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回程

第一百七十七章:回程

明顯是被人給打了,盛明珠平日里會跟管平耍些小脾氣,可如今成親了,而且孩子都有了,心裡頭向著誰自然一目了然。她用手端著管平的臉,「到底怎麼了?」

管平這麼大個人了,跟人打架還被妻子給發現,自覺臉上無光。

便隨口道,「剛與沈側喝酒,有些意見不同,便動了手。」

原本以為這麼些年不見了,到底兩人都長大成人了,又各據一方為政,該不會向幼時那樣一言不合就動手——沒想到蠻人就是蠻人,到什麼地方他還是蠻人。剛才兩人本是談起大魏和鎮西如今的情況,便是因著沈側那廝一番話也惹起了他的怒氣。

「堂兄打的?」

盛明珠摸著他的臉問道,「是他嗎?」

倒也不難猜,畢竟這府裡頭敢跟管平動手的男主子也就沈側一個,而且剛才他們兩人還在一起。管平見瞞不過了,也點了點頭,「有了些爭執。」盛明珠聽了這話眉頭皺起,「怎麼還這樣?」

「無礙,既是爭執便是雙方的。」

管平這意思就很明顯了,他臉上挂彩了,沈側那張臉如今也不一定好著。盛明珠瞧了眼她,又就著燭火到了底下翻找出金瘡葯,拿帕子給他擦了唇角,「老早之前我娘給我的,先用著吧,省的明兒個一早起來還腫著被下人看了笑話?」

一開始關切過後,盛明珠便是無語加哭笑不得。

又想起管平從前跟她說的木劍那回事兒,這兩人不在一起時各個都是青年才俊,偏偏一在一起便鬧出這些事兒。她并州老家三歲的小表弟都知道打架鬥毆是粗人乾的事情。盛明珠心裡不爽,手頭的動作便有些重。

管平如今理虧,又瞧她臉色鐵青,臉面上略微有些疼,還是生忍著了。

盛明珠手頭上出過氣,便將手裡的葯放下了,側躺在床上,「丫鬟剛才被打發走了,我如今還未沐浴——」又抬眼看著管平,「今日剛看過那李大夫,說我懷著孕,身子稍微有些虛,說是什麼氣血不足,最好每日晚上用熱水燙腳,在輔以草藥。不過他那方子還沒寫好,得明日才能送葯過來。」

今兒個給盛明珠看病那大夫管平也是知道些的,不可多得的神醫。對他的話自然是遵從的。盛明珠原本就是懟他,也沒想著讓他給自己到洗腳水。

沒料這人扭頭就出了門,盛明珠連忙從榻上起來,叫他,「你回來!」

半天沒有他的蹤影,許久之後,門才被人推開。管平手裡推著木盆進來,又走到榻側,放在盛明珠腳底,「還有些燙,稍微等些時候。」

「你做什麼啊?」盛明珠看著他,「哪有大丈夫給人端洗腳水的?」又皺著眉頭問了一句,「這大晚上的,你從哪裡打的水?」

「尋下人打來的。」

盛明珠只想把臉蒙進被子里,府裡頭下人的風向是什麼她在清楚不過。這世單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尤其是家家戶戶的下人這裡,只要傳出去了趕明整個府裡頭的主子都清楚了。

「既然是醫囑,自然要遵從。」

管平半天才明白她擔憂些什麼,只笑了笑,「你既是我妻子,腹中懷的是我的骨肉,別說是到洗腳水,倘若你們母子平安,割肉又有何不可。」

「到了這裡你嘴皮子上也跟抹了蜜一樣。」

盛明珠語氣不怎麼樣,唇角卻不住的往外擴。

夜裡兩人都整頓好了,如今雖說月份小,可初當母親,盛明珠哪哪兒都不放心,又怕睡姿不好傷到腹部,躺的平平的。從前兩人共眠,她都是躺在管平懷裡,如今也只能側摟著她。

「咱們什麼時候回家?」夜色深了,原本沒了的困意又再次來襲。盛明珠打了個哈欠,問了管平一句。

管平眼珠子看著天花板,原本再想些事情,聽她這麼問,「想家了么?可是這裡待的不太舒心。」

「有些想家了,這一次跑來這裡,許久都不曾見我娘了。」

管平側身看著她,原本兩個人是涇渭分明的界限,他又摟著她,盛明珠這次也沒推拒,將腦袋靠近他懷裡。管平垂眼兒看著,突然發現她的髮絲很軟,借著夜裡柔軟的月色,他似乎能看清她臉上的絨毛。

