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第二百一十二章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再回想起這次的心境,秦烈就後悔的不得了撒,他怎麼就以貌取人了呢?他怎麼就那麼盲目的認定,這穿著棉布裙子的女人不艷呢?他要是早下點手,總歸不會一輩子都想著她在那場酒桌上的風姿,叫他一生都癢的不得安寧。

「你先幫我玩著點,我去一趟廁所。」

蔣灧坐下幫她玩牌,她起身去了廁所。可這要死不死,樓上的秦烈看著她起身離開了,就以為她走了。

這廁所距離不遠,據說不能讓這污穢氣息沾染了這塊凈地。

她走到一半,忽的想到自己忘了拿廁紙,於是又轉回去拿。這一回去,一推開門,屋子裡瀰漫著的,淡淡的血腥氣,叫她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屋子裡,兩個男人,不,是三個男人,躺在地上,半裸這的那個也算一個。

他大腿上拉了很長的一道口子,人好似已經昏迷過去了,應該是被用了什麼藥物。

蹲在地上的兩個男人,一個拿著小柳葉刀,就比在地面上那男人的喉嚨上。

「這裡是頸動脈,一旦割開——」正在對另一個人講解著,卻忽的聽見脆生生的一句。

「你們在幹什麼!」哎呦,這不就是那個相好的小娘們嗎?

現在這小娘們相當的憤怒,她一把拉開地面上的那兩個男人,撲在地面上那人身上,她也不管那人已經是滿身的血污,也不管她身上也沾滿了他的鮮血,她就那樣抱著他,眼裡藏著恨,「是你們,是你們要殺了他——」

那恨,叫秦烈都忍不住的一哆嗦。

只好辯解,「他沒什麼事情,死不了,現在就給他送醫院去。」

說著要去搬,可這東西怎麼肯,她忘不了,剛剛是這個男人傷了蔣灧,剛剛他還用著這刀子,這鋒利的東西抵著他的喉嚨,如果再近一寸,他的頸動脈就真的被切斷了。

你看她堅持的那個樣子——這叫秦烈無可奈何又惱火,他不是真的要搞人命的,就只是以牙還牙而已撒,現在她死活的摟著這男人不叫別人動才壞事呢,這樣真的會失血過多的。可現在這東西就像是烏龜咬住了魚,死活也不撒手。

她是不相信他們。

就這時候,顧淮進來了——他疑惑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還沒有弄清楚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看見了滿身血污的那東西,她緊緊的捂住那男人大腿上的傷口,一臉無助的看著她。

她就像是一隻站在川流不息馬路上的倉鼠,她直起四肢來,凝視著他,獃獃的,望著他。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來往的車輛壓成鼠皮。她眼睛告訴他,她只有他了,現在只有她能幫她了。

他知道,她這個樣子,是為了另外一個男人。那個男人,他的大腿上的傷口還隱隱的作痛。

這個東西一貫如此,只對事,不對人。沒來由的叫人傷透了心。

可是這心能控制嗎?就算是被傷透了,還能說不愛就不愛了嗎?荒唐。

「劫數!」他罵一句,還是抱起了地上昏迷的男人,駕到車上,對著司機,「去最近的醫院。」

留下一臉驚呆的秦烈——他自然知道,顧淮不會與他計較這些,他做這些,純粹是為了給他報仇。

讓他驚訝的是,顧淮居然與那土土的女人認識?

不光認識,瞧那剛剛的表情,何時見過這尊神露出過那樣的表情?這麼帶煙火氣的表情。是無奈啊,是遷就啊,是心疼。

就因著,那女人,為了另一個男人哭了?

秦烈現在覺得,顧淮的感情,太辛苦也實在是太扯淡了。

可是人家心甘情願吶,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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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安這東西要是不相信人了,就是徹徹底底的不相信。你看看,這秦烈跟在後面,連想要搭把手幫個忙都不行。他在這東西的心裡已經徹徹底底的成了壞蛋。

「你別碰他撒!」

你看看她和自己的尾巴被踩了似的。

這叫秦少爺多尷尬,刀是人家下的,可是這幫忙也是真心的撒,他進了醫院可就是回了自己治病救人的大本營,京城的外科醫生他秦烈說第二,就沒有人敢說自己是第一。

「這真是點小傷,沒什麼事,縫幾針就好了。」秦烈實在是看不過那東西拖著那小禽獸的矯情勁兒,就和傷著的是她親兒子了似的。這太子爺還在旁邊呢,她知不知道避嫌吶,這東西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在這秦烈的眼裡,簡安就是一坨會挑事的漿糊,現在看來,他們顧淮被陰了,八成兩人就是為了這東西結下的不愉快。

秦爺的心裡就在這兒不爽了,可是沒細想撒,他這是單純了為了顧淮打抱不平,看不慣吶,還是自己心裡有那麼點不舒服——她怎麼那煩我?她怎麼就為了那混蛋那煩我?

