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 你想得美

收拾好情緒，丹珠起身梳洗打扮，等到她填飽肚子終於能出門時，外頭早已過了晌午。

問了新來的丫鬟，才知道自己原來起得這麼晚，丹珠暗暗在心裡罵了幾聲葉瑾，匆匆忙忙地出府趕去東街的四合院。

鴻錦一大早就起來了，此時坐在院子里發獃，頭埋得低低的，也不知在想什麼。

「鴻錦？」丹珠走過去叫了她一聲，問道：「蘭心怎麼樣了？」

聽到她的聲音，鴻錦起身時迅速抹掉眼角的淚，強顏歡笑道：「丹珠姐姐，你來了。」

「怎麼了？」丹珠沒漏看她發紅的眼眶，以為蘭心情況惡化了，緊張地問道：「是不是蘭心出了什麼事？」

「沒有沒有！」鴻錦忙搖頭，「蘭心還好，剛早上用了兩個饅頭和一碗豆漿，精神比昨天好多了。」

丹珠鬆了一口氣，「好端端的，你哭什麼呢？」

鴻錦低下頭，剛停住的眼淚又開始溢出來，猶豫了好半響，終究還是說了出來，「丹珠姐姐，我被葉府趕出來了……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對吧。」

丹珠啞住，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回答。

鴻錦苦苦地笑了聲，「你也不用瞞我了，早上我出去買早點，在街上撞見了葉府里兩個認識的姐姐，她們什麼都跟我說了……我和蘭心住一間房，秀姨娘唯恐我也被傳染上，便把我也打發出來了……」

丹珠沉默下來，她向來不怎麼會安慰人，此時更是詞窮。鴻錦家裡條件不好，比一般家庭都不如，她是家中的大姐，父親早早去世了，剩了個生病的老娘還有兩個年幼的妹妹，全家人就指望著她在葉府這份收入過活的，現在沒了這份工作，對她來說是天打雷劈也為不過。

暗嘆了聲，丹珠攬住她的肩膀，柔聲勸道：「沒事的，不過是份工作而已。你先把蘭心照顧好，等她病好了，我們再想辦法掙錢。樹挪死人挪活，京城這麼大，難道還沒有咱們的生存之路么？」

鴻錦也知道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點了點頭，振作起精神道：「對，總會有別的法子。」

蘭心在屋裡都聽了個一清二楚，知道自己生了病不說，還害得鴻錦也跟著丟了飯碗，趴在窗邊內疚地抽泣，「對不起……鴻錦姐姐，都是我害了你……」

鴻錦忙過去，隔著窗戶寬慰她：「不關你的事，是我們和葉府的緣分已盡，你千萬別胡思亂想。」

蘭心還是在裡面哭著，不停地跟鴻錦道歉。

丹珠看得心裡難受，越發地憐憫同情這兩人。危難關頭所迸發的真摯情誼，總是讓人格外地動容，她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幫她們擺脫困境。

因著昨晚和葉瑾的約定，丹珠不能在這裡呆得太久，只好撿著重要的事情說了，告訴她們很快便會有人來這裡給蘭心治病，她還有事，可能有一段時間不能過來云云什麼的。

鴻錦知道丹珠身為葉府的妾室，自然是不能成天往這裡跑，懂事地說道：「丹珠姐姐，你只管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好蘭心的。」

丹珠點了點頭，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這裡。

剛出門口右轉走了沒多久，冷不防聽到身後傳來葉瑾的聲音，「你這愛逞強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一改？」

丹珠身形一僵，回頭望著那抹高挑修長的身影，一時也沒個聲音。

葉瑾背著手，不緊不慢地走到她跟前，「你是閑日子過得太輕鬆，非要把人家的事往自己身上攬么？」

丹珠習慣了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只一味地沉默著，等他說完話就離開。

葉瑾安靜地盯著她，隔了好一會才又開口，「啞巴了？不會應聲了么？」

丹珠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按捺著道：「知道了。」

她沒看他，腦袋別向一旁，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他俯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露出在領口外那一半的曖昧痕迹。

