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縱觀現在長大的孩子，沒有哪一個小時候是沒有聽過鬼故事的。

或是從大人那裡，或是從小夥伴那裡，或是從書上從電視上看到的。鬼故事都一直是縈繞在每個孩子心裡的結。

小時候總會有一段時間不敢一個人睡覺，夜裡不敢一個人上廁所，聽到一點風吹草動都要害怕的縮在被窩裡。

米微瀾也是聽著鬼故事長大的，她那個坑孩子的爸爸，總會在守夜的時候，給她講鬼故事，甚至每年都不帶重樣的，一年比一年嚇人。

小小的米微瀾心裡都有了心理陰影，因為不敢睡覺抱著被子哭，每晚上都要縮在父母中間才肯睡，這件事被拿出來嘲笑了好多年。

長大之後，記不得是為了練膽還是什麼原因，她特地看了很多經典恐怖片，後來膽子越來越大，反而看出了興緻，經常到處搜羅恐怖片來看，電影看不過癮就看小說。

算是閱片無數的米微瀾，就這樣長成了一個心理素質異於常人的女漢子。

腦袋裡有無數個鬼故事，但這篇小說卻不好寫。

如今科技發展到人類已經將整個星系都征服在腳下，能在星空間穿梭，可以進行空間跳躍，說不定哪天突然說能穿越時空了，都不讓人覺得稀奇。

這種科技至上，任何事情都看透本質，沒有一點神秘感的世界里，如果讓人們接受神鬼的出現。

會不會拿出一堆儀器說只是一段特殊的電波，然後開始分析鬼出現的原因，是由什麼構成的，應該怎麼解決。

米微瀾敲著桌面，鬼神說總是連著地獄，既然有鬼，要出現地獄么，地獄的出現，地獄里的官職，又連著整個神話體系。

在那個世界的環境和幾千年發展而人人都接受的故事，放在別的世界里根本行不通。

有些頭疼地做著設定。從前她寫同人文只要將背景設定拿來使用就可以了，如今要自己設定，才發現非常難，不知道該從何做起。

要符合如今的大環境，讓故事合情合理，不能突兀，又要創新。

糾結了快兩個小時，她才終於寫下了第一個字。

這是個有些許俗套的故事。

主角是個非常普通的人類，能力平平，在這裡機器人代替了大部分崗位的時代，找不到工作，窩在很小的房子里，靠著政府的補助金過日子，每天遊盪在天網裡。

突然有一天，在一個雷雨夜出現了意外之後，他發現自己的世界開始出現了一些詭異的變化。

已經死去卻又重新出現的朋友，詭異的聲音，看得見卻又不存在的人類，變得陌生的親人們，一點點侵蝕著他原本平靜的世界。

他一次一次遇險，一次次死去，卻都艱難地躲過了死神之手。

到處都是危險，但是卻沒有人相信他經歷的一切，也沒有人可以求救，無處可逃也無力可逃。

甚至，他發現自己也已經死過，並且是不止一次。精神世界開始瓦解崩潰。

似乎有看不見的大手操控著一切，到底發生了什麼，一切都是因為什麼，他一點一點地靠近著真相。

終於，他發現自己並不是生活在現實世界中，他被困在了天網裡，一個與現實世界一模一樣的網路中。

他越來越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真實存在，還是只是個虛擬人物。

疑團越來越多，原本的堅持也越來越薄弱。

最終歷經千辛萬苦，主角終於離開了天網，離開了那個虛幻恐怖的地方。

但是，誰又知道，外面的世界就是真實存在的，誰又能保證，自己就是活在現實中，自己就是真實存在的呢。

結尾的地方米微瀾留了一個大懸念。

一口氣寫完故事大綱，米微瀾長出了口氣，趴在桌子上。

這故事與最初的設想差了太多，好在這樣出現什麼東西都比較合理，不會顯得突兀。

不知不覺又過去了幾個小時，R61已經在外面呼叫了她好多次了，但是都被她設置成了不能打擾而沒有發現。

離開天網，已經是下午了，太陽斜斜地掛在天邊，米諾坐在客廳桌子上捏東西，地上擺著一個盆，盆里團著一盆面，但是細看才發現不是面而是活好的泥。

R61陪在米諾身邊，不時地指點著他哪裡不對需要修改。

兩人面前是一個製作粘土人的視頻，米諾不時抬頭看一眼，短短的小手笨拙地捏著，做壞了也不氣餒，揉回原型從新來過。

米微瀾覺得有些愧疚，一旦忙起來就忘記時間，忘記陪米諾了。

「兒子，我來啦。在捏什麼呢？」

米諾抬頭看她一眼，又低頭繼續忙活了。

