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7章 球場的談判
唐朝轉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隨手把田雨送給自己的茶葉放在了辦公桌上。想著田雨可愛的樣子,心裡一陣暖洋洋的。唐朝拿起手裡的筆,在一張空白紙上輕輕的寫著「楊大春,楊小秋,林大亮、陳海鵬」然後前後不斷的把幾個名字連接起來。
這是唐朝在部隊慣有的思考模式,一件事看似毫無瓜葛,但是經不住有心人的分析和蛛絲馬跡的細節,唐朝知道,這件事肯定不是表面那麼簡單,只是目前自己還沒有找到頭緒,他自己相信,一旦有了任何蛛絲馬跡,他一定能夠查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或許,這件事就和自己的任務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
唐朝思考了一下,又在紙上寫下了一個名字,林曦,這個林曦是誰呢?
就在此刻,大禹國的最西端,荒漠的勞改農場,正是烈日當空,煙霧瀰漫,所有的犯人們都在揮汗如雨,從事著最繁重的體力勞動。唯獨陳大亮卻獨自坐在遠離工地的陰涼地里喝茶抽煙,揮扇徐徐,一副好不愜意的樣子。
白面書生王鐵顯然之前是沒於過如此沉重的重體力活兒,掌釺的雙手虎口震裂,臉曬得通紅。加上此時正是最熱的時候。這兒日夜溫差極大,當地人素有圍著火爐吃西瓜的諺語這麼一說,中午是一天中最難熬的時辰。犯人們又熱又累,又渴又餓,很多體質弱的已快支持不住。王鐵搖搖晃晃正要暈倒之際,外號叫騾子的一個犯人招呼他說:「喂!鴨子!陳總叫你過去。」
「陳總?哪個陳總啊?」王鐵腦袋已經快不運轉了,迷惑地睜大眼睛了問著騾子,眼前一陣發黑,馬上就要暈倒的樣子。
「就是咱們的老大!」騾子一臉壞笑,「沒準兒他真看上你個小白臉了,趕緊過去吧,要是去晚了老大發火可別怪我啊……」
王鐵晃晃悠悠地向樹蔭下的陳大亮身邊走了過去,幾次都差點被碎石塊絆倒。他走到陳大亮面前,陳大亮擺擺手,示意他坐下,可他根本就沒注意到,只是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陳大亮旁邊的茶壺。
陳大亮當然看出了他眼裡的渴求,但確實故意不發話。他終於忍不住了,吞吞吐吐地問:「陳總,能不能給我點水喝嗎?我實在太口渴了。」
陳大亮笑了笑,恩賜的樣子,一副得意的表情對著王鐵點點頭說道:「喝吧。」
此時的王鐵也顧不得道謝,捧起茶碗咕嘟咕嘟一飲而盡。他擦擦嘴,意猶未盡的樣子,眼睛仍是瞄著茶壺,但是沒敢喝第二碗。
「喝吧!」陳大亮大度地揮揮手。王鐵抓起碗,又一口吞了下去。
陳大亮搖著扇子慢慢的說道:「在這種地兒,有一個好身體,要比有一個好腦袋管用得多,好身體可以抵命,好腦子就顯得多餘了。」
「謝謝陳總!」王鐵擦拭著眼鏡,眼裡含著淚水,一時也不知道再說什麼。
「當然了,如果好身體外,加個好腦袋,你到哪兒都是王,不僅僅是這個破地方了。」陳大亮故意不看王鐵,慢悠悠的補充道。
王鐵戴上自己的破眼鏡,畢恭畢敬站在陳大亮身邊,一臉真誠的樣子說道:「您說的對。」
「你看這螞蟻。」陳大亮用樹枝划拉著地上奔忙的蟻群。」
工蟻一輩子就知道幹活兒,甚至連享受性生活的權利都沒有。蟻王一動不動,卻享受著最豐富的蛋白質營養。「
王鐵剛要蹲下身子伸頭去看。陳大亮立刻吩咐道:「去吧,趕緊幹活去吧。」王鐵戀戀不捨地從陳大亮身邊走開。陳大亮眯起眼睛,注視著王鐵瘦弱的背影冷冷的笑了一下。
陳大亮閉上了眼睛,繼續坐在樹蔭底下數著手指頭,臉上是不是的泛起一陣微笑的表情,突然臉色瞬間轉變,狠狠的拿起手裡的一塊石頭,狠狠的罵了一句:「陳海鵬,你就怪怪的等著吧,我看你還能囂張多久。」
就在陳大亮這狠狠的一句話剛說完,遠在幾千里的辦公內,正在看著文件的陳海鵬突然打了一個噴嚏,文件上立刻噴滿了唾液殘沫。
陳海鵬若有所思的放下了手裡的文件,習慣性的點上了一根雪茄,翻看了一眼辦公桌上的台曆,表情再度凝重起來。陳海鵬迅速起身,掐滅了手裡的雪茄,隨手從衣架上拿起自己的外套,走了出去。
