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夜、宴
「小子，下午去哪兒了？」約克大叔問著，把一大碗肉湯遞到在啃麵餅的李遷面前。
李遷看到肉湯那根算得上是豐盛的肉骨頭，眼睛中幾乎都快冒出了綠光，李遷接過肉湯美美地灌了一口：「呼~真好。教會裡不是有個大人物要來嗎，我湊了個熱鬧去看了一下。」
約克大叔的眼睛被肉湯的熱氣蓋住，看不太清：「哦？你小子不是不信教嗎？怎麼突然去那裡了？」
李遷的注意力完全在肉湯上，吸滿了肉湯的麵餅實在是太美味了！他隨口答道：「我這不是好奇嘛，教堂里的動靜那麼大，兩周前的神誕日都沒看他們那麼激動。」
「嘿，說的也是。」約克的語氣微妙。
他不在說話，兩人就著肉湯，還有幾盤小菜吃得稀里嘩啦的。
一餐過後，李遷腆著肚子收拾碗筷，至於約克大叔？大概又跑到哪家破酒吧喝酒去了吧。
作為一個菜販子，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了，娛樂是很少的，加上約克又是個年近四十的單身漢，去酒吧找點樂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
教堂的偏殿，這裡是教堂內部人員用的地方，不對外人開放，原本是用來開個會或者宣布希么事情用的，今天被改成了一個宴會場地。
中間是個舞池，四周則是餐桌。
侍者們拿著一瓶瓶昂貴黑河莊園的典藏紅酒，有哪個需要添酒的只需要揮揮手即可。
神官們學著貴族，優雅地進食著，餐桌上對於平民來講如同神物的昂貴食物對他們來講已經沒有任何吸引力，什麼都比不上那位主教大人更吸引人。
舞池自然不是嚴肅的神官們該待的地方，那裡現在正站著一支樂團，他們拿著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樂器奏著優美的旋律。
兩個看起來只有十六七歲的少年少女隨著旋律翩翩起舞，舞名叫做天堂鳥，十分優美。
兩人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身材樣貌才能無一不是拔尖的存在，他們美好的身材在優美的動作里越發完美越發、誘人......
然而神官們面對這樣的尤物卻表現地像個小學生，眼觀鼻鼻觀心，規矩的不行。
因為他們明白，這舞不是給他們看的，而是那位主教大人。
特蕾莎帶著優雅笑容目光直視兩名稚嫩的舞者，好似在欣賞著，然而實際上她的餘光從未離開過里維斯的臉。
里維斯還是那副樣子，親和而又慈祥，眯縫著眼睛，讓人完全察覺不到他的心思。
時間在點點滴滴間過去，神官們還是那樣照常地小聲寒暄著，盡量不讓場面冷下去。
實際上他們的心中卻是一個個地都打起了鼓，主教大人這幅樣子到底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呢？
終於，舞曲終了，眾人齊齊鼓起了掌。
兩隻小羊羔，在貌似美好的環境里欣喜地笑著，能在教會的重要宴會中成功演出無疑是給他們的履歷中增添了耀眼的一筆，有這次的經歷他們的身價起碼地翻上一番，少奮鬥好幾年呢，怎麼能不欣喜呢？
演出很完美，樂曲也沒有半點問題，但是特蕾莎卻高興不起來。
太普通了，里維斯主教的反應太普通了，這或許說明他不滿意嘍？
到底是哪裡不對呢？明明上次也是這樣的呀，難道里維斯大人的愛好改了？
舞池中央的兩人行禮完畢，在整齊劃一的掌聲中向教會為他們準備好的後台準備室走去。
「大人，他們倆的舞蹈可還入目？」特蕾莎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錯不錯。」想揣摩一個可以連續幾小時表情不變換的人的心思實在是太難了。
特蕾莎暗暗叫苦，這算是怎麼回事，莫非是大人討厭這裡？還是說有什麼事情觸怒了他？
心思百轉千回卻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只能用一個笨辦法了。
直接送錢，反正這個世界上有九成九的東西都是能用錢買到的，總不會有不愛錢的人吧？那就只有聖人了。
或許世上會有聖人，但這位，絕對算不上。
特蕾莎後背微弓，臉上似是諂媚似是虔誠：「大人，前些天有位漁民在海里撈上來一座我主的雕像，據聞是三百年前的產物，作料據聞是神賜之物，只有信仰虔誠之人能有幸得到此物，屬下無德無能怎麼能令神像蒙塵。今日見到主教大人的時候在下就明白了，如此神物大約只有主教大人這般的人物才配擁有，所以屬下想請大人移步......」
里維斯的臉上終於不再是萬古不變的那副神情了，他臉上做出一副欣慰的神情：「你有心了。」
特蕾莎連連擺手，臉上笑成一團，皺紋像是被施了消失咒語，抹平在光滑的臉上：「不不不，怎麼會，這只是屬下的份內之事而已。」
「哈哈哈......」場上神官齊齊笑著，歡快的氣氛中不再帶著壓抑。
在這個氛圍下，連舞池上樂隊演奏出的樂曲也帶著別樣的暢快呢。
......
