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二章
沈嫿再次替她擦拭,紅玉哭的更是急了,嘴裡含著血又呢喃著對不起姑娘。
本想趕快解釋自己是護主心切,被管事的恫嚇才說了胡話,沈嫿卻借著拭血的動作捂住她意欲張開的嘴,紅玉知道姑娘是讓她別說了,紅玉睜著腫脹的杏眼,望向姑娘點點頭,沈嫿這才鬆開衣袖。
沈嫿不想讓紅玉再張嘴了。
一來她傷的這般重是想讓她保存點力氣,一時半會兒的他們主僕二人是脫不開身的,而甩她的那一耳光她也是無奈,紅玉這麼叫喊下去一天都要耗完了,定是要讓她清醒下腦子;二來她再改口,不管說什麼別人都不會信了。
她反而接著怒斥,「我娘何時教過你去害人,在沈家本本分分的,來了侯府你倒是無師自通,沾染了這等惡習,手上沾著別人的血,快說,將小公子藏到了哪裡?」
「說出來我便將你扭送官府,也免得你再禍害他人跟你一起受罪,只盼那京官是個明白人,將你妥妥噹噹的處置了倒是清靜。」
沈嫿這番怒罵,若是個心裡通透的,便能聽出來了沈嫿那是指桑罵槐,罵的哪裡是紅玉,分明侯府,或許多多少少還有蕭老夫人的不明是非。
海媽媽驚心之餘卻生出一絲哭笑不得欣慰,姑娘至少沒學她娘,倒是個強硬的性子。
若是以後能留下侯府,再尋個好人家也是吃不到虧的罷,忽生出的一絲欣慰后瞧向老夫人。
見蕭老夫人肅然的眉頭已然抹去些,怕還是擔心的煜哥兒,可那瞧著沈嫿的眼神分明是收斂了怒意,是以心下就明了老夫人的態度了。
蕭老夫人瞧了半天,初來煜哥兒找不到,她如何也是無法接受,越拖的時間久,倒是愈有了些猜測。
此刻也仿若是醍醐灌頂,沈嫿這般玲瓏通透的心思,從開始應對這些事情,不緊不慢,條理清晰,進退有度,還有心思來挖苦侯府,就連她捂住丫鬟嘴的細微眼神。
老夫人也是瞧得清楚,這般滴水不漏的心思豈會莽莽撞撞的毒害自己的曾孫,弄的漏洞百出,當場抓人。
想想也確實有不少疑點,至少剛才那丫頭口齒伶俐的刁鑽問題,就說明了一切,她也是真的急糊塗了呀。
再加上長孫蕭繹突然回府,這中間定不是沒有緣由的。
若說她不了解沈嫿,這個她一手帶大的孫子卻是知曉,誇他一身通天的本事都不為過。
瞧自家孩子哪哪都好的老人家又也不止蕭老夫人一位,帶著這等心理自然認定的心安理得。
老夫人忽而又想到沈嫿剛才篤定煜哥兒是自個兒走著出去的,瞬間心思一動,真有些偏信了,只睜著一雙清明的眼睛繼續瞧,道更要瞧透徹一些才好,現在只能盼著他的曾孫福大命大。
周顯家的跪了半天,腰酸背痛,既然已經明顯紅玉是替沈嫿戴罪,便硬了幾分腰桿,再不含糊。
「老夫人,可別被她迷惑了去,沈大姑娘開始還說煜哥兒是自個走出去,現在又讓她的丫鬟頂罪,問些有的沒的,不如將他們主僕二人扭送官府,大刑伺候,看她還能嘴硬到何時,若再耽擱下去煜哥兒可能就沒了……」
海媽媽已明了老夫人心思,又聽聞她這般烏鴉嘴,上前一巴掌甩上她的臉頰,「你也是府里的老人,竟是說些的什麼胡話。」
周顯家的哎呦一聲疼的叫喚,捂著臉頰低頭瞪眼,卻不敢吭聲,海媽媽的身份畢竟在那擺著,可比他們這些僕婦金貴多了。
管事婆子現在已和周顯家的坐在了同一條船上,若是今個弄不了沈家大姑娘,依著她的閱歷,怕是以後不得好的。
心下一沉,硬著頭皮接上周顯家的話茬,並攜著身後一干平日管教的下人,一起請求處置了沈嫿才好,一個不知哪來的鄉野孤女也敢在侯府撒野。
「老夫人,耽擱不得了呀!請老夫人將他們主僕二人送到官衙吧。」
接著便有數十張嘴同樣吐氣附和,「老夫人,耽誤不得了呀。」
然而,有些從外院跟來的僕婦丫鬟,愣頭楞腦的瞧不通透,竟覺得這是「眾望所歸」,也跟著一起懇求老夫人處置了沈嫿。
氣勢倒真有些「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脅迫架勢。
蕭老夫人也是暗暗吃驚,她近一年來身子不大爽利,便將家中事務多半交給了陳氏,不再過問許多,煜哥兒便陪著她去在瓊山的別苑居住。
那別苑建有一處溫泉,能泡養身子,又與安福寺臨近,便多半住在了那裡,沒事也可去聽聽禪佛之道,過得倒算清凈,墨蘭是個孝順孩子,女夫子放假便來別苑陪她老婆子。
回來侯府也是一月前的事情,侯爺和兩個孫子都陪聖上去西郊獵場,煜哥兒又被安老夫人接到安家小住,老夫人心裡不舍,也不能不應,畢竟那安老夫人失了嫡孫女,只有個曾外孫能疼愛了。
一來二去老人家便覺得別苑冷冷清清的,煜哥兒被接走的第二日就回了侯府住。
見府中一些她熟悉的老人都漸漸調換了職責,蕭老夫人哪裡看不明白,只是不願理會陳氏的這些心思,這偌大的侯府以後總要交給她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