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育能力很重要
顏如舜嘴裡一顆葡萄正吞在不上不下的位置，聞言頓時就一陣猛嗆。
辛微揚雖然疑似情商低下，這時候倒也知道在她背上虛拍順了幾下氣。
她一緩過氣來便搶先開口：「媽，我跟微揚覺得彼此還比較靠譜，所以準備交往一段時間，再進一步了解，還沒到那一步呢。」
顏母「嗯」了一聲，卻只拿眼瞅著辛微揚不放——女兒的話，她當是害羞矜持，左耳進右耳出。
辛微揚只得開口，雖然有點兒彆扭，但好歹還算流暢：「阿姨，叔叔，我跟舜舜是認真的，換句話說，我們是結婚為前提進行交往的。」
顏母滿意的笑了：這個男人長得一表人才，條件似乎不差，又挺中意女兒，看來確實靠譜。
當然，為了以防萬一，她得先敲敲警鐘。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小辛你是不知道，兒行千里母擔憂。我家舜舜以前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我就怕她眼光不好，找錯了人。」
顏如舜忍不住臉上抽抽。
辛微揚瞥了她一眼，心想：這姑娘說起話來無所顧忌的，比自己大膽多了，可不像沒談過戀愛的。
顏母卻覺得自己的話給女兒加了分，說得更起勁了：
「有一次看新聞吧，說有個女博士，也是找了個高大帥氣的高校老師，看著挺般配的一對，結果最後那女博士竟然跳樓自殺了。知道為什麼嗎？原來那男的是個同性戀呢，女博士吧做了個同妻，成天被她老公冷暴力，又覺得沒面子對別人說，最後乾脆自我了結了，你說慘不慘啊……」
同為高校老師的辛微揚異常尷尬，接話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搖頭尬笑。
他總算知道顏如舜說話的風格是從哪兒來的，完完全全就是乃母之風。
顏如舜「呵呵」兩聲，似笑非笑的看好戲。
拉個假男友過來不就是為了讓她媽有個表現機會的嘛，且讓老媽憋了五十多年的心氣發泄發泄好了。
顏母繼續：「還有一些女孩兒涉世未深的，在網上認識一個自稱是富二代的男人，三兩下的就意味自己找到了終生託付，掏心窩子的對那男人好。結果，那男人就是個農民，冒充富二代，騙財騙色。所以，網上認識的人啊簡直靠不住。」
說到這裡，她話頭一轉：「哦，對了，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這，這叫他們還怎麼抖摟準備好的腳本？
「呃……」辛微揚眼神移向顏如舜。
她忙急中生智：「工作中認識的。你也知道我們是一個領域的，他們學校跟我們公司有合作關係，在一個合作項目中我們就認識了。」
正好有老媽提醒，她就順杆子往上爬了。
顏父對顏母說：「哦，這個好。不比網上找不到跟腳的，合作單位之間也算知根知底。」
顏母臉色稍緩：「知根知底就好。小辛，你是不知道啊，現在社會上有些男人有多混賬，一個人在好幾個女孩兒中間周旋，腳踏幾隻船，盡禍害不懂事的小姑娘。由不得我們做父母的不擔心。」
辛微揚點頭應「是」，雖然已經做足了準備，但還是沒想到顏母的話能夠如此滔滔不絕。
他深深吸了口氣，按著胸口緩緩吐出。
虧得他不是真的，否則一準被這准丈母娘嚇出門了。
得此經歷，他再次確定：交往結婚什麼的果然沾不得，實在太浪費生命了！
顏如舜察覺到辛微揚的不耐，趕緊開口阻擊：「媽，你怎麼能這麼說。第一呢，微揚不是那種人。第二呢，我也不是不懂事的小姑娘。你就不用擔這個心了。」
一邊說，一邊給老爸使眼色。
顏父趕緊和稀泥：「是啊是啊，舜舜長大了，也知道自己要什麼。對了，我看時間差不多中午了，吃飯吧，啊？」
辛微揚微微鬆口氣。
顏如舜也是歡呼一聲：政審結束，後面應該就輕鬆了。
在顏父熱絡的招呼下，大家圍坐在餐桌邊，開始本次家長見面會的最後一項議程。
「喝酒？」
辛微揚看看顏父手中的茅台，抱歉地笑了笑：「這個，我一般不喝酒的。」
丫的情商真的有問題。
顏如舜眉頭一跳，趕緊踩了他一腳：「那是一般的時候，今天不一般，所以，這酒你必須喝。」
他側頭看去，四目相對，他在她的小眼神中看出了一絲威脅之意。
本來不想忍，但已經是騎虎之勢，他終究還是接過了酒杯。
顏父顏母看在眼中，就覺得女兒壓得住男朋友，不禁喜上眉梢。
