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在林寒這裡，向來都是別人等她，沒有她等別人的份。黃耀光只能拉著韓樂生進門，希望他不要在林寒面前吐出來。

他和林寒是高中同學，儘管對林寒向上爬的手段不是特別認同，但兩人私交還是不錯的。這次也是林寒同他私下小聚的時候提到溫向晨的助理辭職了，需要找一個嘴嚴的年輕·男·助理，工作辛苦些，但待遇很好，工資月結，不會像一些私企會壓一個月的工資。黃耀光也是順嘴跟韓樂生提了一句，誰知就被韓樂生惦記上，自告奮勇要來做助理了。

屈才了……

黃耀光再度看著韓樂生搖搖頭，那眼神讓韓樂生心中暗暗苦笑了一下，這一次他竟是又賣身為奴，還是自己決定的。

對於黃耀光來說，韓樂生在HF當幾年助理出來，大學學的知識忘得差不多，又沒有相應公司的工作經歷，再想找和專業相關的工作實在是困難，好好一個高材生就這麼毀了，他實在於心不忍。可在韓樂生心中，那同情的眼神，是在為他一世的自由默哀。

韓樂生幾乎抱著絕望的想法走進林寒的辦公室，只見一個看起來十分美麗的女子坐在老闆椅上，身上散發著上位者的氣勢，只是同那名讓他們進門的婢女一樣穿著暴露，坦胸露腿，讓韓樂生略有不適，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到了個什麼地方。

林寒沒有太多時間，按理說一個生活助理用不著她親自面試，秘書就可以處理。可是溫向晨上一個離職的助理鬧出來的事情太大了，小嫩模被男友家暴的新聞現在還掛著頭條呢，他們公司本來第一時間就發了公告做了說明，原本輿論風向都被扭轉過來了，誰知那個前助理被對家公司買通了，斷章取義地拿出了一些所謂證據，公眾便坐實了溫向晨暴力打女人的傳言，怎麼洗都洗不白了，連她這個老同學黃耀光都不信她給出的解釋，可見這謠言有多毀人。

於是這次招助理便由她親自過目，還準備了極其苛刻的合同，半點差錯都不能有，這也是黃耀光不願意讓韓樂生來HF的原因。林寒給韓樂生準備的合同期長達五年，與溫向晨剩下的合同期一樣，五年間只有她炒韓樂生的份，韓樂生想要辭職，要付出的代價就太大了。而不管什麼時候，哪怕是合同期滿，只要韓樂生敢泄露半點關於溫向晨的隱私，不管是真是假，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還會遭到法律追究。

「看起來臉色不太好，是生病了還是身體本來就不好？」林寒用挑剔的眼神打量了韓樂生一番后道。

「暈車了而已，我開車確實有點猛。」黃耀光替韓樂生解釋道，「他身體一直很好，據說高中大學經常參加越野賽，名次還不錯，是不是？」

最後一句是問韓樂生的，可他哪知道越野賽是個什麼東西，進房間以來這屋子裡的人說的話他都是半懂不懂的，便只能點點頭，認可自己身體不錯這件事。

「你倒是挺照顧他，」林寒掃了黃耀光一眼，「不過我不信什麼承諾，我信白紙黑字。」

她對秘書使了個眼色，那長腿秘書便拿出兩個文件夾分別遞給韓樂生和黃耀光，讓他們仔細看合同條款。

這舉動便是同意暫時錄用韓樂生了，算是對黃耀光的一種信任，當然也是因為韓樂生樸實的打扮讓她滿意。林寒眼光很毒，她看人很少有走眼的時候，基本上一個照面便能將一個人看出個七七八八，演技再好也逃不過她的眼睛。

但是黃耀光在仔細看過合同之後還是略有些擔心，「老林，這合同也太……」

基本看不懂合同的韓樂生聽到黃耀光一聲「老林」忍不住捏緊了合同，在他看來，林寒的年紀最多不過雙十，怎能叫她老林。

林寒也因這個稱呼瞪了黃耀光一眼，淡淡道：「只要他完全按照合同上的條款不就沒事了，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說過網上那些都是緋聞，我們向晨很聽話。」

「誰在你面前都聽話……」黃耀光嘟噥了一聲，對韓樂生道，「看到了嗎？現在還可以選擇不簽，等簽上字，白紙黑字，就什麼都晚了，只要林寒不辭掉你，這五年你都得給HF賣命，那可是五年！」

