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國喪

妹妹……

聽到清月提起顧夢青，宣凌子的臉上有著一抹哀傷。

而隨著宣凌子一起出來的李斯，面容之上更是有著一抹惋惜。

「清月……」

宣凌子繞過李斯，走到了他的面前。

「顧夢青她……她……」

他想要告訴清月，顧夢青已經不在這世上的話，卻在看到清月眼眸之中的痛苦后，說不出口。

只好將在奇迹小鎮最後顧夢青交給他的一條血書，交給了清月。

宣凌子未說完的話，以及他交給自己的血書，無一不在告訴著清月，顧夢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有些不敢相信，可手卻不受控制的顫抖著伸了過去。

不過是如羽毛一般輕重的布履，此時此刻，清月卻覺得那血書的重量有千萬斤重一般。

伸開，血跡映入眼帘。

清月。

當你看到這封血書時，想必我已經離開人世。此生，我有三大遺憾。

一是未能見到親生母親，二是未能體驗到父母的溫暖，兄長的疼愛。三便是，未能與蕭君顏走到最後。

假若那白玉蘭的果實有望救活他，那麼，希望你們幫我隱瞞，我為救他而離世的消息。倘若他問起我的下落，便告訴他，我得知他「死」以後，便和別的男人遠走高飛了。

我寧願他恨我的薄情，也不願意，他在知道我為救他而離世內疚一輩子。因為在多年以後恨變得淡了，他還會再愛上別人。

另，待我向父親說聲對不起，此生未能好好孝敬與她，望來世報答。

妹：顧夢青。

「妹妹！」

見到這血書上的字樣，饒是堂堂的七尺男兒的清月，也是突然之間癱軟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他望著那血書，眼淚不停的滑落。

一旁的蝶夢見狀，忙上前攙扶著清月，同時，還望向那血書。看到那血書上的字樣，蝶夢也落了幾滴眼淚。

和顧夢青的深情相比，她的「愛」從頭到尾，到像是小打小鬧一樣的。

或許，認真深愛的人，才會得到更多人的愛慕也不一定。

「不……不可能！」

蕭煜恆在清月手中的血書跌落在地上后，便著急的撿起來看。當看清楚上面的字跡確確實實的應徵了宣凌子的話后，他向後跌了幾步。

清月緩緩的閉上眼，口中輕輕呢喃。

「倘若知道你此去再也回不來，哥哥斷然不會告訴你，救蕭君顏的方法。」

一時間，舉國皆喪。

有些人不明白，便發問。

「這皇公主又不是皇太后也不是皇上的，死了就是死了而已，為什麼要整個西魏的人都為她送終？還被封為恆王妃？他們兩人，不是沒有成婚嗎？」

害怕事情的，忙捂住了詢問人的嘴。

「噓！不要亂說話！會被殺頭的！」

……

每個人都不知道顧夢青一個外姓的皇公主，不過是去世而已，為什麼還要舉國皆喪。

更重要的是，這個皇公主的墳墓里，並沒有什麼屍體，只是衣冠冢。

學子們開始抗議，抗議新帝擁有權力為所欲為，濫用職權。

對此，蕭煜恆並沒有選擇回應。

時間久而久之，就連朝中的大臣們也是有意義。

這一次，蕭煜恆總算是有了回應。

他帶著那些能夠站在大殿內的大臣，去了京郊。

看著那十畝金黃燦燦的麥田，眾人驚呼。

「小麥一般都是要六月份成熟，可是眼下這些小麥，竟然三月份便已經成熟！」

聽著眾人的驚呼，蕭煜恆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因為他知道，更重要的，還在後面。

他讓士兵與數十名百姓，集中一畝的小麥，進行稱重。

一石一石的過去了，稱重依然是繼續。

以往，一畝地二百斤的小麥，就是高產了。可是眼下，這些沉重小麥的侍衛依然是在累計著重量。

每次五十斤的重量，足足稱了十六次！

「總共八百斤！」

當侍衛報出了總數后，在場的大臣們無疑不是驚愕。

「八百斤？這怎麼可能？一畝地怎麼可能是八百斤？」

無外乎是他們不相信，因為這八百斤的小麥，就是他們這些大臣來說，省點也是夠一年的口糧了。

而那些村民，更為節儉的人來說，這八百斤小麥，可以吃上三年還要多啊！

這一畝地就產八百斤，那豈不是，百姓就不用餓著了？

「諸位。」

蕭煜恆雙手背後，眸光微眯。

「一畝地八百斤，十畝地便是八千斤，一百畝八萬斤。八萬斤可以夠一城用上一年，那多的小麥，是否就可以去販賣給別的國家？有了銀子，我們西魏是不是就可以國泰民安？兵力增強？西魏周邊的小國，想要對西魏進行攻打時，是不是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是以兵部尚書帶頭跪下。