辛微揚低頭看看桌上的碗筷，感覺這個實在沒法忍，脫口道：「阿姨，叔叔，我們能用公筷吃飯嗎？用公筷衛生一點，有利健康。」
顏如舜差點兒嗶了狗了。
這位仁兄，你專業坑隊友來的嗎？
好話不會說就算了，哪個男朋友上門見家長還敢提要求來著？她還真是遇上了獨一份！
旋即後悔，頭天人家也是有提過用公筷的事，她怎麼當時就不警惕著呢？
這下，老爸老媽鐵定要對這個人選點叉否決，力氣都白使了。
誰知，顏父顏母只是愣了一下。
下一刻，顏母就把巴掌一拍：「這是個好習慣啊。一看就知道你這孩子家教不錯，我們也該學一學。」竟然很歡喜。
顏父立刻從善如流：「那我再拿兩雙筷子來。」
顏如舜懵了一下才想到：做醫生的老媽本來就有點兒潔癖，辛微揚這個提議倒是歪打正著的投合了老人家的心意。
完全是走狗屎運啊！
她擦把冷汗，挾了一筷子紅椒肉絲，心情已經不如之前那麼鬆快了——總感到這頓午飯還會出什麼幺蛾子似的。
再一伸筷子，突然覺得沒對：一共四個成年人，桌上就只有一葷兩素一湯。而且，就這紅椒肉絲的份量，她覺得自己就能吃掉一半還多。
其他環節都隆重其事的，偏偏這一桌子簡樸得不像樣。搞什麼，憶苦思甜嗎？
「小辛，這是我們的家常飯菜，手藝不好，請不要嫌棄。」顏父笑呵呵地舉杯。
辛微揚從容碰了一下，嘴裡客氣道：「我就喜歡吃家常菜。叔叔做得挺好，以後我多向您學習。」
顏如舜看看笑容滿面的老爸，再看看面露精明的老媽，立刻明白了。
敢情這還是一道考察關呢。
必須說，老媽為了這次見面可謂是殫精竭慮、挖坑無數。
她低頭刨飯，心中為欺騙了爸媽的感情微微的愧疚。
但是，她不後悔，總比自己被硬塞一個男人好。
連辛微揚這等拙劣的演技也能把他們二老哄的團團轉，她就知道不能對他們看人的眼光抱有任何期待。
飯桌上自然也有飯桌上的話題。
顏母本就是學醫的，從飲食衛生聊起，到作息養生等等，那叫說得一個深入淺出。
辛微揚一直保持著慣有的低調，吃的不多，時不時的應兩聲，表現還算恭敬。
顏如舜挖空心思的給老媽抬轎子，盡量讓老媽有機會多普及健康常識，以便愉快的混過最後的階段。
老爸則一杯接一杯的跟辛微揚碰杯。
已經起了頭，辛微揚就不好推辭，只得硬接。
老媽正說到「長期坐著敲電腦不動容易導致血栓」，看看兩人喝得上頭了，話頭忽然一轉：「說到用電腦，小辛你要注意哦，把筆記本電腦放在大腿上用是會降低精子質量的，長此以往，更會影響生育能力。」
辛微揚不知道是聽明白了還是腦子沒反應過來，懵懵懂懂的微笑點頭。
顏如舜卻聽得一腦門的冷汗：天，這說的都是什麼話題！
「媽，這種事情結婚以後說也來得及。你吃菜吃菜。」
顏母卻咬住了不放：「不，這件事你們應該知道，而且宜早不宜遲。小辛，不要怪我說話直。我在醫院裡見識得多了，不知道多少夫妻就因為生不出孩子的事分手。你說婚都結了，才發現有毛病，多傷心費神。」
辛微揚終於回過神來，那神情尷尬得簡直想找條縫鑽進去。
顏如舜不敢看他，扶著額，滿臉一個大寫的「囧」字。
顏母還鄭重其事的囑咐：「所以咯，你們要是準備結婚了，婚前檢查那一關絕對不能少，這是對彼此負責任，知道嗎？」
呵呵。
一頓飯果然吃了個味同嚼蠟。
好在辛微揚堅強的忍住了。
飯畢，老媽拉著顏如舜在廚房裡說悄悄話：「我看小辛還行，話雖然不多，但是個穩重的厚道人。我那麼說，他都沒發脾氣，可見是個好相處的。你要好好把握啊。」
顏如舜：「呵呵。」再次確定，不是吃的飯多，看人就准哪。
終於脫身出來的時候，兩人同時長出一口氣。
「辛苦了，辛苦了，喝過頭了沒？」看著辛微揚緋紅的臉，顏如舜小有愧疚。
他穩穩神，斜睨她，眼神不善：「我以前從來都說自己酒精過敏。」
顏如舜豪爽的抱拳：「大恩沒齒難忘，去你家的時候我一定鼎力相助。」
辛微揚一副不予計較的樣子，眼含憐憫，「我很同情你。」
顏如舜一愣，原樣奉還：「我也很同情你。」
辛微揚奇道：「為什麼？」
「那你又為什麼？」
他搖頭：「有那樣一個媽，我覺得你很難嫁出去了。」
自己不想嫁一回事，被人說嫁不出去又是另外一回事。而且自家老媽再不好，也輪不到一個外人來評頭論足。
這人簡直欠抽！
顏如舜沖道：「放心，不會麻煩你接手的。倒是你，情商那麼低，我怕你會很難娶到老婆。」
辛微揚酒也喝了，罪也受了，還被顏如舜挑剔，心頭自然不舒服。
他當即冷了臉：「既然彼此都看不慣，那還是各自珍重吧。」
兩人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