,恨不得將蘇葉萱的手掌踩成肉泥。
而這般大力踐踏之下,蘇葉萱的指骨竟硬生生被惡奴踩得骨折。十指連心又是何等的痛楚,然而蘇葉萱竟似硬生生的挺著,哼也不多哼一聲。只不過她的牙齒卻也是大力的咬住了唇瓣,一顆顆的汗水頓時也是從蘇葉萱的額頭之上滲透而出。
那酸臭破爛的衣袖劃開,露出了蘇葉萱手腕上一道又深又利的傷口,可謂是觸目驚心!
羅嬤嬤瞧著這道傷口,唇角卻也是不覺流轉了一縷獰笑。
這賤人身為外邦蠻女,會武功又如何,餓了她幾頓飯,頓時沒力氣了。
再找人,將蘇葉萱的手筋生生挑斷。
她再將目光落在了蘇葉萱臉上,蘇葉萱頭髮已如枯草,面頰滿是污穢,而臉頰一側幾道傷痕卻也讓這張面容更加難看。
蘇葉萱她手筋被挑斷後不久,那莊子上的無賴劉三,就趁著天黑去糟蹋蘇葉萱。這個女人也狠,就算是個廢人,極力反抗下也扣出劉三一顆眼珠子。
當然蘇葉萱自個兒也是沒落得個什麼好。她頭皮被抓了一大片,臉頰也是生生毀掉了。
此刻縱然受傷極重,蘇葉萱卻也是勉力抬起頭,極力擠出了一絲笑容:「羅嬤嬤,你應了我的,讓我見見冽兒。」
看著蘇葉萱如今這副尊榮,想起了清夫人如今的高貴雍容,羅嬤嬤更是心生嘲諷。
她假笑:「夫人仁慈,便是你這等下賤蕩婦,也容你見冽少爺一面。將自個兒弄得乾淨些,一身髒兮兮。」
聞言,蘇葉萱一雙眸子驀然變得無比的明亮。
便是羅嬤嬤也是呆了呆,旋即卻也是暗啐一口,頓時離去。
蘇葉萱淚水一滴滴的垂落,顧不得手指上的疼痛,唇角卻也是冉冉綻放一縷笑容。
冽兒,她的冽兒,她原本有兩個孩子,可是小兒子卻因為那樁污衊之事沒有留住。
與人通姦?她怎會做出如此不守婦道的事情。可是那時候宣王心已經被清夫人奪走,居然是毫不猶豫的相信此事。
至於冽兒,一歲之後,自己便是再也是沒有抱過他了。
天知曉她有多想這個孩子。
就算是做夢,也是夢到他。
蘇葉萱貪婪的回憶著,小時候抱著冽兒軟乎乎身子的甜蜜回憶,這是她痛苦之中的唯一安慰。
一想到冽兒讓清夫人親手撫養,蘇葉萱都快要瘋了。
那個毒婦,怎麼會好生待自己的兒子。
那毒婦甚至不讓自己跟冽兒多說一句話兒。
荒庄是圍獵之所,蘇葉萱也偷偷見過冽兒幾次。當然她只能遠遠去瞧,也是不能靠近了。
不錯,冽兒是錦衣玉食,可她這個做娘的卻瞧出冽兒容色落寞,總是鬱鬱寡歡。
她瞧得自己一顆心都快要碎掉了。
可憐的孩子,若自己這個親娘在他的身邊,一定是會給他無窮無盡的愛意,不會讓他孤孤單單的。
好在,如今一切都要結束了。
飛將軍青麟告訴她,要帶她走,還可以帶走她的孩子。
青麟這個孩子,是她親手從雪地里拉出來,手把手教會其讀書寫字的。
從小,便是十分依賴自己。
甚至自個兒出嫁時候,那孩子還摟著自己不放手,不肯讓自己走。
那一年,青麟十歲,打小成熟陰鬱的孩子卻第一次露出了符合年齡的稚氣。
那是蘇葉萱最後一次見到青麟了。
後來誰能想到,青麟長大之後,成為海陵雙壁,短短八年間,已經是立下了無數的戰功,威名赫赫。甚至還將那些當初洗劫海陵王的流寇追擊誅滅了。
近些日子,青麟更悄然帶來消息,要領著自己先離開,再行報仇。
她自然是樂意的,不過一定要帶上冽兒。
斷指之痛雖然難忍,可一想到終於有機會帶走自己的兒子,蘇葉萱不覺心中欣喜。
她略作打扮,卑微等候。
馬車緩緩而來。
當雍容美麗的世子妃清夫人緩緩下了馬車時候,蘇葉萱恨得頭暈目眩,喉頭竟似忽而湧起了甜腥之意。
然而當馬車上的少年下了馬車時候,蘇葉萱就誰也都瞧不見了。
眼睛里只有他。
十歲的少年,容貌清秀而精緻。
近些來看,卻比遠看更俊俏。
蘇葉萱貪婪的看著,冽兒五官生得真好,有些像宣王世子。可那雙眼睛,卻繼承了蘇葉萱,是一雙琉璃色的雙眸。
蘇葉萱只覺得自己全身每一處都在顫抖,這是她的骨,她的肉,她的血啊。
「冽兒,冽兒——」
蘇葉萱淚水盈盈奪眶而出,滑過了滿是傷痕的臉頰,顫巍巍伸出了一雙粗糙的手。
「我的冽兒,娘的心肝寶貝——」
她的手指頭,已經觸及了冽兒的衣衫。
差一點,只差一點,就能抱住自己的孩子。
可就在這個時候,咚的一下,血花四濺。
蘇葉萱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帶著倒鉤的鞭子,只抽打一下,就是能讓人血肉模糊。
少年容色如冰,手掌死死的捏著鞭子柄,薄薄的唇瓣吐露出了兩個字:「賤人!」
蘇葉萱如遭雷擊!
