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電話

下午，拐角的街口，京一獨自佇立著。

「就是這裡」

他稍稍往後退了兩步，那種似曾相識便越加清晰，就像是一本沉放許久而終於被打開的書，有著陌生的味道和熟悉的文字。

京一的目光停駐在某個位置，白日的陽光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深夜的陰影和昏黃的路燈，而在路燈的陰影處，隱隱約約的，他恍若看到了一個人影，高挑而修長，還有一隻把玩著迴旋鏢的手。

那人朝自己走了過來，可以看到一雙淺綠色的眼眸越加接近，但那相貌，卻始終無法看透。

「在我眼裡，你看到了什麼？」

像是雷霆劃過了夜空，京一愣在那。

「小子，你在這兒幹什麼？迷……」

來人就站在京一左側，他獃獃的望著轉過臉來的京一，一時竟忘記了說話。

那是沉思著的低沉雙眸，還有毫不遮掩的少年面容，為了不被發現，京一來這裡的時候，專門挑選了白天，換了普通的黑褲子白襯衫，就連面罩也揣在了兜里。

向來人微微頷首，京一沉默的快步走開了，跨過一個街口，他重新戴上口罩。

在那之後，發生了什麼？

京一仔細想著，卻是什麼都想不出來，下一個片段已經是回家的路上，而這中間一定隔過了什麼，對了！可以問問柳生！

突然想起小光頭的京一連忙調出通訊錄，可就在他準備發送短訊的時候，一個頭像卻忽然跳了出來，那是李小風的電話。

「喂，什麼事？」京一道。

「額，那個，面罩一啊，有個事兒想問問你」

李小風的聲音有些遲疑，那可不像是他的風格。

「嗯」京一答。

「就是想問下，你知不知道什麼地方，適合我打工啊？賺的越多越好的那種！不違法亂禁的那種……」

說到最後，李小風的聲音已經小了下來，似乎沒什麼底氣。

「我要幫你問下」

「好的！主要是月如快過生日了，我想著送她一個禮物！」李小風說的很快。

「嗯，問完給你說」

「謝啦」

也許不具體，但李小風是知道京一的工作類型的。

「月如的生日」

京一念了句，外域有很多奇怪的習俗，過生日就是其中一點，在對方生日的時候，需要送出禮物，有的諾亞人也會舉行類似的生日宴會，大多是貪裔，一方帶來禮物，一方提供聚會場所與人脈，是更加商業性質交易式的聚會。

小風所說的，應該是更加純粹的外域習俗。

按下通訊錄里柳生的名字，京一直接撥出了電話。

「喂？鬼蛇？？」

柳生顯得很驚訝，認識京一也有幾個月了，兩個人最多就是用短訊交流，至少京一從來沒有主動打過他電話。

「嗯，有兩件事要問你，第一件，我最後一次黑拳賽后，你扶著我離開一直到我們分開，這期間都發生了什麼？」

「啥？問這幹嘛？」

「你回答我就是」

「好吧，我想想啊……我扶著你出來，然後我把你送上公交車，再然後我就走人了啊」

「你確定？這中間沒有見過其他人？」

「對啊，我確定，確定得很了，你到底怎麼了？突然失憶了？」

「沒事」京一頓了下道：「第二件事，李小風你知道吧，現在在體言復原系的，他想找個適合他的工作，不能違法亂禁，薪資又能相對高一些，你有門路嗎？」

「不能違法亂禁？薪水又得高？那他要多高的薪水了？」

「符合條件的情況下越多越好」京一回答的有點慢，這個他還真的沒仔細問。

「我想想吧……這兩天回你」

「好」

電話，掛斷。

看著飛奔而來的大黑貓公交車，明明是艷陽高照的日子，籠罩在低沉光環下的京一卻是無比陰鬱，連他都被更改，柳生自然也逃不過。

但問題是，為什麼要修改那一段？還是說除了那之外，自己還有什麼別的地方被改變了嗎？

高階潛言師是真正可怕的人群，可以肆意改變自我和他人記憶的他們早已站在了食物鏈的高端，一丁點的記憶，往往會形成極大的變故，甚至會影響到整個人的人性。

可是潛言師為什麼要對自己下手？

京一想不明白，一點也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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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落影區的一家情色店鋪前，帶著毛線帽，沒戴面具的柳生一臉莫名其妙，剛剛京一的電話實在是讓人搞不明白，尤其是那什麼『第一件事』，難道他修鍊修的腦子出問題了？

