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錢鋒的家
程晟心情不好，三天里都沒發現自己手機停機了，知道營里暫時不會找他。
在軍營生活久了，不依賴網路。也就少用手機。李夢給他充話費也不知道。
再加上他心情不好，不想聽那些無謂的安慰。
因此這個男人錯過了那個女人的來電。
錢鋒一路帶著程晟輾轉三天，從拉薩回到廣西壯族自治區的桂林市。
「從市裡到我家還需要兩個小時你忍耐一些。」錢鋒說。
程晟不想講話，錢鋒說什麼是什麼。
兩人坐著硬皮計程車走走停停走了兩個小時終於到了桂林四環外。
錢鋒興奮地站起來說：「這條街以前是我爸的，後來被我媽一棟一棟地賣了。這整條商業街都是我爸建起的，如果我爸不死，我就是個富二代了。
看這個，這個，西皮樓、大臉盤子、黃非、桂妃、小妞子、貪食鬼、糊塗蛋……這些都是我兄弟姐妹們，可惜他們都死了！死一個標一個名字，我都離開十年了，也不知標了多少個地方！」
錢鋒與程晟站在一個角落裡，看著對面的兩棟樓。
「你看這兩棟樓子，看似毫無關聯其實是一家人。孤兒院是我姨姨在管，特殊學校是我媽在管。白天分開工作，晚上一起看電視嘮嗑。」
「我爸死後，我叔叔嬸嬸姑姑們一哄地摟著錢跑了，留下我和我媽。為了不讓我媽自殺，我就與當時的孤兒院院長，也就是我姨姨說了。
我姨姨就一邊帶著我媽一邊照顧那些孤兒。後面我媽就出錢翻新了孤兒院，就是前面這棟。
不知為什麼那個時候被拋棄的孩子都是一些不健康的，不是聾啞就是盲人，更有一些畸形兒、腦癱、肺病、心臟病之類的。」
「我媽見不得小娃娃難受，沒經過我的同意就出錢將一個個人帶去看病，帶去做手術。
後來她們發現光有健康不行啊，得要思想，於是便有了特殊學校！
我堂堂一個富二代就變成了窮二代。」
「你一點也不窮。」程晟看一眼錢鋒便拿起行禮向特殊學校走去。
程晟為什麼說錢鋒不窮？要知道錢鋒可是隊里出了名的吝嗇鬼。
食堂要飯菜吃絕不下館子，衣服永遠不超過三件，全是隊里發的。
最先進的手機也是其他隊友退換下來的二手機。一個月的電話費不到二十塊，網路到隊里去蹭，上網到隊里的公共電腦。
別人是手機刷新聞，錢鋒是報紙刷新聞。活生生的一個年輕小伙弄成大爺似的。
錢鋒的錢到哪去了？
全到孤兒院來了，一個孩子稍微做一次大一點的手術就花光了錢鋒大半年的積蓄。
別人花錢是嘩嘩嘩，錢鋒花錢就一個嘩。
別人花錢十幾萬，他花錢也是十幾萬。
但錢鋒的更有意義，照他的話說一筆錢換一條人命值了。
所以程晟說錢鋒不窮。精神不窮。
「幹嘛去，幹嘛去？等等我。」錢鋒拖著行禮追上去。
「嗨，我是錢鋒的戰友。」程晟對門裡的一個淡藍裙子的女子說。
這女子程晟最熟悉，身高一米六七，體重九十八，大胸脯，小蠻腰，小圓臉，黃皮膚。那頭髮又黑又密又長又直。
這就是錢鋒常常掛在嘴邊，掛在心裡的小媳婦。
女子先是一喜，踮起腳看向程晟後面，她似乎忘記有個開門走出來看技巧。
女子見著了錢鋒，啊啊地喊，沒別的字詞。
程晟發現錢鋒沒告訴他，他的女朋友是個啞巴。
「趙雅，我回來了。」錢鋒扔了行禮張開手臂跑了過來。
程晟迅速讓路，讓有情人相聚。
看著歡樂的兩人，程晟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李夢。
這幾天明明看的說的都是些不想乾的事情，可總是打了幾個彎又回到了李夢身上。
一個想忘了忘不掉的人！這段沒開始就結束的情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忘掉！
程晟肩膀被拍了拍，一個慈祥的婦人夾著淚水對他說：「到裡面來吧。」
猜想這個是錢鋒媽媽。
十年不見兒子了，想念得緊吧！想見又不敢見。
錢媽媽個子不高，一頭短髮，亞麻布花上衣配一條黑色褲子，穿著一雙繡花鞋。不像一個管理者倒像一個農家婦人。
錢鋒見著了媽，立正，正衣冠，正步走。「李芳同志，你兒子錢鋒同志向你報道。」
錢媽媽噗嗤地咧嘴笑像朵驟然開放的菊，讓看的人知道她由里到外的美。
「回來也不說一聲。」錢媽媽十分高興說不出話來了。
「這是我媽，你叫錢媽就行，這是我對象趙雅。我戰友程晟。」錢鋒唇語：一個失戀的人。
趙雅：怪不得。
錢媽：原來是這樣，還以為他不喜歡我。
「錢媽好。」程晟與錢媽打招呼，與趙雅點頭。
「到裡面去，不站著了。」錢媽說。
錢媽招呼程晟往前走，錢鋒後面跟著。
趙雅（唇語）：看他挺傷心的。
錢鋒：你安慰我十年的心靈就好了。他喜歡自己躲起來療傷。
錢鋒回家引來大大小小的關注，程晟不想在焦點裡，躲在一邊看著。看著大大小小的老老少少的人圍著錢鋒像被看的猴子一般。
這種畫面程晟沒有過，小的時候媽媽喜安靜，姐姐整天讀書，也要他讀書，除了學校的晚會他鮮少見過這種熱鬧的場面。
長大后不喜歡熱鬧了，見著就避開去做自己的事！到了軍營倒也慢慢適應了下來，能一個場地一個場地去跑去鬧。
可那些都是同齡人，都是熱血男子。如今見著的是老與少，年輕的沒幾個，程晟不敢上前去湊熱鬧。
見錢鋒與這個說說與那個笑笑，程晟想到了享受兩字。
現在李夢在做什麼?
怎麼想這個，怎麼又想到了她！不該想，不該想了。
真不該想那個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