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9 難得一聚

舊九扶著愛德華走到生活區，迎面撞上亞藍。

她已換上睡衣，摘了髮飾，披散著長發，哼著歌，一蹦一跳的走來。

「走呀，去看泰迪修電腦去！」亞藍邀請道。

「那不是修電腦啊！」舊九叫道，「是給艦長的新身體安裝系統！」

「有區別嗎？」

「當然有了！」

「我看沒有。」

「有！」

「沒有！」

「就有！」

「就沒有！」

「你們不要吵了，鄙人……」

「住嘴！」

……

艦橋內，一個嶄新的XZB-1量產型戰鬥機器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地面。

既然是量產型，那就說明這東西數量多，價格低，偶爾浪費個一兩個誰也不心疼。

只要艦長的靈魂核心還在，機器人的軀殼，再怎麼換也無所謂。

泰迪繞著地上的機器人，上躥下跳，很快就把它身上接滿了複雜的連線。他打開外接顯示屏，進入底層設置界面，開始進行艦長系統重裝工作。

「泰迪，這是幹什麼的？」一身睡裝的亞藍晃來晃去，問東問西。

「說了你也不知道。」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這是在進行磁碟格式化和分區……」

「啊——好無聊！」

「你……」

「這是什麼？好粗的線！」

「不要碰！會斷電的！」

「這個呢？紅的藍的，不會是炸彈吧，我要剪哪根呢？」

「剪你個頭啊！那是艦長的命根子啊！」

泰迪不勝其煩，縱身躍起，揪住亞藍，把她拖到角落裡。

說也奇怪，一旦跟專業工作打起交道，這隻玩具熊的氣場就格外強大。即使是刁蠻的亞藍，也被他震懾得如同一隻小貓。

「噫——泰迪……」亞藍縮在牆角，手指在地上畫著圈叫道。

「不要煩我！」泰迪吼道，「再煩我我就寫個程序在艦長腦袋裡，讓他一輩子都煩你。」

「你敢……」亞藍嘴硬，語氣卻明顯弱了下來。

「嘿嘿！」一陣笑聲從艙門傳來，舊九和愛德華並排進入艦橋。

「亞藍你不要被泰迪嚇住，艦長的情緒系統屬於靈魂的一部分，是無法被機器程序改寫的。」舊九說道。

「是嗎？」亞藍抬起頭，「泰迪，你又敢騙我！」

「嘿嘿，」泰迪從一堆機械零部件中抬起頭，「那你敢賭嗎？」說著，他的眼睛再次黑化成一團烏雲。

「你……」亞藍無語。

愛德華插嘴道：「亞藍，你要是願意跟鄙人學習裝逼，就不用再怕泰迪詐你了！呵呵呵呵！」

「滾！」亞藍回口罵道。

舊九上前隔在兩人中間，他轉向泰迪，問道：「進展怎麼樣？」

泰迪答道：「系統已經裝載完畢，就是這個杜比音效還要再調試一下。」說著，他敲擊鍵盤，讓音箱發出不同的音節。在旋律中，亞藍頑皮的晃起了腦袋，而愛德華大步邁到空地正中，對著空氣擺了個交誼舞的邀請動作。

「為什麼你要這麼在意杜比音效啊！」作為相對正經的人，舊九吼了起來。

「你總不想艦長是個公鴨嗓吧。」泰迪埋下頭，繼續調整其音效來。

「小熊，換個歡快的歌！」亞藍跟著瞎起鬨。

「不，換個悲傷的！」愛德華摟著不存在的舞伴，一邊轉圈一邊裝逼一邊跟著瞎起鬨。

「那個……還是連個星際廣播聽吧，好久沒聽相聲評書什麼的了……」舊九無力吐槽之下，選擇同流合污。

十個小時后，音響師泰迪終於完成了調試工作。他抬起頭，只見亞藍已經把自己腦袋晃暈，數不清的小鳥和星星正圍著她的腦袋嬉戲追逐；而愛德華早已停了舞步，躺在地上掰自己抽筋的小腿。至於舊九，畢竟是代理艦長，比那兩人要體面的多，他胯下夾著根掃把，手中揮舞拖布，自稱是評書里的呂布呂奉先……

