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清官難斷家務事
辛微揚差點兒忍不住噴笑。
老婆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辛微揚不敢怠慢,好容易繃住了麵皮,拿出全副誠摯安撫:「息怒息怒,我已經跟我媽說了,以後我們自己帶孩子,她不能跟我們長住。」
顏如舜咄咄逼人:「那她剛才說什麼『別逞強』?」
「我媽有點兒擔心我們忙不過來,建議還是讓咱爸咱媽幫我們。」
「用不著!」顏如舜氣狠狠的說,「只要她們不來指手畫腳,就是再多一個孩子我也能帶得了!」
說到這裡,她氣恨難平的又踢了辛微揚一腳:「你剛才為什麼拖我過來,而不是拖你媽?關鍵時候,你媽還是比道理大,是吧?」
辛微揚抱著腳踝跳了兩跳,呲著牙抽著氣的辯解:「舜舜,你聽我說,我肯定是幫理不幫親的。我帶你進來,就是想告訴你用不著為此動氣傷肝,你要是氣病了,誰來照顧簡簡呢?」
簡簡確實是醒腦良藥,顏如舜那股子火氣一下子被治下來。
趁著老婆恢復了自我控制力,辛微揚趕忙做和事佬工作:「其實,我看我媽已經在後悔自責了,不然也不能說出那麼沒邏輯的話來。但是你知道她那個人很好面子,不肯輕易在別人面前低頭。她畢竟是長輩,只要結果符合期望,我們沒必要跟她杠上,對不對?」
顏如舜瞪他:婆婆媽好面子,所以她就不要面子了嗎?
當然,認真說起來,面子也不值什麼。看看今日婆婆媽惹出來的這些事,她留著面子有個屁意義。
大家撕破臉得了。
她斜睨著辛微揚說:「我跟她杠上有什麼好處?如果沒有簡簡,她想翻天都行,只要她有那個本事上天!反正其他的我不管,只有一點,以後教育簡簡的事,絕對不能再讓她摻和。」
辛微揚連連點頭:「是是是,她那套是行不通。我已經跟她表過態了,不管她怎麼說,以後就我們自己帶孩子。所以,不管她說什麼,你別往心裡去了,也沒必要爭了,行不行?」
滿肚子的窩火自然沒有那麼容易消退,但是她總不能讓辛微揚不認親媽了,或者讓簡簡不認奶奶了。
有時候日子就是這樣,雖不十分如意,也要得行且行。
再怎麼說,辛微揚至少還是跟她站在統一戰線的。
單這一點,婆婆媽只怕就要氣個半年。
顏如舜收攏心情,面無表情地跟著辛微揚去了餐廳。
簡簡眼巴巴的等著,一看到她就激動的喊了一聲:「媽媽!」
顏如舜的面部一下子變得柔和起來:「怎麼還沒吃飯呢?」
辛母抱著胳膊,頗為氣恨的「哼」一聲。
簡簡搶著說:「我不要奶奶給我盛飯,我要媽媽給我盛飯。」
辛微揚問:「為什麼呢?」
簡簡一臉表功的模樣:「因為我不想奶奶溺愛我。」
辛微揚:「……」
辛母:「咳咳咳……」
顏如舜:嗯,不錯,有前途!不虧老媽我花費那麼多心血。
她心情奇好的給女兒盛飯夾菜。
辛微揚則又把母親拉到房間里說了一席話,最後辛母面色不善的走出來,飯也不吃,提起包就走,走到門口,想想氣不過,又恨恨地撂下一句話:「以後有搞不定的事,千萬別來找我,哼!」
這也是氣狠了。
顏如舜心態瞬間平復,反過來擔心辛微揚:「你要不要去安慰一下她?」
辛微揚揉揉太陽穴:「算了吧,現在去安慰,她說不定以為我後悔了呢?」
說得也是。
不過怕就怕氣出什麼毛病來,到時候有些事就不好說了。
再說,婆婆媽當初還是幫了他們不少忙的,總不能因為這麼一天的事,就把人恨上咒上不管不顧了吧?
她勸道:「總不能讓媽一個人氣沖沖地回家,萬一發生什麼意外,後果沒法承擔。要不你還是把她送回去吧。」
辛微揚想想也是,忙追了出去。
辛母卻不領他的情,跟兒子鬧著彆扭,兩個人拉拉扯扯一陣,最後辛微揚替她叫了輛車才算了事。
辛母一路五味雜陳的,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兒子向著老婆不向著她,讓她無比的失落。
平心而論,舜舜算是個能幹的兒媳婦,她今天也不是沒有做錯,知道簡簡是因為吃撐了導致發燒的那一刻,她心裡也是很自責的。
但是,哪有婆婆向兒媳婦認錯的道理?況且,舜舜自始至終黑著那張臉,也沒說給個台階下。簡簡似懂非懂的說什麼「溺愛」的時候,她還看她笑話呢,簡直豈有此理!
