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0

事情是這樣發生的，羅憶巧雖然拍戲還算認真，但是疲勞總會讓人心情不好，加上她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伺候的人，經常對助理髮脾氣，一點小事就大吼大叫，有一天收工后私下將自己的助理罵哭了。

韓樂生因為與助理們相處得還不錯，第二日見那小助理偷偷哭，便上前安慰，在得知了羅憶巧罵她之後，正想問她賣身契多久，若不是終身契，忍過幾年就有出頭之日了。

然而他的安慰還沒說出口，這名叫小媛的助理越說越生氣，最後怒道：「大不了老娘不幹了，一個月就四千工資，她還摳得要命，一天天累得要死，還要受她氣，我去當月嫂比掙得多多了。」

韓樂生：「？？？」

等等，都已經賣身做丫鬟了，還能說不幹就不幹嗎，她是要做逃奴嗎？會被官府通緝的。而且月嫂為何物？他只聽說過奶娘，小媛是未嫁之身，要如何去給人做奶娘？

「那你……合同幾年？」韓樂生試探著問道。

「管她幾年呢，老娘不想幹了辭職還不行？」小媛氣鼓鼓地說道，「合同上只要我保密，泄密會罰錢，但是又沒說我不能辭職，又沒賣身給她，我炒個老闆都不行嗎。」

沒……賣身嗎？韓樂生心中激動，表面上還是很平靜，疑惑道：「那我的合同上怎麼寫著五年內不能辭職，辭職會賠錢……看來我們倆合同不一樣，我這算不算是賣身了？」

「賣什麼身！」小媛其實年紀比韓樂生大幾歲，平時裝裝軟妹子，這會原形畢露了，「也就能騙騙你們這些剛畢業的大學生，合同法懂不？另外就算約定好期限不能辭職，難道不會消極怠工讓公司把你辭退了？又不是封建社會賣身為奴，大家都是一樣的人，怕什麼。」

韓樂生：「……」

小媛說的話同他知道的完全不同，而且什麼叫封建社會？

他心中著急，簡單安慰小媛幾句，讓她要冷靜后，就跑到一旁拿出手機開始搜索「封建社會」、「合同法」等辭彙，得到了驚人的答案。

並不是他與小媛合同不一樣，而是這個世界根本沒有所謂的「賣身為奴」，網路上有講，階級矛盾在一定範圍內還存在，但是已經不是社會的主要矛盾，而階級之分也漸漸在淡化，人人都是自己的主人，人人都是平等的。

哪怕他現在與HF簽了合同，要照顧好溫向晨，可他也不是賣給了溫向晨，他是屬於自己的。根本不存在奴籍一說，他不比任何人低下。

這個答案太讓溫向晨震撼了，他拿著手機久久不能言語。直到溫向晨那邊休息后，回來見到韓樂生沒理自己，便自己委委屈屈地拿起冰袋敷臉。

誰都有沉迷手機的時候，就連他也偶爾有打遊戲通宵的時候，韓樂生現在……應該是在看小說吧，手指的動作不像是在玩遊戲，沉迷小說也情有可原……可是他真的很委屈啊！

於是溫向晨甩一甩長長的衣袖，坐在韓樂生身邊，故意將腦袋伸到他肩膀前，頭髮碰到了韓樂生的脖子。

「合同法？」看清韓樂生在專註地看什麼后，溫向晨一臉迷茫，看這玩意這麼專註幹嘛？難道是HF給韓樂生簽的合同不對勁兒？

被溫向晨的聲音驚醒，韓樂生連忙收起手機，轉頭看了溫向晨一眼就呆住了：「溫少，你的臉怎麼了？」

見他第一時間關注自己的臉，溫向晨知道韓樂生還是關心自己的，就委屈地扁扁嘴：「被許彥打的。」

他不僅臉腫腫的，身上的衣服也都濕透了，一般這個時候助理會很快幫助演員換衣服敷藥，韓樂生會比一般助理做的更好，不過剛才他並沒有注意到那邊發生了什麼。

這一幕是許彥飾演的角色發現自己深愛的林馨兒喜歡的人竟是邢天英，而邢天英在妻子的暗中設計下誤會了林馨兒，按照規定懲罰了林馨兒，命她賠償了邢天英妻子丟失的玉簪。林馨兒手裡有一筆錢，可那錢是她當了自己的家傳寶玉準備為朋友的父親治病的。她求邢天英寬限自己幾日，可那時邢天英為了迴避林馨兒將事情交給管家來辦，管家是邢夫人的人，任由林馨兒跪地求饒也沒有答應，還讓人打了她。

許彥飾演的角色知道了這件事之後怒不可遏，先是幫林馨兒還錢之後，就怒氣沖沖地跑去找邢天英理論，並且告訴他一切都是邢夫人自導自演的，兩人還在河邊大打出手。邢天英的武功其實是高於許彥的，但是他心中有愧，就任由許彥打了自己，兩人還在河裡拍了一段打戲，主要目的是為了給觀眾賣福利。

