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8

消息來的突然，他走的也很匆忙，只給溫寧發了條簡訊就走了，溫寧看到後有些擔心，其實他奶奶的狀況一直就不太好，以前林牧野在的時候，還能照顧的周全一些，現在出來上學，就照顧不到了。

就這樣過了兩天，他也沒有再來消息，溫寧發去的簡訊也都石沉大海了，她心裡總是覺得不太安穩，打電話過去手機關機，她就更坐不住了。

顧念幾個人從外面進來，見她拿著手機臉色不好，就跑過來問，「女神，你怎麼了？」

顧念一直都是這麼稱呼她，時間久了溫寧也就習慣了，她擔憂的說，「我一個朋友家裡出了點事情，現在聯繫不上了。」

「打電話打不通？事情大不大？如果是特別要好的朋友，請假去看一下？」顧念在旁邊給她出謀劃策。

唐婷走進來，手裡拿著根冰糕，現在天已經很冷了，她倒是一點也不怕冷，聽見她們的對話就說，「那得看什麼關係，不然請假回去你以為那麼容易？」

溫寧心裡有了自己的盤算，少了林牧野，她又開始每天買速食麵在宿舍吃了，突然身邊沒了這個人，多少還是有些不習慣的，晚上跑步也少了勁頭，早早就回去了。

一個星期之後林牧野依舊沒有消息，溫寧隱約覺得事情不太好，離運動會還有一些時間，功課還是很寬鬆，她就決定回去看看。

和老師請了假，就買了張火車票趕晚上的回去了，到郾城時已經是凌晨三點多，她沒有回家，而是在附近找了個旅店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買了個果藍就去了林牧野的家裡，結果到了那，見大門鎖著，裡面安安靜靜。

她站在外面又給林牧野打了個電話，手機還是關機，太陽漸漸的升起來了，正猶豫著要不要回去的時候，鄰居正有人出來，以前她也常來這邊，所以那人也記得她。

「你是那孩子的女朋友吧？」

溫寧被問的臉上一紅，趕緊擺手，「我們只是同學。」

那人倒不在意，只說，「一樣的一樣的，你是來找他的吧？老太太病了，已經進醫院很長時間了，你要是想找他，得去醫院了。」

溫寧從鄰居這兒拿了醫院的地址就趕了過去，她還是第一次來這邊的大醫院，到處都是人，她在裡面有些慌張，最後在護士台才問到林牧野奶奶住的病房。

小護士邊領路邊抱怨，「他家可還欠著3000醫藥費呢，都一個星期了，醫院也不是搞慈善的，再這麼下去就得搬回家了。」

溫寧知道林牧野家裡困難，但拖欠醫藥費這事沒想到，就說，「我來交吧。」

小護士轉頭打量著她，疑問，「看你也是個學生，3000可不算少，你給交？」

「恩，我交，我能知道老太太的病情嗎？」

見要到了錢，小護士的態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笑著點頭，「行啊，你過來吧，我給你單子你先去把醫藥費交了。」

小護士是個手腳動作快的，很快就把單子給了溫寧，厚厚的一疊，溫寧隨便看了幾張，都是醫學上的名詞，她也不懂就放棄了，到了繳款處把錢補上，又多交了2000壓在那，拿著東西回來，遠遠的就看見林牧野在那邊。

林牧野扭頭也看見了她，他明顯憔悴了許多，下巴上張出了鬍渣，也出了黑眼圈，「你怎麼過來了？」

溫寧把單子給了小護士，林牧野看到后想要去奪，「怎麼能用你的錢？我會想辦法的！」

小護士手上一動就閃過了，嘴上不饒人的說，「你還能有什麼辦法？血都賣了也不夠，有人願意幫你，你就先用了，欠的情以後再還吧。」

林牧野被她說的頭越來越低，道理就是這個道理，雖說不是每個人都對錢那麼追求，可是沒有錢是萬萬不行了，尤其是在醫院這個吃錢的地方，能讓他拖欠這麼久，已經是主任格外留情了。

溫寧聽到賣血就皺起了眉頭，她拉林牧野的胳膊，果然見他嘶了一聲，向後抽了抽胳膊，「你手機為什麼關機？不就是缺錢嗎？為什麼不問我借？」

林牧野抽回手，臉上有些不自然，沉了下氣對她說，「我們出去說吧。」

兩個人出了醫院，到了外面的一處餐廳，溫寧還沒有吃飯，就點了一些吃的，她見林牧野實在是憔悴，就輕聲勸他說，「你也吃一點吧。」

林牧野其實早就已經餓了，這些天忙著厲害，連頓飽的都吃不上，看見溫寧心裡突然有种放下來的感覺，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不再那麼綳著，飯菜的香味誘惑著他的感官，溫寧再這麼一勸，就甩開了來吃了。

