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局勢
盛情之下,盛明珠退卻不過去,便知得收下了。
沈母瞧見盛明珠收下了,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又拉著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如今有了身子,要多休息,別老站著。」說到這兒又想起了什麼,又問道,「剛才我在門口聽見說讓沈側去找大夫,你這身子哪兒不舒服嗎?」
罷了又看著管平,「明珠如今是頭胎,家裡人又不在跟前,你樣樣可都得仔細點兒。」
需知這女人生產便是過一場生死劫,身為男子自然無法體會其中痛楚。盛明珠自能感覺面前這婦人說話句句關心,雖剛見面不久,也有些許多貼切的親戚感覺,笑著回她道,「到沒什麼難受的,只是這幾天總有些頭暈貪睡,之前瞧了大夫,說沒什麼大礙,只是他還不放心。」
沈母聽她這麼說,也放下心來。
「孕期初始,有些人沒什麼癥狀,有些癥狀卻十分多。既然大夫說沒什麼,估計也沒什麼大礙。」又想著沈側既然已經去了軍中,把趙神醫請到府里來也該可以,「不過今晚還是瞧瞧大夫,這邊有個趙姓的神醫,從前你們堂兄救過他妻兒一命,如今才能請到這裡做軍醫。」
盛明珠笑著點頭應下。
「行路許久,如今該睏乏了。」想著侄媳婦到底是有了身子的人,沈母並沒有留她說話許久,又招呼起管平,「你先帶著明珠去後院兒你從前的房間休息一會兒,等到下午用飯時我再招呼丫鬟叫你們。」
管平人冷淡,但是這個姨母還算是有感情的。點了點頭,很快便扶著盛明珠去了後院兒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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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在這也算是巨富之家。
沈側是自封的鎮西將軍,手握一方兵權,府中裝置卻不怎麼富麗堂皇,顯得有些古樸清幽。盛明珠到了管平從前的居所,屋裡頭乾乾淨淨的,顯然是時長有人過來清掃——今兒看著那姨母的樣子,對管平也是真心疼愛。
這屋裡頭裝置不多,除了日常用的一些,旁邊的多寶閣上竟懸挂著木劍,小巧的很,應該是給幼童玩耍用的。
盛明珠走過去想拿下來,身高有些不夠,得微微墊腳起來。但還未等她夠下來,管平已經越過她頭頂取過那柄木劍,「你懷著身子,不要爬高看低的。日後刀槍這種東西自也不能再碰。」
盛明珠道,「我哪有爬高看低,不過是想取個東西。木劍算什麼刀槍?」
斜睨了眼他,又伸出手,意思很明顯。
管平看著眼下白白嫩嫩的小手,最終還是把那木劍送到她手裡。盛明珠捏著,又問他道,「這是你小時候的玩具嗎?」那木劍小巧,盛明珠把玩著,卻發現上頭居然還刻了字,是個管字,七扭八扭的。
她正細心看著,管平道,「那是我小時刻的」,似怕她再問,他又道,「那時年幼,力氣不足,是以刻上去的字有些難以入目。」盛明珠知道他素愛面子,便沒繼續問下去,只不過管平倒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一笑,道,「這東西不是我的。」
「啊?」
「當年沈側初跟師傅學劍,長輩多怕刀槍無眼,他便從我這裡盜了錢去買了這小木劍。」管平這性子又是個哪裡肯吃虧的,沈側前腳剛買回來,後腳他便拿回了自己屋,又給上頭刻了字。
盛明珠聽他說起幼時的事兒,只忍俊不禁。
再怎麼樣也想不到如今叱吒風雲的管都督幼時也能做出如此幼稚的事情,笑了好一會兒。管平度量大,瞧見她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也沒什麼生氣的,反倒將她扶到床上,「我說這些事情很好笑么?」
盛明珠還沉浸在剛才的兩個小豆丁搶東西中,如今聽他問起,微微抬眼,那一雙美眸如今因笑著,彎成淺月,能勾人一樣。管平心裡一痒痒,便微微垂頭,輕吻她那對兒靈動的眸子。
過後瞧她只垂著頭,唇角帶著笑,自己親她也沒反應。管平心裡有些不痛快,便搖了搖她肩膀,問道,「你在想些什麼?」
盛明珠片刻后才仰頭看著他,「只是聽你說起你幼時的事兒,想到它以後會是什麼樣子?」罷了看著自己的小腹,裡面的小豆丁還不知是男是女,盛明珠笑笑,「我幼時調皮搗蛋,想著若它以後像我恐不好管教,你看起來總歸沉穩。沒想到小時候也沒比我強到哪兒去?」