「那個……哥哥，要進來嗎？」

身前，是一個還沒柳生高的小蘿莉，她微微低著頭，輕聲的說著，偏偏身材卻是無比的火爆，身上穿著好似制服般的襯衫加裙子，猛一看似乎就是個中學生。

「嘿嘿嘿，這就來這就來」

柳生攬住了小蘿莉的腰，好好地摸了一把，他當然知道這是經過人體改造出來的模樣，甚至可能都不是小寧那樣的自然成熟化，而是完全的整改。

原本還不知道是什麼模樣了，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在消費起自然系之前，玩一玩這種外觀型的也是完全可以的嘛！作為一個賺了錢的貪裔，不享受一下女人怎麼也說不過去！

「叮叮」

可就在柳生跨進店鋪的時候，卻又一個簡訊發了過來。

「MD誰啊」

柳生嘟囔著瞅了眼，可一瞅發件人的名字，他臉上的不耐就立刻消失了。

「哥哥？怎麼了？」

「等會兒等會兒，有點事」

柳生說著就連忙閃出了店鋪，找了個相對安靜一點的巷子，他撥出了電話。

「喂……您好」

小光頭的聲音帶著幾分緊張，他的臉上再沒有平日的輕佻，而是變得恭敬而忐忑。

「你比預定時間晚了2分20秒」

對面的聲音有種電子合成的尖銳滑稽感，可聽到那聲音的柳生卻是滿臉惶恐。

「抱歉，抱歉！因為剛剛京一給我打了個電話，所以錯過了時間」

柳生連連說道，即使沒有看到那人，他也還是下意識的頷首弓腰。

「他說了什麼？」

「他問了最後一次黑拳賽結束后發生了什麼，我就告訴他就是送他回車站，其他什麼也沒發生，接下來，他又說想給李小風找一個不違法亂禁，薪水又不錯的工作，這個我暫時也不知道，所以沒回復」

柳生沒有加入半點廢話，他清楚地知道電話那頭的人的喜好和能量，那是能把人24小時全都摸的清清楚楚的傢伙啊！！

「……」電話那頭沉默了半響：「讓李小風去金谷區的『粉色心情』，他是復原系的，展現舒適光環就足夠，符合他的要求，而且距離不遠」

「金谷區？」

柳生下意識的念了句，其實言術學院的確距離金谷區比較近，每次來落影區都要花很久，只是為何是金谷區了？

「最近金錢幫的人還有跟你聯絡嗎？」

沒等柳生反應過來，電話那頭的滑稽聲音就又問出了一句。

「沒……沒有」

一聽這個，柳生就是一縮腦袋，可不是嘛，金錢幫還沒派人來滲透他了，這個詭異的人就聯繫上他了，前後不差一分鐘，就連條件都大差不差。

卧底，這是做卧底啊！！

「就這樣，下次沒有特殊原因，再晚的話，你會死」

電話掛斷，柳生卻是獃獃的站在那裡。

久然，他那刷白的臉上才重新浮上了一抹狠色。

「富貴險中求！」

嘟囔了一句，他就準備給京一回信了，信息發過去后，柳生反倒沒有了再去發泄一番的想法，滿腦子亂糟糟的。

京一，又是京一。

柳生把手伸進帽子里摸了摸自己的光頭，他有種感覺，神秘人讓自己做過的那些事都和京一有關，可是為什麼了？

京一，他到底有什麼特別？

就是因為強嗎？要不然咱也去好好練練言術？

想到這兒，柳生不禁又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人要有自知之明，言術什麼的，他能不被淘汰就不錯了。

「S點，無論言術不言術，錢才是一切！」

握了握拳，念著這一句的柳生重新煥發了活力，瞅了眼斜對角的情色店鋪，小光頭咧著嘴邁了過去。

神秘人雖然詭異，但錢可是從來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