溫寧見他吃的這麼急，趕緊倒了杯水給他，又叫了一些吃的上來，她也不知道他都經歷了什麼，整個人又沒精神又瘦了許多，和學校里那個活潑陽光的青年，完全不一樣了。

她靜靜的看著他吃完，又遞上了紙巾，林牧野才驚覺自己剛才的吃相太難看了，手上接紙巾的動作就慢了一些。

擦著嘴，小聲說了句，「讓你看笑話了。」

溫寧輕輕嘆了口氣，她說，「哪有什麼笑話，奶奶的病……很嚴重嗎？」

林牧野低下頭，半晌才點了點頭，老年本來就有舊疾，現在突然發病，再加上年紀也大了，治癒是不可能的，只能盡量拖延，一進醫院這種地方就免不得要花很多錢，他們家這些年的積蓄加起來也就兩萬，這些天全都扔進來了，還只是杯水車薪，他每天白天出去找一些零散的體力活，晚上去給孩子上家教，儘管如此還是不夠，還不到兩個星期，整個人就瘦了十幾斤。

溫寧聽完他的講述，心裡揪的很難受，想起了小時候她媽媽一個人照顧爺爺奶奶的那段時間，也是非常辛苦。

「可不是辦法，你這樣堅持不了多久的。」

林牧野也知道，可是他又能怎麼辦，生活的壓力已經壓到他身上了，只能勉強支撐著，「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溫寧想了一會兒，最後說，「還需要多少錢？我這些年也有一些存款，可以幫你……」

林牧野趕緊搖頭，嚴肅的說，「不行，我怎麼能要你的錢，奶奶的手術已經做完了，現在還需要觀察幾天，你放心吧，不需要那麼多錢了。」

見他這麼拒絕，溫寧也沒有勉強，回到醫院，溫寧找了個機會去護士台問了奶奶的情況，也確實如林牧野所說后，她也就放了心，老人的情況現在算是穩定住了，再過一些天就可以回家靜養了，她之前交了2000塊錢也足夠了。

確認完之後，溫寧也不能在郾城久留，她還要趕回學校，林牧野知道後送她去車站，兩個人在路上都顯得有些沉默，林牧野瘦了太多，臉上的骨骼有些凸顯，溫寧看著心裡感慨。

到了車站火車還沒到，兩個人只能在外面等著，林牧野看著溫寧，有很多話想說，可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醞釀許久的勇氣也終於沒了，泄氣似的靠在一邊。

溫寧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問，「你怎麼了？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林牧野心跳的厲害，可這個時候說出來又不像話，只能搖搖頭，笑的有點拘謹，「沒有，你……路上小心。」

「放心吧，我不是小孩了。」溫寧笑著說。

林牧野握緊了拳頭，聲音出口帶著些許的顫抖，「你能來，我真的很意外，也很驚喜。」

不同於他的緊張，溫寧很坦然，「你應該直接告訴我，我們可是好朋友，而且爺爺奶奶對我也很好，能幫上忙的地方我一定會幫的。」

聽到朋友兩個字，他眼中光芒黯淡下來，卻還是說，「我不想拖累你，這是我的家事。」

溫寧被他嗆了一下，也就沒再說話，兩個人終究只是朋友關係，確實不能再做更多的事情，否則就算是關心，也逾越了。

這時火車進站，溫寧和他告別完過去檢票，林牧野站在外面看著她，溫寧不時的回頭看他一眼，向他擺擺手讓他回去，林牧野只是半笑著看她，就在她快要進站時，林牧野內心的角斗終於有了結果，他飛奔過去把溫寧拉了出來，溫寧猝不及防險些摔倒。

周圍的人都被他嚇了一跳，檢票員問，「還進不進了？你們認識嗎？」

溫寧恍惚著點了點頭，「認識。」林牧野回答，「不進了。」

被林牧野拉出來時，溫寧的腦袋還是發懵的，尤其是在他說了那句話之後，她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到了樹蔭下，林牧野背對著她，臉上泛著紅暈，他深吸了幾口氣，給自己加油鼓勁，接著轉過身來，「你想好了嗎？」

見溫寧猶豫的眼神，他馬上又說，「我知道你很難做拒絕，或者想馬上拒絕我，可是我還是想把話說完，如果你還是拒絕，我以後再也不會提了。」

這一次溫寧點了點頭，「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