氣歸氣,等到氣性過去了,辛母還是擔心這小兩口和自己的乖孫女的。
她怎麼想也覺得不能放任兒媳婦的過激行為——說讓孩子餓飯,就當真不給飯吃,萬一餓出胃病來了可怎麼辦?
辛父當年忙於工作,老忘記吃飯,結果就落了個胃潰瘍的毛病,多少年了吃飯都不帶勁,想了多少辦法也養不好。
總不能讓簡簡從兩歲開始就受這茬罪,然後受一輩子吧?
她把電話打給親家母,半是告狀半是哀嘆的把事情說了一遍,然後慫恿兩人趕緊回去監督他們女兒,別讓她再做過火的行為了。
顏母這頭剛說了「是是是,我跟舜舜說說,讓她注意注意教育方法」,那頭又說「哎呀,現在年輕人很有自己的想法,我們也未必干涉得了」,把辛母噎得兩個鼻孔直噴氣。
掛上電話,顏父問:「你當真不準備管管舜舜啊?」
顏母嘆氣:「你自己的女兒,你還沒個點數啊?她難道還真會把簡簡餓死不成?我們人老了,確實忍不住會隔代愛,還是讓她這個當媽的自己去調教比較好。」
顏父卻有些憂心忡忡:「可我還是覺得太狠了點兒,以後簡簡會不會記恨她這個當媽的呢?」
「記恨?」顏母嗤道,「她又沒打又沒罵,講了道理,簡簡自己不聽,能記恨什麼呢?真要這樣就記恨了,那你小時候還把舜舜按在板凳上打屁股,你說她該不該記恨你?」
顏父無言以對。
顏母安撫老伴:「行啦,放寬心吧。舜舜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支持一下就行了。現在我們起反作用了,也別非給自己給女兒找不痛快。前幾天老宋給你訴的苦你沒聽見嗎?他們貼心貼肺的給青青帶孩子,累得膝蓋都彎不了,結果青青還嫌棄他們這做得不好,那做得不對。老兩口滿心憋屈,一把的辛酸淚呢。」
顏父也嘆氣:「青青他們小兩口太過份了點兒。」
顏母斜眼瞪他:「清官難斷家務事,你也別聽風就是雨的。今天的事拿給揚揚他媽說,那不是跟老宋兩口子差不多?」
是啊,都是累死累活,還被兒媳婦嫌棄——冤著呢!
顏父默然。
這一頭,辛母在親家母身上沒討著好,心裡發愁睡不著覺,最後一咬牙,拉下面子來主動去找辛父。
這麼多年了,她難得跟前夫服一次軟,這下算是突破了。
她甚至有些低三下四的懇求:「現在揚揚大了,很多事不聽我的,但還是願意聽你幾句話。你不僅是當爸的,也是當爺爺的了,能不能守一守他們小兩口、守一守安安,讓我也能安一安心啊?」
辛父長出一口氣,感慨萬千:「傅一穎,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那麼要強。」
辛母有些傷感:「都說兒女是父母一輩子的債,一背上了就放不下來啊。」
辛父問:「兒女是你的債,孫女也是你的債嗎?」
辛母語塞。
看在以前的情分上,辛父勸道:「一穎,這個時代發展太快了,我們都老了,有很多事要慢慢學會放下了。」
辛母辯道:「我不是沒放下過啊。你知道我這張嘴說不來好話,但我這雙眼沒瞎。我知道舜舜是個做事穩妥,以前雖然念叨過幾句,但是沒有擋著她不讓她折騰吧。可這次是讓安安餓飯啊!」
「我們小時候還經歷過災荒年呢,每頓每頓的吃不飽,晚上睡覺都抓心撓肺,整整三年沒吃飽飯,還不是活下來了。我看你啊,就不要杞人憂天了。」
辛母默然良久,長嘆一聲:「我們就是因為餓了飯所以沒有長好啊。」
辛父語重心長地說:「現在那些吃得太過的小胖子,也不能算長好了呀。既然你知道舜舜是個做事有分寸的,就相信她一次吧。之前你不是也覺得舜舜在做無用功嗎?那簡簡現在都識字了,說明她還是很有能耐的。」
「那是我們安安自己聰明。」辛母還堵著氣。
辛父卻搖頭:「你也別嘴硬了,你自己不是偷偷教過簡簡數學嗎,她確實不像當年的揚揚,一教就會。來來去去的,就是弄不懂什麼是『一樣多』。天才的基因大概也不是那麼容易遺傳下來的,不然怎麼沒聽說天才的孩子也是天才呢?」
看來,這最後的一個也立場堅定的站在自己的對立面了,辛母氣道:「算了,不跟你說了,你就是想自己過單身貴族的好日子,不想管兒子和孫女了。」
辛父老臉一抽,心說:好吧,那個熟悉的傅一穎又回來了,他還是趕緊撤了,該幹嘛幹嘛吧。
不管怎麼說,家裡五票對一票,辛母一點兒翻身的希望都沒有。
為此,她耿耿於懷了半個月,後來想出了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