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壓抑
飯桌前，除了顧風晞感到彆扭之外，鄭亦舟與陸瑤則是相談甚歡，彷彿忘了身邊還有這麼一個大活人了一般。
「平時就你們住在這麼大的房子里么，你們家的傭人好多啊，那房間這麼多，就一直空著嗎？」
陸瑤並不覺得他兄妹倆很可憐，反而心聲羨慕。
「還好，傭人會定時收拾房間。一日三餐也不用自己做，日用品也不用出去買，列出清單會有人送上門。今天知道你會來，我才想到自己下廚。」鄭亦舟回答道。
陸瑤讚歎地舒口氣，這就是她夢寐以求的少奶奶生活。
顧風晞不悅地瞥了鄭亦舟一眼，她不可能知道客人是陸瑤，裝吧就。
不過有一點令他詫異，往日低調的鄭亦舟，居然在陸瑤面前大肆炫耀家境來，這完全不像是她的風格。
陸瑤夾起幾根醋溜土豆絲放入顧風晞菜碟中，笑眯眯地說道，「你嘗嘗看，這道菜是我炒的哦~」
顧風晞應了聲，沒什麼特別，還不就是土豆絲。
陸瑤見顧風晞不表態，嘟起嘴，嬌滴滴地說道，「我可是為了你才下廚，好歹應酬一下我嘛。」
顧風晞乾笑一聲，說道「甜酸適中，好吃。」
陸瑤抿抿唇，滿意地笑起，托起飯碗繼續小口吃。
顧風晞見陸瑤頻頻向自己發出好感暗示，但他這個始作俑者卻搞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所以他急速往嘴裡扒拉飯，剛打算一抹嘴退席的時候。
沒想到鄭亦舟卻是快一步站起身，她說道，「你陪陸瑤多聊會兒吧，我要出去一趟......」
說著，她走到門邊換鞋。
顧風晞這才注意到，鄭亦舟早就神不知鬼不覺地已換好了外出的衣服。
「你要去哪？」
「私事。」
「關於哪方面的私事？」顧風晞有些咄咄逼人地問。
鄭亦舟不予回應，直接關上門走出門檻，利索得把門闔上了。
顧風晞起身欲追，而處於狀況外的陸瑤，誤以為鄭亦舟去見明澤，所以她攔住顧風晞的步伐，歪頭一笑，說道，「女孩子總會有些不願與親人分享的小秘密，你這當哥的別總把妹妹當小孩子看。如果你不想跟我聊天也沒關係，當我不存在好了。」
顧風晞望向空落落的門邊，暗自攥了攥拳。
然而鄭亦舟這一走，直到凌晨三點才回家。
鄭亦舟躡手躡腳打開家門，她沒有馬上開燈，因為漆黑的客廳里，隱約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她在黑暗中抓起一件厚實的大衣，悄然走到沙發旁邊，輕輕蓋住顧風晞的身軀。
倏地，檯燈一晃，亮光急速照射在鄭亦舟的臉頰上……
鄭亦舟遮了下光，緩慢地眨眨眼，問道，「陸瑤回去了？」
「不回去還留下過夜嗎？」
顧風晞揉了揉太陽穴，暴戾的一拳撞中沙發背，有些粗暴地吼道，「你明知道那女人對我有好感，你他媽的還故意製造讓我們單獨相處的機會？！我問你，請問你，你是在考驗我的定力還是對自己太有自信了？！」
鄭亦舟擰起眉，無奈地說道，「你今天真是莫名其妙，陸瑤本來就是你請的客人。」
「你！！！」顧風晞猛地直起身，揚起的拳頭險些打中鄭亦舟的臉頰。
鄭亦舟的態度卻是波瀾不驚，邊向卧室走邊脫下大衣。
就在她剛準備關起房門的時候，門板卻被顧風晞一腳踹開，因用力過猛，門邊撞向她的脊背，將她重重拍倒在地。
顧風晞見狀倒吸口氣，急忙扶起鄭亦舟，連連道歉。
鄭亦舟沒說什麼，所以地揉了揉後背，爬起身向床邊走去。
「碰疼沒？我看看……」顧風晞追逐著她的步伐，心裡那股怒火已被自己的魯莽澆滅。
鄭亦舟剝開他的手指，朝他笑了笑，說道，「我真的沒事，一點都不疼，真的，你快去睡覺吧。」
顧風晞一臉憂愁，注視她的背影沉了沉氣，繼而坐到床邊，將她拉入懷裡，雙手探到她的襯衫裡面，輕輕幫她按揉背部。
鄭亦舟背對顧風晞坐著，不知是累了還是背部疼痛，她向後靠了靠，後腦依在他的肩頭，「享受」他毫無技術含量的按摩手法。
「你的手真暖和……」她微微揚起唇。
顧風晞扭過她的下巴，用額頭蹭了蹭她的鼻尖。
「是你的身體太冷，告訴我，你究竟跑哪去了？這麼晚才回來！」
「我啊，先去了圖書館，可是圖書館關門了，我去吃夜市，吃完夜市，我又去看了一場電影。」鄭亦舟一臉倦怠，慢慢合起雙眼。
「這麼豐富啊，難道你不應該帶著我一起去嗎？」顧風晞將她一雙手捂在掌心，哈了口熱氣。
「可我不想跟你一起去，你會嫌圖書館無聊了，也會對路邊攤挑三揀四，而且唾罵電影沒勁，看到一半會睡著。」
顧風晞想了想，有些無奈地說道，「也許吧，但也未必……」
他留了半句沒說，其實和她在一起，再無聊的事兒也會變得有意思，只要她願意帶上他。
鄭亦舟摸了摸他的臉頰，萎靡不振地說道，「顧風晞，我想像平凡人那樣生活，卻生活在備受矚目的家庭中，我時常感覺壓力很大，在我自己的家裡還會好些，只是......」
第一次，第一次聽鄭亦舟說出心裡話，卻是負面的內容，顧風晞心中真是五味雜陳。
「壓力？誰給你壓力了？」
「周遭的人們，他們窺視我的生活，每天計算我回家的路程，如果我晚回家又沒報備的話，你們家的警衛馬上出現在學校門口，我在外面買回來的東西統統要檢查，衛生巾也要看我……」
「別說了。」
顧風晞打斷了她的發言，緊緊環住她的身體。
顧風晞一直以為只有自己感到莫名的壓抑，原來鄭亦舟也會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