昨晚他情動時留下來的咬痕。

葉瑾心裡一陣莫名地躁動，強迫自己挪開視線，冷硬著嗓音催促，「還不快回去？難道要本少爺親自送你不成？」

丹珠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這人怕不是一大早吃了火藥吧，如果說昨晚某個片段他還算有那麼一丁半點的溫柔，今天看他簡直就是個炮仗，逮著她就是一頓噼里啪啦地亂炸。

她沒再說什麼，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那天之後，丹珠遵守和葉瑾的承諾不再出門，成日呆在自己的蘭苑整理資料。

之前那段走市場的經歷叫她開了不少眼界，京城的發展還是挺快的，短短的四年時間，已經比她之前所了解的興旺了許多。

民以食為天，丹珠想過了，反正她這麼愛吃，那就做跟飲食有關的零食鋪試試水吧，規模不用太大，能保本盈利就行。

她運用上輩子學到的專業知識，做了個詳盡的開店計劃，從店鋪風格到產品定位，從消費者分析到整個營銷運作，林林總總地寫了厚厚一打紙。

至於人員方面，丹珠想著，反正鴻錦和蘭心現在也不是葉府的人了，等著蘭心病好了，她就聘請她們來管這個店好了。

景陽苑的人變多了，可對丹珠而言，卻反而便冷清了許多，習慣了鴻錦和蘭心，其他人她不熟悉，也不想熟。秀錦讓她自己從中挑兩個人做貼身丫鬟，她原本不想要的，但後面又想著每天的飯還是得有人替自己端過來，洗澡水也需要人替自己準備，只好勉為其難地選了兩個看著比較文靜的丫鬟。

不知不覺過了十來天，丹珠被限制不能去看蘭心，又擔心她那邊的治療情況，這一天用過午膳，她特意坐在竹林的亭子里守著，等著葉瑾一出現馬上就去攔人。

在她快要困得打瞌睡時，葉瑾總算和秀錦回來了。

丹珠趕緊打起精神跑過去，「葉瑾。」

前方的身影停住，她難得主動叫自己的名字，葉瑾臉上閃過驚喜，但又很快消失匿跡。

「我想知道蘭心的現狀。」丹珠也不廢話，開門見山地問道：「她的病怎麼樣，好了么？」

葉瑾盯著她的眼睛不語，半天才問，「……你找我，就是為了問這件事？」

丹珠啞了一下，被他問得一頭霧水，「不然呢？」

葉瑾目光慢慢變得陰冷，面無表情地道：「不知道。」

說完，越過她徑直走過去。

丹珠連忙跟上去，在後面追著問道：「她怎麼樣，到底什麼是情況？」

一路跟著進了景陽館，葉瑾在金絲楠茶几前坐下，很快有丫鬟端來剛泡好的茶奉上前。

丹珠有事求他，不得已只得趕上前搶了丫鬟的工作，親自斟了一杯茶送到他面前，放柔了語氣道：「你就告訴我吧，我聽完就走，絕不在這多留半刻。」

他還是一個字都不說，端起面前的茶頓了會，才慢慢對上她滿懷期待的目光，神色複雜且陰沉。

丹珠都快要他急死了，卻聽他忽然道：「說起來，上個月初一，拍賣會剛結束。」

丹珠一心一意等著知曉蘭心的消息，聽他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耐心終於告罄，「我問的是蘭心，誰和你說拍賣會的事！」

「是么？」葉瑾淡笑一聲，「我以為，你會關心你之前那些葯的拍了多少錢。」

丹珠頓時愣住，對哦，之前她跌下山崖時采了碰巧遇到了些珍稀藥材，回葉府前，葯都寄存在薛神醫那等著拍賣。

如果不是葉瑾主動提起，丹珠都差點忘記原來還有這回事，她沒出聲，只看著葉瑾，葉瑾也在看她，眼裡嘲諷的意味十分濃重，彷彿在說：求我啊，求我就告訴你。

丹珠定了定神，裝作滿不在乎地問道：「哦，拍了多少錢。」

「五百萬兩。」葉瑾很爽快地告訴了她。

丹珠頓時瞪大了眼，五百萬兩！幾乎按壓不住內心的沸騰，抖著聲音問道：「……黃金么？」

葉瑾挑挑眉角，給了她一個你想得美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