拍戲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是武替，但是許彥上前狠狠打邢天英的一拳卻是要本人拍的。可就是這一拳，許彥無數次NG，他要是台詞說錯了或者是哪裡差一點，導演都可以後期彌補，不需要溫向晨陪他重拍，可是許彥每一次不是出了鏡頭就是做錯動作，拍出的內容根本沒法用，只能不斷重拍。

這也間接導致了溫向晨臉上挨了很多拳。

其實拍戲之前導演就說了不用真打，只要溫向晨做個動作就行了。但是溫向晨覺得還是真打效果好一些，劇組要求不嚴不代表他可以對自己鬆懈，於是被許彥鑽了這個空子，公報私仇打了溫向晨好多次。

前一兩次溫向晨可能不明白，可是後來哪還能不明白。他明白許彥是因為被自己搶了主角的事情針對自己，也就忍了，沒有指出。可是許彥有點得寸進尺，溫向晨又是年輕氣盛，幾次下來后乾脆也給了許彥一拳。這麼一來，這幕戲也拍不下去了，導演見溫向晨的臉都腫了，便讓他們兩個下去休息，還吩咐副導演去勸許彥跟溫向晨道歉。

至於溫向晨甩開所有人直接來找韓樂生了，他委屈著呢。

在這個劇組中，溫向晨熟悉的就只有韓樂生一個人。而且這段日子的相處，讓他有點不知不覺依賴韓樂生，想跟訴訴苦。

韓樂生見這邊出了事，趕快收了收自己的心思，跟方導請假，幫著溫向晨換了衣服后，兩人回到酒店休息。

溫向晨的臉被打腫了，估計得兩三天才能消下去，這幾天劇組都不能拍他的戲了，溫向晨也換來幾天休息時間。

「他太過分了！」溫向晨回到酒店房間后就氣呼呼地說道，「真把我當成傻子嗎？我搶了他的主角我也覺得不好意思，都讓他打幾下了，可是他越打越過分，還因為私事拖累拍攝進度，一點演員的素質都沒有！」

韓樂生找來葯給溫向晨噴上，輕輕在他被打腫的臉側揉，味道有些不好，溫向晨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嘴唇不經意間碰了韓樂生的手指一下。

韓樂生的手指微微一動，一股衝動被他強行壓下，依舊溫和地笑道：「疼不疼？」

「疼……」溫向晨被葯刺激了眼睛，淚眼汪汪地看著韓樂生，看起來特別可憐。

「疼就記住，下一次這種氣我們不受。」韓樂生的手又用力了一些，「為什麼要覺得自己虧欠了他？」

「因為……我人氣不如他，按理說，主角應該是他的。」溫向晨低下頭，「我也知道自己能出名都是因為家裡有錢，不是我自己的實力。」

「是嗎？我倒是覺得，你的家境就是你實力的一部分。」韓樂生慢悠悠地道，「別人羨慕也好嫉妒也罷，這都是你生來就擁有的，你所受的教育、曾經經歷的生活、接觸過的人和事，都圍繞著你的家境，你的性格和能力也因此而產生，為什麼你們能夠接受一個人的能力卻不能接受家境？因為家境是靠著父母而不是自己嗎？可是你現在整個人的性格能力也都是家境塑造出來的，怎麼能拋開這個呢？」

「這……」

「你又沒有仗勢欺人，為什麼要否定自己？」韓樂生道，「許彥難道就是完全靠著自己的力量成為明星的嗎？我覺得他演技一般。」

說一般已經是很客氣了，許彥演的所有劇基本都是雷劇。他要是真的認真鑽研演技也就算了，可他根本就不想提高自己，火也是通過綜藝火的。

「他……背後好像也是有人捧的，我沒太關注，只是聽人提過一句。」溫向晨說道。

「既然如此，同樣是拼比勢力，他沒有贏過你，你為何要愧疚到任由人打你這麼多下？」

「說得有道理！」溫向晨的思路被韓樂生捋順了，「看我明天不好好收拾他！」

「不是明天，其實今天你生氣打他就很不對了。」

「我知道，會耽誤拍攝進程，是我衝動了。」溫向晨低下頭。

「不對，一開始他打你是他不對，但他借著拍戲的由頭，別人就是反感也不會說什麼，但你打人卻是不折不扣的事實，對你的名聲不好，我們沒有必要為一隻螻蟻而抹黑自己不是嗎？」韓樂生冷冷地笑了一下，「教訓人有很多種辦法，當眾打人是最蠢的一種。」

「呃……雖然被你說蠢了，但是我覺得你剛才有點帥。」溫向晨坦率地說道。

總覺得今天的韓樂生和平時有點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