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王爺金安
溫如意足足愣了有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這還真不是她不夠機靈,而是厲其琛出現的太突然,一點心理建設都沒有,今早她才聽吳側妃說起過王爺還要一兩日才能回來,現在瞧見人就在她面前,溫如意還以為自己是看走了眼。
很快確定自己不是看走眼后,溫如意開始糾結起自己剛才那番話王爺到底聽去了多少,但看范二少那般神情,溫如意連最後那點盼望都湮滅了,他肯定全聽見了。
「王爺待我很好,還說要給我添宅置院。」
「若是能的話,我願意為他多生幾個孩子。」
這兩句話開始接連不斷在溫如意腦海中回蕩,當著正主的面捏造這些事,還真是尷尬。
俗話說不要背著人家亂說話,因為指不定什麼時候這話就傳到人家耳朵里去了,她不過是想替原主出口氣罷了,看不慣顧夫人那瞧不上眼的姿態,卻不想連傳都不必,人就站在後頭聽著呢。
厲其琛眼裡,她站在那兒,沉靜的面色下,微閃的眼神已經透露了一些她的緊張,但她又克制著。
白皙的臉頰上透著微紅,不知是撞見了他覺得羞臊,還是剛剛說的氣勢過剩,還沒歇下去,她的眼神還在閃,厲其琛知道,她那是在想辦法。
於是他也不做聲,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廊里廊外過往的人也不少,有些遠遠看著,礙於厲其琛的身份不敢靠近,也有羞紅臉站在附近看著的,不論是厲其琛也好,范二少也好,生的都俊朗的很。
溫如意的心跳有些快,她輕握了下拳,眼底露了一抹驚喜,朝著厲其琛走去:「王爺,見到您真的是太好了,這廖王府我頭一回來,人都找不著,陳夫人腹痛的厲害,人都要站不穩了,可我都不知道去哪兒找大夫。」
半個字沒提剛才說的話。
就連王爺意外出現在這兒,她都沒先表達一下驚喜和問候。
范二少微張了下嘴,轉頭看厲其琛,這路數,她是想當剛剛的事是一場夢?
溫如意已經走到跟前了,伸手抓住了厲其琛的衣袖,嘴上沒停過,飛快的將陳小婉從出門到之前開始鬧腹痛的事給說了個全,將陳小婉站不穩需人攙扶,腹痛到只能彎腰,路都走不了,形同的特詳細。
神情很擔憂,眼神很真誠。
至於剛才她和顧夫人說的話,見鬼去吧,眼下不是有更重要的事。
厲其琛看了眼她揪著衣袖的手,這麼近的距離,素著的臉孔下,連嘴唇上的胭脂都淡了,兩側微濕的頭髮像是經歷了什麼,訴說著故事。
就算是不喜濃妝,出門也會施些粉黛,她到廖王府來,自己沒數吳側妃也會提醒她,厲其琛喉嚨微動,聲音出口:「臉是怎麼回事。」
溫如意抬手摸了下臉頰:「不小心弄髒了。」隨後又道,「王爺,能不能快些請個人給陳夫人看看。」
厲其琛揚了下手,身旁的人很快離開,溫如意鬆了一口氣,借遁道:「那妾身去看看陳夫人先。」
手才鬆開,即刻被厲其琛給反握住了,他的語氣甚是平淡:「不用。」
話沒有往下說,意思明了,就要她跟著自己走。
這時閣樓那兒吳側妃她們聞聲出來了,見到王爺后先是一喜,隨後看到跟在王爺身後的溫如意時,幾個人的臉色均有變化。
「王爺。」吳媚兒手捏著絲帕,臉上的笑意還沒露全,腳也才邁出去一步,對面的走廊那兒王爺已經轉身離開了,看著跟隨他離開的溫如意,吳媚兒臉上的笑意倏地降了下來。
「她怎麼!」喬語蘭出口的聲音有些尖,很快收回去后,眼底迸射了一抹妒意,死死看著溫如意的背影,王爺怎麼會帶她一起離開。
安排好的丫鬟不知蹤影,就連陳小婉也不見了,就她溫如意一個人回來,那她到底有沒有遇到過廖王世子。
「娘娘。」喬語蘭扭頭徵求吳媚兒的意思,「要不要過去瞧瞧。」
「你想遭王爺嫌棄不成。」吳媚兒很快斂起了神色,轉身往閣樓里走,一面下令,「把茶和糕點處理了。」
身旁侍奉的丫鬟趕忙將桌上的茶水和糕點收拾乾淨,叫人重新送過來一份。
吳媚兒坐了片刻之後,看著重新沏上來的茶,再望向花園內此時多起來的女眷,扶了桌子起身:「去找找芍藥夫人在何處。」
……
