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過往

唐玉死在512寢室后，孫啟濤將那次的新聞報道重新找出來看了一遍。

「高中女生離奇身亡，兇手何人？」

「2014年10月7日下午，74中高三分部青杠鎮釋罔學院，高三女生唐沁屍體被同寢室室友發現於廁所內，死者身中數刀，目前警方已初步斷定為謀殺案件，正在調查取證中。」

此次案件孫啟濤略有耳聞，畢竟高中女生在寢室中被刀刺死，實在是過於駭人聽聞了一點，山城中也傳得是沸沸揚揚，各種猜測都有。但不知道後來怎麼，這件案子就沒了後續，

因為孫啟濤不太熱衷於時事政治，沒有關注此事，如今想來卻是疑點頗多。

「江老師，你認識唐沁嗎？」

「唐沁，你是怎麼知道這個名字的？」樹臉色大變，失聲問道。

同樣是512寢室，以及都姓唐，孫啟濤就在想這兩者是否有關聯。果然，這個世上沒有太多巧合，唐沁和這件事有聯繫。

孫啟濤不過是碰運氣問問，沒想到樹竟然知道。

「我曾看過的一篇新聞報道提到此事。」

「是嗎？」

樹死死的盯著孫啟濤，一雙有些渾濁的眼睛卻彷彿閃爍著寒芒，尖銳的目光刺得人生疼，顯得威懾十足。

孫啟濤低下了頭，避開了樹的目光。

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在靜靜的對峙著。

時間快到了九月底，在重慶大抵算得上秋天。辦公室窗外的大樹上，已經看不到枝繁葉茂的樣子，大多葉子已經泛黃，風一吹，便搖搖欲墜，就要斷了自己的根，飄落在黃土上。結局便是化作爛泥，歸於塵土。

……

「吱。」門被打開了，一名老師走了進來。

「孫啟濤惹什麼事了？」她好奇的望了望孫啟濤這邊的情況后，笑著說了句。也不管江直樹的答覆，拿了一個本子就又走了出去。

這名老師的出現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僵局。

樹疲憊的嘆了一口氣，招手示意孫啟濤坐在椅子上。

「這件事，一直埋在心裡，這些年過得也不舒服。也許找個人傾訴一番，會讓我好受一些。」樹自言自語的說著，從抽屜里拿出一包煙，取出一根含在嘴裡，點燃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孫啟濤靜靜的聽著，沒有說話，只是感覺有些新奇。雖然樹的行為有些時候讓人覺得搞笑，但平日里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孫啟濤還未從未見過樹如此頹廢的模樣。

「唐沁啊，是個好女娃兒。」樹吐出一個煙圈，開始講述唐沁的故事。

「2010年，我因工作調動從其他學校調到了74中，開始擔任高中老師，當時當的是高三的班主任。唐沁是我帶的第二屆學生，是我從高一開始帶的，勤奮刻苦，聰明伶俐，這便是她給人留下來的第一印象。多好的孩子啊，如果還活著的話，未來一定會大有作為。」說到這，樹的聲音漸漸變得低沉。

樹此時的心情一定不好受吧，看來唐沁在樹的心中有著一定的地位。

「沒想到，她到高三后就這麼死了。」樹說完又是嘆了一口氣，便不再說話。

「然後呢？」唐沁怎麼死的？這個樹啊，平時講課盡在提重點，你說話時就不能講到重點嗎？

「然後什麼？」

「唐沁是怎麼死的？」

「呼。」樹吞吐著香煙，煙霧繚繞間，樹的眼神顯得有些迷離。

「國慶回來那天，正在下著雷陣雨，風也很大，很冷，我多加了件衣服。衣服里的電話響了，李潔也就是唐沁的室友打了過來，哭著告訴我說她們在寢室廁所里發現了唐沁的屍體。」樹取下了香煙，把煙灰彈在了煙灰缸里。

「接到電話的時候，我……現在已經想不起來當時的心情是什麼，腦子裡空蕩蕩的，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安慰了唐沁的室友，就馬上狂奔過去，差點連放在門口的傘忘了拿。出教室宿舍樓的時候，整個天空都是陰沉的，雨也落得很大。」樹說著，神情越發恍惚了，似乎又回到了那個下著大雨的下午。

「進到宿舍的時候，李潔她們幾個都站在門外，我走了進去看，發現……」樹頓了一下，撇開了這一段，沒有繼續說下去。「後來，我打電話叫在學校的領導過來，每個人的神色都很糟糕，」

「後來了，兇手找到了嗎？我看這報道是一起謀殺案。」孫啟濤問著接下來的故事。。

樹將煙頭杵進了煙灰缸，用力的扭了幾圈，熄滅了還帶著些許火星的煙頭。樹看著孫啟濤，聲音沙啞的回答道。「沒找到。」

「沒找到？」孫啟濤驚疑的問道，釋罔學院屁大點地方，還沒找到兇手？

「聽警察說，唐沁的致命創口是肚子上的幾處刀傷，他們懷疑是袁曉乾的，因為袁曉身上就有那種鋒利的手術刀。」

「袁曉？」又冒出了一個新人物。

「班級內的另一個女孩兒，性子清冷，為人冷漠了一些，不過要說她是殺人犯，我還是不相信的。」

袁曉，袁穎，唐沁，唐玉，兩對姐妹？時隔兩年，兩個妹妹又重新聚在了512寢室，死者還是唐家姐妹，如果這也能算巧合，孫啟濤是萬萬不信的。

在宿舍分配中，學校一定動了手腳，只是學校或者說校長李林又在其中扮演者怎樣的角色？

「唐沁屍檢報告出來后，證明她是國慶節放假之前被人殺了，可是那天她的室友從早上到下午都沒有在寢室里呆過，更重要的是樓梯間的錄像也沒有唐沁回來的身影。」

「這件事被警察當成了無頭懸案，後來聽說袁曉父母找人壓下了這個案子，就不了了之了。」說完，樹長吁了一口氣，就像放下了心中的重擔一般。

「唐沁的父母呢？他們沒有上訴嗎？」要說袁曉背後的能量能將一件鬧得滿城風雨的大案壓下去，孫啟濤是不信的。

「她是孤兒，和她妹妹唐玉相依為命，沒想到竟然……」樹的表情顯得很是悲傷。「也是因為沒有人跟進，加上實在是查不出真兇，最後就這麼慢慢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