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印記

第一百七十一章:印記

這丫頭倒是實心眼兒,不過盛明珠心裡頭也確實怕,睡不著。便拍了拍床,「坐這兒陪我說會話兒算了,外頭那麼亂,也睡不著。」

之前那莽漢還在噼里啪啦敲門,畢竟夜深了,又是兩個女兒家,盛明珠可不敢仗著自己那三腳貓的功夫便出去亂晃蕩。這種地方常年征戰,百姓便是軍將,哪個不是孔武有力。只是外頭那聲音聽的人卻實心頭煩悶。

「我就在這兒給夫人守著,夫人放心,他進不來。」紅柳道。

小姑娘如今還這麼說著,沒多會兒時間拿著棍子人就有些迷糊了。這時候外頭的聲音也沒了,本來天色就晚了,那人大約也是困了,如今應該已經回房了。盛明珠便從榻上起身,走到床邊,拍了拍紅柳的臉。

紅柳正瞌睡著,猛地被人拍了臉,立馬驚醒,又抱起胸前的棍子警惕的看著四周。盛明珠一笑,才道,「他人都走了,天也晚了,你去紗櫥後頭睡吧,被明兒起不來了。」

紅柳一聽,門口那裡確實沒了聲響,又貓著步子往過走,透過門縫看了兩眼,外頭空蕩蕩的,沒什麼人了。這才打了一個打哈欠,鬆了手裡的棍子,想了想,又將妝台旁邊的凳子搬了過來抵著萍門。

「那夫人,我先去後頭睡了。若再有什麼動靜,你大聲叫我就是。」

盛明珠看她那副困臉兒貓的表情,還在這裡安頓自己,只打發她趕緊睡覺去了

——

夜裡想著白天的事情,盛明珠沒怎麼睡著,總半夢半醒著。

也因著半夜沒睡著,陡然聽見奇怪的聲音,便睜開眼睛。這地方木造的屋子,夜裡風沙又大,夜間醒來時偶有西索的聲音傳來。盛明珠本以為跟往常一樣,風吹到了什麼東西,睜眼一會兒又準備睡了,沒料這聲音居然持續了很長時間。

盛明珠四處環望了一會兒,后才發現居然是從門那邊傳出來的。目光往那邊看去,那門被紅柳拿凳子頂著,外頭好像有人再推,沒推開。盛明珠叫了聲兒紅柳,沒有應聲兒——門那邊又沒動作了。

緊接著又不知是從哪裡傳來的聲音,似是風吹動窗戶的聲音。在夜裡顯得有些詭異——盛明珠又叫了幾聲紅柳,都沒有聲音——窗外原本有的聲音也漸漸停了,她睜圓眼睛看了眼四周,偶爾有乍起的詭異聲音。

四周又沒在旁的聲音了。

畢竟是半夜,紅柳估計是睡著了,也沒有應她。盛明珠有些怕,只捂著被子,蓋著頭,假裝自己沒有聽見剛才的聲音。過了許久終於平靜了下來,再沒有旁的聲音了,盛明珠剛緩出一口氣兒,卻聽有細微的腳步聲,好似正朝她這裡走過來一樣。

盛明珠頓是心裡一提,卻是腳步聲,她沒有聽錯。

剛才的聲音也沒有錯,便想著是不是之前在門外拉著她那莽漢又過來了。心裡頭便想著之前閑來無事時,聽這裡老闆娘說起的事情——因著此地之前常年征戰,最缺的是女人,也因此此地民風是兩個極端。

與大魏寡婦再嫁,成婚前女子風流事迹尋常不同。這裡依舊是從前大魏的規矩,甚至還有些女子的家裡立著貞節牌坊——可又和大魏不同,因著這裡寡婦多,又有不少人因著臉面不願再嫁。

可成了婚的女子本身就不願在拋頭露面,又如何繼續生存。

風月生意便成了許多女子的生存之道。有時候也並非她們自願,那老闆娘便跟她說過——卻有些心思壞的人,便強迫婦人做這樣的事兒。

總之這地兒的風土人情便是如此,與大魏男女看對眼兒了一夜風存不同,這裡多是男子主導。從中或許有皮條客說和——盛明珠心裡想的越多,便也就越慌樂,將自己埋進被窩裡頭,因著之前那人一直敲門,夜裡她也沒敢梳洗。

便拔下了頭上的釵,緊緊握在手裡,又蒙著被子,若那人真的要對她行不軌之事,大不了就魚死網破,她刺他的眼,到時候在大叫,房中的紅柳也能醒過來——兩個人還制不住一個他了——想起今兒所見那莽漢的身形,盛明珠心裡悄悄為自己捏了把汗。

——

管平在外一直處理事情,如今他離開京城,太子和魏祀果不其然都有動作了。

太子那邊以為手裡握著兵權,如今龍袍什麼的都剪裁好了,如今在正跟魏祀與長公主一夥正咬的緊。岳父那裡也給他遞了信兒來,說恐再鬧下去,會引起朝亂,問他到底是個什麼章程。

什麼章程?盛謙知道女婿如今是權臣,又手握重兵,說白了,未來帝位便取決於他有沒有那樣心——可這個名聲他又擔待的起碼,便是他自己擔待的起這奸臣的名聲,囡囡呢?