「喂！系統裝好了！你們要不要一起過來！」泰迪喊了三遍，才把舊九從幻想中驚醒。

舊九醒來后，從地上扶起愛德華，在牆角撿起亞藍，一手一個，拖到機器人跟前。

「一家人好久沒在一起了。」舊九扶了扶眼鏡說道，「泰迪，開始吧，把艦長喚醒，我們家人團聚。」說完，他彎下腰，把剛才扶眼鏡時丟在地上的亞藍重新撈起。

「是！」泰迪對代理艦長行了個禮，然後取下脖子上的鈴鐺，將裡面的銀色液體滴在機器人頭部。

銀色液體接觸到機器人後頓時活了過來，它聚成一團，刷的一下鑽入機器內部，消失不見。

幾秒鐘后，機器人身體內傳來開機的噪音——諾雷艦長，他又回來了。

「艦長！」舊九、泰迪、亞藍、愛德華齊聲叫道，不約而同的向諾雷深深鞠了一躬。

抬起身子后，他們每一個人都眼含熱淚，恨不得撲上去緊緊抱住諾雷。

雖然分隔時間不久，但在他們看來這卻像是長達萬年。

這些傢伙，一刻也不想離開他們的艦長。

諾雷晃動著，坐起身來。他體內的機械構件發出吱吱呀呀的響動，這是新機器缺潤滑油所致。

不過沒人在意這些細節，他們都緊緊盯著諾雷，想要第一時間再次聽到艦長的聲音。

諾雷默默看著他們，沉默不語。

詭異的安靜過後，泰迪悄悄看向旁邊的外接顯示屏。

只見藍色的屏幕上寫著一行柔和的小字：

「尊敬的用戶，這是您第一次使用本系統，我們正為您配置必要的文件，請您耐心等候，並不要關機或斷開電源（完成度1%）」

「泰迪！你不說系統裝好了嗎！」舊九、亞藍、愛德華異口同聲。

「是裝好了啊！難道你們不知道系統首次使用有多麻煩嗎！」泰迪毫不示弱。

顯示屏閃爍著氤氳的藍光，三人一熊獃獃著看著屏幕，如木雕石塑。

「快了快了！」亞藍突然跳著喊道，「完成度99%了！」

「快了才怪啊！」泰迪無奈的解釋，「那是系統配置的進度，配置好了還要下載驅動裝驅動，下載補丁打補丁，用ie下載其他瀏覽器，下載常用軟體，最後還要順便測試跑個分什麼的。」

「啊？那麼麻煩！」亞藍大吃一驚，「不能省略這些嗎？」

「怎麼省？沒有驅動艦長就會又卡又慢，功能失調。不打補丁艦長就會隔三差五得病，你不想讓艦長變成病秧子吧！而且你們的文件資料歸根結底都是存在艦長的磁碟里的，你們不想哪天自己的照片視頻滿網路亂飛吧！至於其他的常用軟體，倒只是為了艦長消閑存在的，不全裝了，艦長就會無聊，就會暴躁，就會拿艦員出氣……」

「好啦好啦，我知道裝這些很重要啦！」亞藍打斷泰迪，她知道，要是自己不攔著，這傢伙能叨叨上一整天。

然後，她追問：「那我們就在這裡盯著嗎？難道沒有什麼更自動更智能的方法？」

「有是有啊！」泰迪無奈道，「安個什麼XXX管理軟體就全解決了，可那樣艦長就不再是我們的艦長了。壞人們會天天讀取艦長的數據，把他們的全家桶套裝安到艦長腦袋裡，還會時不時的往艦長嘴裡插廣告……」

「好了好了不要說了！」亞藍捂著腦袋叫道，「千萬別給艦長安這麼流氓的東西，我們就在這裡盯著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