五……才五年嗎？

聽到這個數字，韓樂生的瞳孔不受控制地方大，多虧他性子沉穩，硬是忍下了狂喜的表情，用已經泛白的指尖看向合同上寫下的年限，雖然與他熟識的字體不同，但確實能夠認出這是五年。

竟然只要賣身五年就可以還了原身的債，過自己的自由日子，這是做好了再度一生為奴準備的韓樂生完全沒有想到的。他看了林寒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感激，把林寒倒給看傻了。

林寒自知自己手黑，對手下藝人就很苛刻，這個助理合同更是苛刻到極致，按照合同條款，韓樂生基本是要給溫樂晨當上五年奴才任打任罵還不能還口那種，根本就是欺壓人。而這個年輕人居然對她露出一絲感激，莫非……

林寒揉了揉眼角，深覺隱形眼鏡不能常戴，這不眼睛都花了，改天她還是抽時間配一副幹練一點框式的眼鏡吧。

韓樂生平了平氣息，半懂不懂地將合同看了一遍后道：「若是林總對我還算滿意，我便簽字了。」

林寒挑挑眉，這個年輕人很聰明嘛，沒有像黃耀光一樣看見合同就大小聲，反而將主動權放在了自己手中，認清現在是用人方選擇他，而他沒有什麼討價還價的權利，看起來是個懂事的。

「可以暫時用著。」林寒對秘書點點，秘書便將簽字筆遞給了韓樂生。

拿過筆的韓樂生：「……」

他當年為了識字，的確是偷偷拿著樹枝在外面土地上練了很久的字，卻從未用過這樣的筆，更不知道在一旁盯著的黃耀光是否見過自己的字跡，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韓樂生」三個字是否還與他認識的三個字一樣。

見他提筆不動，黃耀光沒覺得不對，反倒點點頭道：「確實是該慎重些，你可以考慮考慮再簽。」

林寒給黃耀光面子，沒有說出「我很忙麻煩你們快點」之類的話，在這個世界上，像她老同學黃耀光這麼真誠的人少，這也是她林總這麼多年還一直跟老同學保持友誼的原因。在林寒的世界里，上到丈夫HF的董事長，下到手下藝人，都是她可以利用的棋子，唯獨還能真誠對待的人，也就剩下黃耀光這個高中時就傻白甜的同學了。

韓樂生是何等細心之人，黃耀光這話說完他便知道不妙。林寒可以給黃耀光面子，不計較他這句話，可不代表這話會不會讓林寒對自己心生芥蒂，畢竟日後要在HF做工的人是他。

於是他立刻落筆，在合同上籤下了飛揚的「韓樂生」三個字，是草書，不識草書之人大多看不出來這三個字是什麼。他這麼做也是賭一賭這幾人的學識，只能期待他們並沒有刻意學習過草書吧。

黃耀光見到韓樂生的簽名瞪大的眼睛，驚訝道：「樂生，你什麼時候去設計的藝術簽名啊，還挺好看的。」

韓樂生：「……」

很好，他可以完全對黃耀光放心了，這人頭腦單純，對認定的事情深信不疑，看來日後無論他怎麼露出馬腳，黃耀光都發現不了。

合同一式三份，韓樂生「唰唰」幾筆簽完，林寒接過掃了一眼，點點頭道：「字寫得倒是不錯，寫字速度很快，練過速記？」

韓樂生憑字面意思理解「速記」二字，點點頭簡單道：「學過一點。」

「學過一點」這個回答最為穩妥不過，不了解他的人可以當做是他在自謙，而就算是有了解他的人問他是何時學的，韓樂生也可以解釋自己沒學過幾天，所以沒告訴其他人。

林寒便理解為韓樂生在謙虛，畢竟簽名這幾個字寫得異常漂亮，就是她這種不懂草書的人都覺得很好看，肯定是苦練過的，不可能只是學過一點。比起一個個性張揚的助理，她自然是更喜歡韓樂生這樣低調謙虛的人。

她在合同上簽字蓋章后道：「你回去收拾一下行李，然後打這個電話，讓司機送你去溫向晨的住處，搬到他那裡去照顧，以後他在哪裡你就在哪裡，照顧他的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