管平知道他想的是什麼——如今帝位懸而不落,太子和魏祀是兩個最合適的人。可如今這兩個人明顯著都不是明主,而且無論怎麼說,人總是要自私一些,太子與岳家有仇,且人又暴躁易怒,無論何種原因誰都不希望他上位。

至於魏祀,這個人實則是包裹著精明皮的慫人,外表看著再怎麼精明,依舊是靠著女人撐起來的一張皮,一旦長公主沒了,他自也沒什麼用——便是長公主立起來奪權的一個棋子,連孩子都不是自己的。

還妄想著爭位,也不知腦子怎麼長的,也不怕被人給卸磨殺驢。

至於旁的事情,若說沒有過那個位置的想法,也不大可能。哪個男人沒有問鼎天下的心思,尤其這天下,從某種情況下來說也有可能是他的,無關魏帝,是沈家一族,是他母親一刀一槍從戰場上建造起來的國度。

有些事情想多了便覺得心煩,心煩起來夜路又是一個人,便想對人傾訴些什麼。

成了親之後,對管平來說最親近的人便成了她。而且一路出關,自己因著事情也是七八日的沒有見她,兩個人成婚至今,雖說他也有忙碌的時候,可一天到頭總能見上一面,如今還是頭一次分開這麼長時間。

前幾天與參軍們議事的時候忙碌,到沒有多想什麼,只是如今馬上要見到了,心裡卻開始忍不住的念了起來,不知她這幾日如何?正迫不及待的想見人呢,卻沒想著門是怎麼都進不開——好歹當年從軍時練了一身兒翻牆走避的功夫,定國侯大人這才摸進了自家媳婦兒的閨房。

心想早已經是深夜,按照以往她的習慣,也應該早已經睡著了。管平並不打算叫醒她,明個兒早起見她時正好瞧瞧她什麼模樣。便就俏沒悄聲兒的進來,便瞧見床上微微弓起一個小弧度。

她睡覺時微微有些鼾聲,不大,似她的愛貓一般。管平坐在床側,外頭她的頭髮冒出了一縷,今兒睡時卻是連臉都埋進了被窩,怪不得從前那些細微的鼾聲都聽不明白。管平翻開被子,正要替她將臉露出來,免得她第二日起來口乾。

原本已經睡熟的人卻突然從被窩中乍起,有絲絲寒光閃過,管平眼疾,很快躲開。可惜比不過他家小娘子的手速,英俊的臉帶上還是留下了一抹夜闖香閨后的印記——

管平是翻窗進來了,如今飄窗被夜風吹起,盛明珠捏著簪子,就著外頭翻飛的月色也看清楚了來人的模樣,微微送出一口氣,知道是他之後卻更多了無限的委屈,還有今日受的那些個驚嚇,好似都便成了委屈,翻倍一樣的壓在了心底。

「這麼些日子不見了,這就是你給我的見面禮么?」

管平摸了自己的臉,微微有些辣疼的感覺。應該是見了血的,到底心裡有些不痛快,還想著從她身上找補回來。卻沒料到這刺了自己一下的人不止沒有一點歉意的心思,反而還質問起了自己,「你也知道許多日子不見了,丟我一個人在這裡,又大半夜的回來嚇我,你不是成心的么?」

她語氣里竟帶了些哭腔,管平就著月色,看著她手握著簪子,抱著腿蜷在被子里,鼻頭皺著,有些可憐的樣子。自己的臉還疼呢,便又沒忍住抱著人,「本以為是些小事兒,當日就回來了,卻沒想到另外有些事情,耽誤了許多時間。你生氣了?」

盛明珠扭過頭,「誰生氣了?」

管平臉上還頂著火辣辣的一道,「算是我不好,將你一個人丟在這裡。如今你氣也出過了?這一道可不淺,若是回去上朝,被朝臣看見了,問起我該如何回答?」

「誰氣出過了?」盛明珠回頭看著他,「誰知道夜裡進門的人是你?」

盛明珠剛說著就停口。管平眉頭一皺,卻是聽出了不對勁兒,又想起剛才她的表情和動作,原本不正經的神色消失,「有人找你麻煩么?」他問道。

他今兒剛回來,盛明珠原本不想說的。可如今他既問了起來,加之心頭卻是有些害怕,便吸了吸鼻子,將今日發生的事情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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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嬌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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