米微瀾覺得這也是一種進步，畢竟剛開始說啥都沒有反應。

「主人，小主人需要接受教育。聯盟規定，孩子超過五歲，可進入初級班學習，所有學習都是強制性，一旦被發現沒有入學，將會扣除信用點。」

「又罰錢？還講不講一點道理了。初級班在哪，這裡窮鄉僻壤星系邊緣，上哪入學？」

「不方便入學，有天網課程。」R61提醒道。

米微瀾尷尬地笑了一下，「是，差點又忘了。規定是什麼時候入學？但是米諾到現在都沒開口講過話，沒發出聲音，是不是無法說話？這裡沒有醫生，想給他檢查一下都麻煩。」

住的偏遠就是這點不好，連醫生都找不到。

「小主人的聲帶沒有任何問題。」R61道。

「以前檢查過么？沒有問題就好，慢慢教總會願意說的。」米微瀾放下心來。

雖然五歲才開始學說話太晚了，但是只要有希望就不能放棄。

「我比較關心的是，學費多少？」米微瀾湊到R61身邊，忐忑地問道。

「初級班學費全免，到中級班開始收費，但是成績越好，收費越低，如果能排到前百，學費全免，每月根據能力發放補助。高等班同樣，能力越高，學費減免越多。」

R61解釋了一下模式，米微瀾聽著怎麼覺得這套路跟地球上是一樣的。

成績好的學生大家都搶著要還倒貼錢求著你來，而成績差的只有掏高價才能進。

「但是中級班和高級班都有免費課程，如果沒有錢，可以上免費課。」

「免費課教的不好對吧，老師不負責任對吧。」米微瀾深知其中套路，畢竟雖然幼兒園並沒有這樣的操作，但身處教育行列，聽也聽到了不少。

「他能延期一年上學么，他現在不肯說話，去初級班我不放心，萬一被人欺負了怎麼辦，他又不會罵回去。雖然天網裡不能打架，但是語言的惡毒遠遠要比動手傷人更甚，我怕他會受傷害。」米微瀾擔憂地道。

這一年，她相信自己一定能讓米諾開口說話。

R61身上的光芒閃爍，過了一會說道：「主人，可以申請延期一年學習，已經幫小主人申請了。」

「好，乾的漂亮。」

說到了米諾的教育問題，米微瀾決定改變一下態度，不能給他講那些他聽不懂的神話故事了，得教他認字。

吃過晚飯之後，米諾乖乖地坐到了沙發上，沒有繼續玩泥巴，一雙黑亮的大眼睛盯著米微瀾，待看到她走到自己身邊坐下的時候，眼睛里漾出一點神采。

「今天不給你講那些故事了。」米微瀾迎著他的目光說道。

米諾眼神里的光一瞬間消退了下去，他低下頭，一下一下地摩挲著泥人的頭部。

「你想聽么？」察覺到他的失望，米微瀾試探地問道。

她講的那些，雖然是比較通俗易懂的說法，放在地球，讓一些幼兒園的孩子來聽，都是一知半解懵懵懂懂的，但是雖然懵懂卻不會產生太多疑惑，並且會覺得很神奇，會要求你一遍一遍地講。

可是米諾不一樣，他接觸過的東西不一樣，環境不一樣，講這些故事他也聽不懂。

米微瀾開始有些後悔自己最初為什麼沒有給他講別的故事，而是下意識地拿出了從前最會講的神話故事。

「寶寶喜歡聽就給你講，但是我們講故事之前要先做點別的。」米微瀾笑了笑賣了個關子，見米諾重新抬頭看過來，將天網的光屏開在面前，同時將米諾的天網也打了開，兩人的光屏靠在一起，顯示著同一個界面。

「看一下這個好不好，只要看五分鐘就好了。」

帶著誘拐一樣的笑容，米微瀾輕聲說道。光屏上是幼兒識字的趣味視頻。

米諾看看光屏又看看她，不說話也不發表意見。

「看完獎勵一個禮物。」

似乎思量了一番，米諾最終將目光固定在了光屏上。

「真棒！」

幾天接觸下來，米微瀾發現米諾真是個非常乖巧又聰慧的孩子，專註刻苦。若不是生長在這樣的環境里，現在該是怎樣一番模樣。

趣味視頻一點都不枯燥，米諾也看得津津有味。

待看完，米諾轉頭看向米微瀾，笑了笑，米微瀾從背後拿出一張紙。

如今生活都離不開天網，閱讀也都是直接在天網中，想體驗紙質的感覺也可以在天網中。

所以能在家找到紙筆是非常不容易的事。

米微瀾拿出的是一幅簡筆畫，跪坐在地上捏泥人的米諾，和守護在他身邊盡忠職守的R61。

還好米諾的世界里還有R61守護，不管它是機器人還是什麼，都要感謝它一直陪在米諾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