心是模糊的,心上不舒服,那就是有些東西長出來了。秦烈同志,這是被這東西糟蹋的最慘的一個。你看看這顧淮,蔣灧,人家縱使被糟蹋,至少心甘情願,被糟蹋的很徹底,享受了一番這被這東西糟蹋的樂趣——可是這秦少呢,還沒來得及自己這孽根什麼時候種下,剛剛想要撲到前面去求糟蹋:這東西就拍屁股走人了。

沒被糟蹋,這是人生的一幢憾事吶!

簡安一聽秦烈,這是什麼話?她氣得咬牙,「都是你把他弄成這樣的,現在你還好意思說他傷的輕,你大腿上縫幾針試試撒?」

大男人家的,腿上縫上幾針怎麼了撒?秦烈想著,當年他援藏的時候,小腿上也是被狼給生生的撕下來了一塊肉,這疤痕直到現在還留著,當時醫療隊的麻藥不夠,他連麻醉都沒要,硬生生的撐了下來——這有什麼撒!

他沒說話,就挨著,跟個女人鬥嘴實在是太沒品了。顧淮也看出來了這兩個人之間的劍拔弩張。「秦烈,你先去外面等著。」

秦烈看了一眼那東西。

坐在那兒,眼眶有點酸,受傷的不是她,她可看著比誰都可憐。

這不是他的菜。

秦烈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矯情的女人——可是這次奇了怪了,她這小矯情,叫人看著並不厭煩。

到這兒,其實就是有點子好感,可是這心還是沒拿出來,不過秦烈這次算特別,他的心不是心甘情願的掏出來的,是被這東西給生生的嚇出來的——可不管是什麼方式出來,都是鮮紅滴血的一顆心撒!

這東西又要開始糟蹋人了。

孕婦聞不了血腥氣,可這東西是個假孕婦,所以她因為噁心從病房裡出來就完全的是心理作用了。她出來透氣就算了,偏偏的要下樓,下樓也就算了,偏偏的踩空了,踩空了也就算了,還偏偏在倒數第三個台階踩空了——要是在最後一個,或者是倒數第二個,秦烈都能夠到她撒!可是,就差了那麼點,還不到一厘米的距離,他就是沒扶住她,都摸到她披散下來的頭髮了,可是就是沒有抓住她胳膊——反正,那麼一大活人,就從秦烈面前,以面朝下的方式,倒下去。

「啊!」

「啊!」

兩聲驚呼,一聲是秦烈的,一聲是那東西在親吻地面之前最後發出的哀嚎。

其實故事到這裡,還沒什麼,咱們秦烈同志頂多就是有點子愧疚,可這人又不是他推下去的,這也沒辦法不是?這是個自我安慰的好方法。

可是簡安的下一句話,叫這秦烈連自我安慰的機會都沒有撒!

這女人捂著肚子,披頭散髮,面部表情極為痛苦,從嗓子眼裡面逼出了暗啞的一句話,很輕,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句話秦烈聽得清清楚楚,比他媽打雷還響亮。

「我肚子里的孩子,孩子——」

秦烈當時就愣了三秒鐘,他沒想到她肚子里有孩子撒!要是知道,他就算是撲上去,墊在他下面,也不能讓她摔下去啊,可是這世上從沒有後悔葯,這一刻秦烈是怎樣的感受,他伸出手,連他都想不到,這拿著柳葉刀,做了無數場大手術的手啊,抖了,抖著伸向那躺在地上,面色蒼白的女人。

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秦烈老爺子死的時候,就抿著嘴,沒流淚,這回,第一次有了想哭的感覺。

誰能知道秦烈這一秒鐘,腦袋裡面過電影似的,他和她就見了不過一天的時間,連他自己都驚訝了,他怎麼記得她那麼清楚?那搓麻將時候的洒脫,那贏錢時候的市儈,沾了點土的棉布裙擺——還有什麼?還有她那扶著蔣灧,沖他過來的,熾熱的,飽含仇恨的眼神。

他生氣,可是如今想來,你為了素昧平生的女人生氣幹什麼?就因著他為了別的男人罵你?這也太荒唐。

第一天,第一面,不是一見鍾情,他煩死她了,可是就在這樣一個下午,風不大,太陽不烈,是秋季的中旬,不是石榴裙下,他在棉布裙下——將這帶血的心交給了她!

「簡安,你撐住,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他一驚,抬頭,現在扶著這東西的,是他最崇拜的人,是大概世上最缺人類感情的顧淮,可是你瞧瞧,他現在這臉上的表情,和那十八歲的少年有什麼區別,一樣的緊張,一樣的焦灼。一樣的是,都是為了女人。

不一樣的是,他為了這女人十八年——

她的淚,不是流進他的心,而是流出他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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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婚到底,顧少適渴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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