此時,司機段明海正在樓下的車子里恭候著,陳海鵬急匆匆的走進車子的後排座位上,看了一眼時間,問道:「趙市長的車子已經出發了嗎?」
「報告董事長,剛接到電話,他的司機小侯說已經出發了。」段明海面無表情的回答到。
「那抓緊時間,一定要敢在趙市長的車子之前到達。」陳海鵬語氣平靜的說到。
「放心吧,董事長,您坐好了。」段明海說完後車子穩穩的駛出了辦公區。
陳海鵬的車子一路狂奔,沒有一刻鐘的時間,就到達了春城高爾夫球場基地,這是春城最大的高爾夫球場,一面環山一面靠海,精神十分怡人,與相隔不遠的春城市中心想必,簡直是另一個世界。來這裡消費的人群非富即貴,陳海鵬自然也是這裡的常客。
車子在保安的敬禮中緩緩的駛入,陳海鵬已經在車子內換好了運動服裝,走出汽車后,陳海鵬面帶笑容的站在原地,向球場大門望去。此時,市長趙天陽的汽車也緩緩的襲來,停靠在陳海鵬的不遠處,陳海鵬快步走過去,一隻手為趙天陽打開了後面的車門。
趙天陽走了出來,一看是陳海鵬,先是一愣,隨後笑了一下,說道:
「這堂堂的春城葯業集團董事長親自為我開車門,讓我倍感壓力啊。」
「球場本來是放鬆的地方,趙市長如果說在這裡感到壓力,那這個球場可以能從風水上來說,該適當調整一下了。」陳海鵬面帶微笑的說到。
「球場的風水沒有問題,人最大的風水在自己的內心,只要內心平和,一切風水變化都是隨心所欲了。」趙天陽半開玩笑的說道。
「趙市長博學多才,在下只有佩服的份了,是在不敢再多言,不過這句話我已經銘記在心了。」陳海鵬一臉謙虛的說道。
「呵呵,我就知道你要這麼說。」趙天陽一邊說著,一邊和陳海鵬並肩走到了一起,奔著球場走去。
高爾夫球場內。下午的陽光溫暖明媚,照耀在平展起伏的金黃色草坪上,令人心曠神怡。趙天陽一身漂亮的運動裝,更顯年輕瀟洒。他走到球杆的位置,在挑選球杆時對陳海鵬道:「你是知道的,按照規定,公務人員是不允許打高爾夫的。尤其是向我這個身份的,而且今天特別又是上班時間。不過今天可以破例。」
陳海鵬趕緊傾著身子說道:「據我所知,是規定不允許公務人員持有高爾夫俱樂部的會員證或者高爾夫球場的卡而已。」
趙天陽挑好一副名牌球杆,接著道:「不管是臨時打球還是持有會員證,對於我來說,目標太大,這春城大大小小的各級官員和老百姓,可都盯著我呢,我這張老臉,在這裡太眨眼。。」
陳海鵬笑著說到:「美國總統也打高爾夫,世界各國元首,很多都是高爾夫高手。請趙市長您先開球。」
趙天陽輕輕的揮杆,擊出一球,絕對的專業水平,姿勢完美到位,陳海鵬也隨之一擊后,二人共同前行。
「之前市法院執行庭有位庭長,前些年剛從省里調來沒兩年,可高爾夫俱樂部會員證就弄了兩個。」趙天陽把臉轉向陳海鵬,明知故問,「那玩意兒一個大概值多少錢?」
陳海鵬一時揣摸不透市長的用意,於是隨口答道:「那是個隨行就市的東西,大概價值五十萬左右。」
趙天陽感嘆:「僅此一張,就相當於我這樣的幹部幾年的工資。你說他一個小小的庭長,咋有這麼大的膽量?」
陳海鵬順著市長的思路往下走,道:「權力這東西,看會不會用,還有就是怎麼用,雖然我不在政界上,我記得我和我母親小時候在農村下放時,火柴並不緊張,可只要鎮上幾個小賣部的售貨員一聯合,把火柴放到櫃檯下面,一個類似歐佩克的組織就出現了。」
趙天陽道:「現在是立法易,判決難,而執行更難,這就是目前的一些社會通病啊,很多人都是說一套做一套。」
「正因為難,執行庭就值大錢了。」陳海鵬見趙天陽並無深入交談的意思,就想找一個更有些興趣的話題,「您說的那位廳長,我認識,我也見過那位章庭長打球。」
「那他跟我比,打球的水平怎麼樣?」趙天陽似乎饒有興趣的問。
陳海鵬答道:「他的水平差遠了!他是連推帶刮捎帶著撈,把能違反的規矩都違反了,而且還到最後得不了高分,一看就是業餘水準。」
趙天陽動作協調地擊出一球,臉上露出笑容。高爾夫球滴溜溜地滾近球洞轉了個圈,停在洞的邊緣。趙天陽和陳海鵬拎著球杆,漫步在草地上。趙天陽抬頭看了看將要滑進晚暉的夕陽,又看看錶,問道:「這球場有多大?」
陳海鵬答道:「長大約6000米,佔地約60公頃。」
趙天陽嘆道:「今天是打不完這十八個穴了。」