「還是皇上想的長遠！」

「皇上英明！」

一大串的大臣，也跟著跪了下來。

但是無疑不是拍著蕭煜恆的馬屁的。

對於這些大臣拍馬屁的行為，蕭煜恆也早都已經習慣了。

「你們錯了。並非是朕想的長遠，而是皇公主想的長遠。早在去年夏天，她便說她會研究出來高產量的小麥。朕帶你們來，不過是讓你們知道，朕將皇公主的喪事按照國喪舉辦並非是沒有道理。」

他又帶著那些大臣來到了培育房。

培育房分水房和土房，這兩個房間里，都培育著一年四季用的蔬菜。

當看到了那些有條理有邏輯的活水循環的水房后，眾位大臣無一不是驚呼神奇。

蕭煜恆最後，帶著他們來到了顧夢青在生前，最後研究的大豆房屋。

雖然當初她和惠文帝只說了提升小麥的產量，其實她私下還做了大豆的試驗。

因為大豆需要足夠的陽光和極高的溫度，顧夢青特意是讓人將房頂拆了，做個活動房。不管是地下還是活動房的兩邊，都是燒著火來提升溫度的。

雖然一般大豆不過是2-3個月成熟，可在冬季，4-5個月培育出來成熟的大豆，也依然是個偉大的創舉。

只要他的人學會了這個溫室培育，百姓們日後的糧食，並不用愁了！

「現在，你們都明白朕的意思了吧？」

眾人連連點頭，又是一通皇帝英明的誇讚。

「所以，下次爾等有人想要再指責朕，對皇公主的喪事不滿的人，將一畝小麥提升到一千今再來找朕！」

蕭煜恆冷笑著回宮，而那些本來是對顧夢青不滿的人，因為蕭煜恆的話，紛紛都閉上了嘴。

之前，他們根本都不知道顧夢青做了什麼。

外加上顧夢青一直沒有進入皇室，雖然救瘟疫有功，也救了恆王，可是這遠遠不能給一個國喪。

現在的他們，總算是明白，為什麼蕭煜恆會在西魏那麼動蕩的時期，一直堅持給顧夢青一個國喪。

是啊，單憑現在的豐功偉績來說，沒有人能夠和她相比。

平息了顧夢青的事情后，蕭煜恆便來到了恆王府。

恆王府眾人，在宣凌子的醫治下，已經消除了體內的毒素。

至於安樂郡主，早在蕭君顏清醒歸來的那日起，便已經被斬殺，落個五馬分屍的下場。

太皇太后流落民間，最終是在一個黑作坊里找到的。

當得知顧夢青為救蕭君顏去世后，她的心裡五味雜陳。尤其是每次看到蕭君顏半死不活的樣子后，更是唉聲嘆氣。

「哀家這是造了什麼孽！」

倘若當初她在百花宴會上同意了顧夢青和蕭君顏的婚事，是不是她的兒子，就不用像是現在這樣半死不活？

「哀家已經同意她成為你的王妃，你難道，就不能振作起來？」

奈何，蕭君顏眼中無物，耳中更是聽不到，任何聲音。

被無視的太皇太后，再次的絕望離開。

回到宮中，太皇太後向陸菱紗哭訴。

「哀家才是他的親生母親啊！可是他現在為了一個已經去世的女人，竟然……竟然還在怪哀家……」

對此，陸菱紗覺得有些尷尬。

她低下頭，勸慰了幾句太皇太后，最終跪下。

「菱紗知道接下來的話會讓太皇太後生氣，可是菱紗經過皇公主一事從中有所感悟，在自己生前一定要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哦？那你認為自己要做的事情，是什麼？」

「菱紗心中自幼一直想要上戰場殺敵，而非是困在這深宮大院。懇請太皇太后，准許菱紗為西魏邊境效力！」

聽得陸菱紗的話，太皇太後有著錯愕，錯愕過後，便也恢復了平靜。

「哀家就知道……」

早在四皇子逼宮的那天，她知道陸菱紗會武功的那天起。太皇太后的心中就已經有數，陸菱紗的心智，斷然是不會在宮中。

她以為陸菱紗是嚮往江湖，但是沒有想到，她最終的嚮往是在沙場！

「哀家老了……管不動你們年輕人了。你想要走，便走吧。」

聽得太皇太后竟然同意了她離開，陸菱紗錯愕抬頭。

還有些不太相信。

抬頭看著她臉上的失落，陸菱紗的心中還有點那麼點惻隱之心。

可是想到這吃人的後宮，並非是她的歸宿，陸菱紗堅持道。

「多謝太皇太后！菱紗此生，必定不會忘記太皇太后的恩情！」

有了她的首肯，陸家的那些人想要拿她開刷，定是要先過太皇太后這一關。

「走吧……都走吧……」

太皇太后不耐的揮了揮手，陸菱紗也不再逗留，只是走到了慈寧宮門前的時候，她突然停了下來。

隨即，轉過身緩緩跪下，對著那正宮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沒有留戀的離去。

……

恆王府。

夜塵望著那石桌上已經涼掉的飯菜，張了張嘴。

「王爺……飯涼了。」

蕭君顏卻望著那移植過來的白玉蘭樹，神情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