酒足飯飽，宴會接近尾聲，諸多的神官活躍了起來，拿著各自的酒杯在各自的上司和同僚那裡推杯換盞，交流感情，以圖謀今後的升遷之路。
特蕾莎和里維斯見了幾個主要角色就不再理會，兩人提前退場。
其他人神色如常，怎麼，大人物退場還要和你們打招呼？當然不。
象牙鎮教堂最令牧師和神官自得的大約就是這條足有百米長的長廊了。
潔白的如同象牙般的大理石牆壁，它溫潤的表面上滿是有名望的雕塑大師們創作的精美浮雕。如果是熟讀聖光經義的虔誠信徒立馬就能發現這上面的浮雕都是經義上神女陛下救贖人類的故事。
還有另一面的牆上，雖然這面上面沒有什麼精美的浮雕，但是仔細看這面上的49面巨大彩色窗戶就不難發現一個事實，這些窗戶的材料絕對不是什麼玻璃。
倒是極有可能是另外一種材料：只有深海才出產的一種彩色水晶！這種水晶因為開採困難的關係，只能從深海鮫人族那裡通過買賣拿到一些，每年光鷹帝國能分得的分量不足一噸！
看這裡每扇高達四、五米的巨大窗戶，恐怕一年的分量都不一定足夠。
加上精心排列組成圖畫以及原材料加工所需的人工費用，這一條百米長的長廊的價值已經不能用金錢來衡量了。
若是再有些年份的沉澱，恐怕稱為國寶也是可以的。
里維斯放慢了步伐，細細的欣賞著神術燈照耀下熠熠生輝的窗戶。
那上面是聖光神女，她穿著一身明亮的盔甲高舉聖劍驅散黑暗。聖光神女緊閉著雙眼，彷彿不願意被黑暗污濁了眼睛。
這是聖光教義上一個很有名的故事，就算不是聖光的信徒也很可能聽說過。
「特蕾莎，你知道嗎，我很欣賞你，不論是一年比一年多的貢金還是一直以來的良好評價都讓我認定你是個有能力並且對我主忠誠的人。」里維斯緩緩說道，神色誠懇。
特蕾莎不明白主教大人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所以她只是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說道：「感謝您的厚愛，屬下只是做了該做的事情而已，如果有什麼功勞，那也是在我主的指引下完成的。」
里維斯眼睛微眯，原本就小的眼睛現在只剩下了一條縫。
他決定不再虛與委蛇，一個小鎮上的主教而已，不值得他這麼做，儘管她身上還有自己需要的東西：「特蕾莎，你應該聽說了吧，佐羅郡的林克副主教因為詆毀教義被降職，我的弟子羅德最近就在和我抱怨呢，說少了一個人事務多的忙不過來，問我有什麼人選可以推薦給他。」
象牙灣小鎮，就位於佐羅郡東南部，按照教會的升遷規律，是可以從當地的下屬鎮級主教當中選擇一人頂替的。當然，按照正常順序來，特蕾莎估計這輩子都沒有可能坐上那個位置。不過，如果特蕾莎有個有份量的推薦人的話，那事情就不一樣了。
譬如說，她眼前的里維斯南部教區常務副主教。
特蕾莎這下哪還不明白？
她當即半蹲做了個大禮，鏗鏘有力地說道：「願為里維斯主教大人效死。」
里維斯滿意地笑了笑，這個老女人，很識相。
「不不不，你效忠的對象是女神大人，我只是個適當時候給你一些合理的建議的人。」
「閣下說的對，您什麼時候有建議的話，只需要來一封信就好。」特蕾莎熱切、虛偽地笑著。
很好，這樣子佐羅郡的最後一張中立選票就算是歸屬於他了，明年的南部地區主教大選......嘿嘿。
「既然談完了公事，那我們來談一談私事......」里維斯的眼睛張開，驚人的惡意、貪婪、色魚（和諧）在他的眼睛里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