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什麼是真相

五個彈孔，五個傷疤，像五根鋒芒的尖刺，強烈地刺痛了柳溪的眼睛。

柳溪驚呆地看著鍾國民，什麼意思？

鍾國民放下衣服，重新坐好：「早在你父親說要火燒孤兒院的時候，我就不同意他這麼做了，因為這會牽連很多無辜人死亡，可你父親拚命勸說我，再加上我自己又做賊心虛，勉強同意了。可是火燒燕家這件事，我是強烈反對的，因為那時候我們不僅躲過了挪用公款的危機，還獲得了很多燕家的財產，燕綏年紀幼小，我不認為他是個威脅。可你爸說『斬草要除根』，要不然只會給以後留下隱患。」

柳溪深吸一口氣，想不到，她的父親竟是這樣泯滅人性的人！

「見我不同意，柳國春竟然悄悄買兇連我都要殺掉，可笑我竟然什麼都不知道，還傻傻想著以後怎麼創辦自己的公司。」想到這裡，鍾國民不禁搖頭嗤笑自己當年真的太傻太天真了，竟不知道身邊養了一頭白眼狼，「這五個彈孔就是兇手殺我，最好的證明。」

雖然身上中了五槍，血流了很多，但幸好他命大，槍傷也沒在致命位置，所以逃得一命。等他養好傷回去，才知道燕家的財產早被柳國春一個人私吞了，也知道買兇殺自己的人是他。

為了防止柳國春再下殺手，他只好藏起來，這麼多年也不敢和家人聯繫，過得很是凄慘。再後來，他就遇到了陸焰，也知道陸焰就是燕綏，所以就把這些往事告訴他祈求他原諒。

可能是看他這幾年確實過得不好、也遭到老天爺的報應了，陸焰也沒怎麼為難他，還答應他，只要他出面指控柳國春當年的事，他就可以保他一條命。鍾國民答應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鍾國民早看透權勢、錢財之類的東西，也看淡了當年的仇恨。所以在監獄里，他也沒說什麼，最多不過那些「自作孽不可活」、「罪有應得」之類的話。柳國春不是他殺的，也沒能力殺。

如果說，之前柳溪還對鍾國民說的事情抱懷疑態度，可在看了他身上的五個彈孔和聽了後來這些話后，她徹底相信了——她的父母真的罪無可恕。

這一個個接踵而來的真相，讓她的情緒幾近崩潰，最後都彙集成一個最可能的真相：「那就是……陸焰……殺了我父親。」

鍾國民搖頭，就事論事地說：「憑他的權勢，想殺你父親不是什麼難事。可如果他真想讓你父親一死了之，何必要把他送進監獄這麼多此一舉，還讓我出來指控他的所作所為？」

是啊，真沒必要這麼多此一舉！

柳溪茫然了，難道父親真是畏罪自殺的？可如果真是這樣，那藏在他大衣口袋裡的子彈又怎麼解釋？

柳溪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咖啡室的——天下之大，她竟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萬家燈火，沒有一盞燈是為她亮的。親人、愛人……這些曾經是她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卻隨著時間，慢慢消失在她的生命長河裡，或離去，或遠去。

柳溪像個沒了靈魂的木偶，無力地在街上遊盪著，精神恍惚的她也沒有發現身後一直跟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