清夫人更一臉悲憫、不忍之色,帶著賢惠溫婉高高在上呵斥:「冽兒,怎可如此弄髒自己的手。」
冽兒側頭,恭順而壓抑的對清夫人道:「是,母親。」
蘇葉萱腦子一片空白,瞧著那個女人伸出手指,輕輕為冽兒整理有些凌亂的衣衫。
她驀然想到了什麼,不覺抓住了那微薄的希望,掙扎著抬頭急切無比的說道:「冽兒,冽兒,你許是不知曉。我,我才是你生身母親,是你親娘——」
是了,冽兒不知道,被這個女人騙了。
也許正因為這個樣子,一定是因為這個樣子。
縱然傷口極疼,可蘇葉萱已經是原諒了自己的兒子。
定然是清夫人冒認親娘,讓兒子認賊柞木。
她急切的想要解釋真相。
蘇葉萱挪動膝蓋,向著冽兒方向移動,急切的想要抓住自己的兒子。
那個女人真狠,奪走了一切了,連自己的兒子都要騙走。
她不容自己的兒子受騙。
冽兒卻是退後一步,厲聲說道:「我知道。」
蘇葉萱剩嗓音頓時也是戛然而止。
他知道了,為何還——
她說不出話,清夫人卻關切的摟著她的兒子開口:「是啊冽兒,她雖不堪,好歹你是從她肚子里爬出來的。與她動手,豈不是污了你的名聲。為娘,可是不允。今日之事,在場誰要是傳出去,壞了冽少爺的名聲,我也要家法處置!」
好一個賢惠無比的嫡母!
字字句句,可謂剮心。
蘇葉萱只覺得喘不過起來,似要窒息而死了。
這幾年,她如墜噩夢,可是如今,她好似落入一個更可怕的噩夢之中。
她終於瞧清楚了如今少年面上的神氣。
是怨毒,是憎惡,是避之不及。
那樣子的神氣,頓時也是和她夫君宣王世子看她神色重疊在一道。
蘇葉萱渾身冰涼,顫叫一聲。
少年臉上滿是乖戾、嫌惡之色:「我倒是想要忘記,可是京城每一個人,都是在提醒我。我有你這樣子一個下賤不堪,無恥粗鄙的娘。他們有的是用嘴說,有的嘴上不說,可眼睛裡面卻充滿了對我的嘲諷和嫌棄。」
誰不知曉,他的親娘是個偷人的下賤女子。
蘇葉萱流淚搖頭:「不是這樣子,不是這樣子的。」
清夫人欣賞蘇葉萱的表情,愉悅之極。
誰說苛待這賤人的兒子才叫報復,那是最笨的,而且還會損及自己的名聲。
不像現在,全京城都是知曉她是個好嫡母。
蘇葉萱那凄然欲絕的神色卻也是極大的取悅了清夫人。
她溫順清秀的面頰流轉了一縷陰冷,唇角卻也是悄悄勾起了一縷得意無比的笑容。
眼前一切還不是最有趣的。
接下來的事情,方才是最精彩的部分。
伴隨清夫人手臂一揮,幾個粗使奴婢頓時撲過去,生生的扭住了蘇葉萱的胳膊。
清夫人嗓音悲憫:「冽兒純善,他到底是你肚子里爬出來的,縱然你十分不堪,臨死之前也是要見你一面。」
蘇葉萱一怔,回過神來:「赫連清,你這個毒婦!」
清夫人痛心疾首:「蘇葉萱,你縱然做過太多不堪之事,可是世子爺還是顧忌舊情,饒了你了。可是你呢,事到如今,不知悔改。仍然要跟那飛將軍青麟私奔。可你難道一點不在乎自己的兒子?要讓所有的人都議論他的生母淫奔?讓他一生一世抬不起頭來!我雖不是冽兒親娘,可是也向來將他當成眼珠子般的疼愛。我寧可髒了自己的手,也不能誤了冽兒的清白前程!」
她說的自己是何等偉大,可那柔膩面頰之上卻也是透出了狠戾之色:「來人,將這女人沉塘!」
蘇葉萱的身體,好像是破布袋一樣,被幾個人扭著,向著池塘方向拖曳去。
她不覺厲聲說道:「不要!不要!」
她不知曉自己要逃走的事情是如何泄露的,卻不能接受自己死時候,親生兒子冷眼旁觀,眼睜睜的瞧著。