淡的不能在淡。

她很年輕,如今就算懷孕了,要當母親了,也只不過是一個小姑娘,沈蓉似她這個年紀,還躺在姨母的懷裡少不更事。可她已經嫁給了他,還即將要為他誕下子嗣。

管平只要想到這裡,就覺得原本一顆鋼鐵心腸軟的不能再軟。這世上的事兒本就不可思議,過剛易折,百鍊鋼卻也能因為各種原因化為繞指柔。管平揉著她的頭髮,「若實在想家,明兒個跟姨母說了,咱們便啟程回去。」

盛明珠搖了搖頭,「又不在乎那一日兩日。你今兒才初初到府,若明兒就離去,讓姨母怎麼想?」盛明珠也瞧得出來,這沈家姨母對管平這個侄子可是掏了真心的,一年也不過這一次能見面的機會,若因著她匆匆的來又匆匆的走了,就成了她的不是了。

管平還想說什麼,盛明珠卻道,「再者那沈側打了你,縱然他是堂兄,這公道也是要找回來的。我瞧姨母是個公道的,明兒個我就跟她去告狀。」

管平聽她這番小兒女的話,也不禁笑了出來。

「再待也待不了多長時日,大魏尚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姨母自然知道。」

管平想到了這裡,原本輕鬆的眸色慢慢便的沉重起來。盛明珠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麼,抬頭看他,卻發現他臉色沉凝,似乎是在想些什麼。夫妻間原本溫馨默默的氣氛漸漸沒了。

盛明珠雖然有些想家,可若是讓她選其實鎮西到底過的比大魏輕鬆許多。她不是管夫人,也不是定國侯夫人,每日只需管平操心照顧她,她只需吃好玩好就可以——可一旦回了大魏,各種俗事兒便都涌了上來。

「睡吧。」

管平說了這麼一句,夫妻兩個很快就歇了下來。

——

沈側昨個兒與管平喝酒,也是酒意太過頭了。

說了些不好聽的話。當年大魏發兵之時,沈家是開國功臣,他小姨,便是管平的母親,當年的昭仁皇后,也是沈家的女將,手握兵權。可女人家再怎麼入朝為官,行事總是如此。

倘若當年她未從了大魏,不當那勞什子皇后,如今她便是公主,入主大周的也不再會是魏姓。

可她既坐了那后位,卻也沒坐的穩當。一子錯,滿盤皆輸,當年風生水起的沈家也不得不奔逃出鎮西——沈側說這些話沒有刨根問底兒怪罪管平母親的意思,他只是旁敲側擊,想打探打探管平到底有沒有問鼎的心思。

可沒想到這一旁敲側擊,兩人話不投機半句多,加上酒意上頭,便開始了拳腳功夫。

更沒想到的是,次日醒來他就被母親叫過去罵了個狗血噴頭,說是喝醉酒了耍酒瘋。沈側一開始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後來看著陪在母親旁邊的盛明珠就知道了——又被沈母勒令給人道歉,才放他去了軍營裡頭。

他能怎麼辦,他也很絕望。

誰讓他如今還是光棍一條,也沒有個會告狀的媳婦兒。

到底盛明珠跟著管平並沒有在這裡待上許久,第三日的時候管平便讓下人收拾起行禮,要辭別沈母。

沈母自然是不舍,「這才多長時間,過幾日鎮西還有節日呢,怎麼不多留幾天。」

管平拱手道,「姨母挽留,本該多待些時日。只是大魏那裡尚還有許多俗物要處理——還有明珠這身子,路上也許花費些時間,只怕在這裡留著在長些日子,以後不好走了。」

沈母知道這是他推脫之言,不滿道,「最多不過多留你幾日,還能留你幾月?罷了罷了,你不想見我這老婆子便快些走,只當你小時候怕黑睡不著夜裡我陪著你的情分全都沒了。」沈母揮手,佯裝驅趕管平。

「姨母——」

盛明珠剛想說話,管平又開口了。

「哪裡是不想多留些日子,留到最後怕捨不得離開。」姨母真心地待管平,他自也十分看重她,「只是時不我待,沈側要做的事,我要做的事,姨母都清楚——只怕再待下去,待成了仇家。」

沈母聽到這裡,微微嘆了口氣兒。

「你們都大了,自己頭心裡都有想法。」又搖了搖頭,「要我看大魏有什麼好的,如今我再鎮西待了這麼些年,早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哪兒都不想去了。」

管平拍了拍她的手,「堂兄雖然有虎狼之師,但姨母替我勸勸他,再如何的精銳之師,以少勝多這樣的場景總是少的。」沈側有抱負,管平也有,可因著面前的婦人,他可以放下自己的抱負,巨是不知沈側心思幾何。

沈母眼角微微有些紅,知道人是留不住了,又叫著丫鬟幾個多準備了些路上的吃食,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送走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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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嬌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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