管平聽她說起這個,「什麼叫不好管教。需的管教嗎,日後她無法無天也罷,左右有我給她撐著。」管平無比盼望她腹中是個可愛的小閨女,只想讓他寵上天去。
盛明珠又嫌惡的看了他一眼,孩子還未出來,便多了一個慈爹。真令人擔憂。
——
盛明珠微微躺了一會兒,卻沒想到睡的有些沉了,等在醒來時,夜幕已經黑了。
沈母那裡也讓丫鬟過來叫了,與管平兩個便微微梳洗了下,便到了正廳那裡。
沈側早早的就被沈母叫了回來,正在那裡候著。與早上見面不同,因著是在家中,便穿了身兒家常的衣裳。不比白日那身兒,他穿一身家常的棕衣,頗有一身俊逸的氣質——等了許久,才見偏門處兩人姍姍來遲。
「明珠,來這邊。」
沈母對侄子這個新婦是非常滿意,又瞧她如今身上這一身兒打扮。與初見面那身稍微素凈的衣裳不同,估摸著昨個兒剛去給妹妹那拜祭過,現兒換了一身明黃色的衣衫,頭上的髮髻鬆散簡單,模樣也生的乖巧漂亮。
「那趙神醫過來了,等晚會兒讓他替你把脈。」
盛明珠點了點頭,「多謝姨母關心。」
沈母只笑了笑。沈側起身招手,很快便與管平去了後頭屋內,大魏或許男女同席沒什麼,可沈家到底是從前的大周舊部,尤其大魏那些新俗便是傳到了這裡估計沈家也不會沿用,男女自不能同席。
「他們男人家在一起說話,正好我也有些話想問問你。」沈母笑著道。
盛明珠坐在沈母旁邊,自然知道她大概要問些什麼。如今沈蓉尚且還在大魏的管宅裡頭,天底下斷沒有哪個當母親的不關心自己親閨女的道理,只衝著她道,「蓉蓉如今一切都好,只是我來得及,夫君他之前也沒告訴我說要來看望姨母,倒是沒有跟蓉蓉說,否則該帶著她一起。」
沈母臉上稍有失落,她還想著若是這兩夫妻來,估計會有沈蓉的手信兒什麼的。
「她那性子我自然是了解,若是願意回來當時也不會跑著去大魏了。一去三四個月都沒信兒的,若不是管平那裡給我來了信兒,我還不知道要擔心受怕到什麼時候。」沈母一開始說還有些氣,到後頭那語氣完全就是無奈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
「蓉蓉在管宅住著,一切都好。」
又看著沈母,「姨母多是操心她的終身大事。若是姨母放心,大魏的青年才俊也不少,總歸都是一家人,蓉蓉若是有相看的上的,自然有夫君幫著照顧,我也會幫忙掌眼。」於這裡人來說,沈家已經是一家獨大。
若想給閨女匹配個門當戶對的丈夫已經是難事。沈蓉到如今未曾出嫁也並非如她口中說的因著念著幼時管平的口頭婚約。她性子要強也能看出,上門提親的都是些不如沈家的,沈蓉雖不在乎這個,可到底聽多了人言也煩。
沈母作為母親自然也了解女兒性子,「這關外的人家也就那麼幾家,你這主意倒也可以,只是大魏離這裡到底太遠了,只怕日後相見就難了。」
沈母肉真的想把沈蓉捉回來,就不會是如今這個場面了。做母親的,自然操心女兒的終身大事,如今這樣的場景,沈蓉之前為了逃避婚事又說出了那樣的話,要想在這裡嫁個望族已經沒什麼可能。
大魏那裡,侄子官居高位。
若想找個門當戶對的自然不難。
「如今我與夫君來看姨母都不難,蓉蓉是個有孝心的。如今也還未到那個時候,也不準日後大魏是個什麼情況。」盛明珠只安慰了她兩句,沈母到沒有過分糾結於這個,又問了兩句沈蓉的近況,交代下次若有可能帶著沈蓉一起回來,便別過這個話題不在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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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沈側與管平說話。
「你與從前有些不同了。」沈側替管平斟酒,管平舉起酒杯,香烈的酒氣至鼻尖,「你的口味也與從前不同了。」他記得沈側之前愛好風月,喝酒便似個女人一樣,只愛美酒不愛烈酒。
「入了君之後,才知真正的酒滋味是什麼。」沈側只說了這麼一句,管平自也懂了。
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你這次回來,圖的是什麼?」沈側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管平微微抬眸,看著他。
「大魏的太子和七王爺,如今在朝中攪風攪雨,你知道么?」他可不信,似管平這等子弄權之人會輕易的放權,親戚關係撇在一邊,到底局勢和之前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