陳海鵬說:「您說打多少,咱們就打多少。」
趙天陽揮揮球杆:「就打這最後一個穴吧。」
陳海鵬點頭:「好的。咱們賭個輸贏如何?」
「你這傢伙可別給我下套啊,你要知道作為政府官員,我從不和任何人賭任何東西。那可是讓我犯錯誤的。「趙天陽一本正經的樣子說道。
陳海鵬道:「那咱們就換個說法。您勝了,我送給您這套高爾夫球具;您敗了,請我吃海鮮。」
趙天陽立刻來了興趣:「這這麼說還行。」
說完后揮杆擊球。球在空中劃出美麗的弧線后,落到洞邊。
陳海鵬一桿打去,球卻落到一個故意設計的坑裡。他跪到坑裡拿桿左右比劃,最後無可奈何地說:「這球就是世界第一的老虎伍茲來了,沒三桿也打不出去。我認輸了。」
趙天陽微笑道:「你該不會是故意讓我吧?」
陳海鵬指指遠處發球地點:「我要能故意把球從那麼老遠一桿打進這坑裡,不敢說英國公開賽,起碼能在國內的陽光杯比賽上拿個名次,早就不當這個勞什子董事長了。」
兩人笑著把球杆遞給球童,渾身輕鬆地往回走。
陳海鵬邊走邊道:「我有個事,順便想跟您說說。」
趙天陽笑道:「凡是『順便』的事,往往都很重要。」
「明天的春城葯業集團三十年大慶典禮的時候,請您一定出席。」陳海鵬似乎是有些鄭重其事。
「那當然。千秋功業嘛!」趙天陽盯著陳海鵬,「就這事?」
陳海鵬坦然的樣子道:「能不能以市政府的名義借給我一點錢?」
趙天陽突然警惕起來:「什麼意思?」
陳海鵬笑道:「您別緊張。我的意思是您借給我幾百萬,我很快再給您打回去。」
趙天陽不解地問:「這是何苦呢?洗一遍?」
陳海鵬解釋:「狐假虎威而已。我現在成立了融資委員會,國內國際上的財團對我們盯得比較緊,有打算躍躍欲試,可又不輕易撒手,我想有了您這桿大旗的支持后,不管是頂尖財團還是國內銀行,都會爭先恐後的給我們送錢來,您也知道,我現在新研製的藥品迫在眉睫需要資金。」
趙天陽眉頭皺了皺道:「嗯?據我了解,林氏集團不是已經對你們追加了投資了?還有,大商銀行那邊我也和他們打過招呼了,我相信你們的資金現在已經非常充裕了吧?我這裡財政也緊張,還打算和你陳董事長借點錢呢。」
「支持政府工作我義不容辭,這件事我肯定招辦。我和您說的目的其實還是有我的一個私心,我作為董事長也該以身作則,和市政府建立了融資關係,對於身邊的領導也是個交代。還有大商銀行張正全那邊,好像最近一直比較忙碌,我也是想著急和他見個面。」陳海鵬一臉真誠的說到。
「他好像最近在國外考察呢,等他回來我會安排你們見面的。關於你說的錢的問題,我也不是銀行部門,還是要通過銀行協助,這樣吧,就以政府基金的形式借給你們,你寫個報告,交給我的秘書。我給銀行批一下。不過你答應我的那件事,可不許言而無信啊,我也是等著用錢呢,我這個官,現在也是就缺錢啊,老百姓哪件事都離不開錢。」趙天陽終於表態的語氣說道。
陳海鵬連忙點頭道:「好的,我馬上就辦!」
晚霞瑰麗,日落西山。陳海鵬等人把趙天陽送出俱樂部大門,來到紅旗轎車面前。陳海鵬挽留說:「趙市長,東海飯店有個香港來的阿威師傅,魚翅做得很好。」
趙天陽停住腳步:「我已經五十七歲了,用老舍先生的話說是:」現在花生米有了,可牙沒了。『除了某些正式場合不得不應酬,還是回去吃老伴的手擀麵來的舒服些。」
陳海鵬不再勉強,示意段明海把十四根一套的進口球杆放到紅旗車上。
趙天陽發現后制止道:「雖說我贏了球,但不能真的把球具帶走。」
陳海鵬輕描淡寫的口氣道:「不過是個運動器具而已,值不了多少錢。」
趙天陽也笑了笑說道:「你只要記得我說的話就可以了,這件球具還是暫時留在你那裡吧。」
陳海鵬不再強求,微笑著說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您慢走。」趙天陽的車子遠去后,陳海鵬才轉身走進了自己的車子,段明海回過頭來說道:
「董事長,剛才劉有個號碼打過來兩次電話,您看是不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段明海說著把手機遞給了陳海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