可那幾個奴婢卻不會憐憫,更不會停手。
蘇葉萱身子已然是拖曳到了水中了,她雙腿踩出了片片水花。
羅嬤嬤最狠,她一把抓住了蘇葉萱的腦袋,狠狠往水裡一按。
水中,蘇葉萱掙扎著,唇中吐出了一連串的氣泡。
她不知曉哪裡來的力氣,努力掙脫,冒出了腦袋,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
然而羅嬤嬤又撲了過來,生生按住了蘇葉萱。
冷水灌入了肺部,卻也是撕裂般的火灼痛楚。
恍惚間,她仿若聽到冽兒無助、痛楚的呼叫:「母親,母親——」
啊,她的孩子,被嚇著了吧。
縱然是有所隔閡,可到底是母子連心。
可這不是冽兒的錯,她不怪冽兒。
蘇葉萱掙扎著起身,她就算要死了,也要最後瞧瞧自己的兒子。
她要確定,耳邊聽到的惶急嗓音並不是自己的幻覺。
她的孩子對她還是有那麼一點感情,有繼續不舍的。
只要一點點,她就會原諒他,仍然愛他。
她甚至要努力告訴冽兒,不要自責,不要傷心。
就算他看著自己去死,那也是因為無可奈何啊。
然後,她就看到了她的冽兒。
那聲聲母親的呼喚並非錯覺,冽兒也是眼眶微紅,面頰流轉了一縷脆弱。
可是,他看都沒有看自己一眼。
冽兒看的是清夫人!
他無助的偎依著清夫人,看到清夫人,喚著清夫人:「母親,你才是我唯一的母親。」
而清夫人這一刻與蘇葉萱眸光相對,她朝著蘇葉萱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然後,她親呢的摟住了蘇葉萱的孩子:「冽兒,我自然是你的母親,疼你愛你好母親。」
蘇葉萱腦子一片白茫茫,極致的痛楚湧入了心頭。
這一刻,她所有力氣都是沒有了。
她想要死了,活著做什麼,這般痛苦。
蘇葉萱無聲的笑了笑,水珠從她面頰之上滑落。
那些惡奴,那粗壯的手生生的將蘇葉萱給按下去。
這一次,這位萱華郡主卻好似失去了求生的力氣。
驀然又好似想到了什麼,她的手指頭在堅硬的石壁劃下了道道痕迹。
她的指甲破了,在水中泛起了縷縷鮮血,卻也是無人介意。
蘇葉萱熾熱的淚水從她眼睛里湧入出來,可是那熾熱的淚水珠子卻融入了冰冷的池塘水中。
那些惡奴七手八腳按著,直到水裡面的女子再無掙扎,徹徹底底的死透了。
這一日,不過是宣王府的荒庄之上死了個沒如何打緊的罪奴。
整個龍胤京城,無人在意。
他們雖然知曉宣王府庶長孫的母親是個賤婢,可未必知曉這賤人還活著。
而這一年,最轟動龍胤的則是,邊塞海陵郡的飛麟將軍青麟竟然舉兵謀反!
他連克三郡,銳不可當,據說要直搗黃龍,攻入京城,殺遍世家貴族。
直到,龍胤最勇猛的將軍,號稱不敗神話的白羽奴將之擊敗。
身為青麟好友的白羽奴,親手割下了這位叛賊的腦袋,他麾下的十萬士兵也是煙消雲散。
在此之後,親手除掉最好朋友的白羽奴亦然心灰意冷,辭官歸隱,再無音訊。
誰也是不知曉,飛將軍青麟的死訊傳來之後,那宣王府的世子爺方才在清夫人的肚皮上睡了個安穩覺。
這一切,都遮掩得很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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