溫如意跟在厲其琛身後,一路都很安靜,直到走至廖王府的南面,過了個流水小橋后,前面出現了一個能容納數十人的亭子。
園林景緻宜人,亭外有假山水池,栽了一小片竹林,這時節還是鬱鬱蔥蔥的。
亭子內已有人在,似乎就是在等厲其琛,見他出現,紛紛起身,溫如意在其中認出了兩張熟人臉,晉王世子和廖王世子。
這就像是豪門聚會似的,一群大佬,個頂個身份都高,但他們的神情卻沒有上回去西山遊玩時那麼的愜意,對她的出現也頗感意外,彷彿這樣的場合,她不該來的。
溫如意朝厲其琛身後站了下,她也不知道他為什麼帶她來啊。
好在他們的視線並沒有在她身上多停留,待進了亭子后,晉王世子便叫人拿出了一個長匣子,巴掌寬,兩尺左右的長度,放到桌上后打開來,裡面是一支被剪斷的箭和兩個箭頭。
兩個箭頭是新的,剪斷的箭卻還沾著血跡,像是從傷者身上拔下來,都沒清理過就放在了裡面。
晉王世子將那斷箭取了出來,朝厲其琛遞過去:「和傷你的那支是否一樣?」
溫如意一怔,抬眸看去,厲其琛伸手去接,用的是左手,看過之後他將斷箭交給了范二少,溫如意始終是沒看到他抬右手,但剛剛在花園裡的時候,她抓的就是他的右手。
他受傷了?
范二少仔細看了看,點點頭:「一樣,都是軍器監里造的。」
「這怎麼查的清楚,每月領到各營里的兵器這麼多,幾支箭而已,說明不了什麼。」廖風儀將那新的箭頭拿出來,再細細看過後,隨即又改口,「舊的?」
「沒錯,傷王爺的那支和這個一樣都是舊的,但兩年前軍器監里就不造這種的了。」晉王世子拿出一本簿子,「舊的那些都在這裡。」
「就算是舊的,以前領的和半年內領的又能有什麼分別。」
幾個人臉色都沉著,溫如意這才聽明白,王爺在去莞城途中被人偷襲,受了傷,現在要追查下手之人。
溫如意朝他手臂那兒看了幾眼,所以這才是他提前回來的緣由。
亭子內安靜片刻,厲其琛將那新的箭頭拿在手中來回翻看,指腹按了下尖銳處,聲音微沉:「贓物可運回了?」
「繞山過來,再有兩日能到。」
「派人去接應,到城外后找地方先藏起來。」
晉王世子點點頭:「那你的傷。」
「先不必查,讓他們高興一陣。」厲其琛的聲音里透了一抹涼意,聽著像是在笑,卻讓人不寒而慄。
很快把匣子收起來后,桌上擺上了茶和點心,氣氛是驟然好起來的,廖風儀起了個頭,剛剛才說著生死攸關的事,轉瞬就提起莞城那兒哪家花樓里的姑娘嗓子最好。
溫如意眼角微抽,這些人精分起來和她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這不,以風流著稱的廖風儀很快就提到了溫如意,將在園子里遇見她的事提了下,語氣里還藏了一抹不能理解:「瀾兄,你的這位新夫人,特別的很啊。」
大概是之前給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到現在為止,看到溫如意后廖風儀的腦海里還是會浮現那個頭戴花滿臉泥的模樣,再看現在她的樣子,有點難以將兩個人重合起來。
厲其琛手握著杯子,指腹無意識的動著,嘴角噙了抹笑意:「她也許是怕你會看上她。」
溫如意垂著眼眸不作聲,臉上掛著的那抹笑意,從進亭子到現在都沒改過,包括他說了這句話,她也就是掀了下眼帘而已。
廖風儀愣了下,隨即哈哈大笑:「她怎麼知道我會看上她。」
范二少在旁猜了句:「之前你不是討了鳳仙姑娘。」
「那是他自己留給我的,我可沒開口討,京都城裡這麼多美人,我還用得著在定北王府里挑。」廖風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覺得冤枉,「怎麼說出去成了我討的了。」
幾個人笑而不語,廖風儀將杯子一放,也是放棄掙扎了:「得,我背著。」
溫如意可全聽進去了,豆蔻明明說是廖王世子看上了鳳仙姑娘,怎麼成了厲其琛自己送的,她沒忍住朝他看了眼,厲其琛卻已經站起來了,這時她身子還微傾著呢,沒來得收回來,就直接撞在了他身上。
身體也太硬了。
溫如意腦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