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四章
「那回來姑母給你親自做些更好吃的,那些糕點都髒了,不能吃的。」
「不好,蘭姑母就是個壞人,還踩了我的糖糕。」
「我……」墨蘭低頭一看,繡花的鞋子底上正沾著黏糊糊的雪球,心裡噁心,都怪這該死的糖糕,可是為了表哥也只好將這滿腹的怨謾吞的一乾二淨,笑著哄小孩子說好話。
煜哥依舊不領情板著小臉,「煜哥兒好心,請表姑姑吃糕點,你竟然沒接著還扔在地上,夫子都說粒粒皆辛苦,不可浪費五穀,表姑姑當真是羞羞羞的。」他裂開嘴竟有些要嚎啕大哭的架勢,反倒是自個兒受了天大的委屈。
蕭老夫人心尖都是顫的,明知煜哥兒頑皮取鬧,卻是默認煜哥兒的小兒行為。
墨蘭臉色更難看了,被小麒麟的「童言無忌」噎的啞口無言,她如何說也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被人指著說羞羞羞,一時很是尷尬。
沈嫿輕輕瞥了墨蘭一眼,又瞧瞧蕭老夫人,適時的出聲,「煜哥可別哭,這些糕點都是紅玉做的,你見過她的,若是小公子喜歡,我便讓紅玉天天給你做好吃的。」
「只是紅玉現在病的這般嚴重,怕是再不及時讓大夫瞧瞧,以後落下病根,就做不成甜甜的吃食給小公子了。」她拖長了尾音,一聲嘆息,好似小麒麟再也品嘗不到美味的樣子。
煜哥兒舔了舔唇,嘴角都還帶著甜味,看到今早上給她糕點吃的溫柔姐姐,眼睛放光,「外祖母,她看著好可憐,趕緊請個大夫給煜哥兒的小廚娘看看身子罷。」
小麒麟都發話了,老夫人哪有不應的,自然趕緊喚了人抬了副竹擔架將紅玉運到偏房裡找大夫好好診治。
那邊的管事媽媽和周顯家的鬧了大烏龍,心知是辯解不了什麼了,一般這個時候若是真心知道悔改的,就該撲倒在老夫人面前痛哭流涕的求饒。
奈何蕭老夫人離府一年,新威不足,餘威不夠。
被洗了腦子的總覺得這是個命不久矣的貴婆子罷了,陳氏才是這侯府掌權的女主人,加之管事媽媽與陳氏有些血親,又是在老夫人住在別苑之才投奔來侯府領職的,一直打理這個清閑的苑子。
雖說是嫡曾孫的住處,可管事媽媽心底更覺得這苑子的主人是自個兒才對,更加篤定要這般做。
兩人臨哭嚎前默契的視過一眼,大意是覺得一定要磨破了嘴皮子耗到侯府夫人過來才算有救呀。
於是轉了方向撲在沈嫿面前,沈大姑娘若是不肯原諒他們自然能耗的時間繼續求情。
蕭老夫人礙著長輩身份也是不好打斷的,若是沈大姑娘原諒了他們,一個小輩都這般心胸豁達,蕭老夫人怎好在下人面前小肚雞腸,失了一品誥命夫人的風範。
「姑娘,都怪老奴打盹不曾瞧好小公子,還一時誤解了您,老奴該死……」
周顯家自然也跟著道,「老奴也是糊塗,冤枉了沈大姑娘和紅玉丫頭呀。」
他們二人惺惺作態的抬手掌箍起自個兒,卻是雷聲大,雨點小,聽不見半點悅耳的脆響。
「還望姑娘寬宏大量,原諒老奴跟這些個糊塗的。你們還不快來跟姑娘討饒……」
那些個犯糊塗的果然是何時何地都愛犯糊塗,一聽兩個主事的都向沈大姑娘低頭,一個個面露憂色又跟著開始求沈大姑娘的原諒。
卻不知又做了他人的墊腳石,蕭老夫人是何等人物,也不急著懲治她們,真正的病根在她那個好媳婦身上,驀然覺得這苑子聒噪的狠,便想領著自己帶來的人先回蘅蕪苑,也能好好問問煜哥兒的情況。
發了話道既然這番受了委屈的是沈嫿主僕,就讓沈嫿全權做主發落這些個鬧事的,如何發落都但看沈嫿的意思。
沈嫿送走蕭老夫人微微斂目,海媽媽有心提醒沈嫿,落了後頭。
悄悄的在她耳邊提醒道:「姑娘也別太惱今日一事,老夫人近年來不曾住在侯府,頭無青天,一時烏煙瘴氣的熏著姑娘了,只是那管事媽媽和周顯家的都是侯府夫人面前常出入的,姑娘來了侯府人單力微,咱們侯府夫人又是個心窄的,你大可囫圇著過去,來日方長,老夫人既然回來了,就不會再由著她們胡鬧下去。」
「謝謝海媽媽提醒,沈嫿明白。」沈嫿低低應聲,甚是乖覺。
海媽媽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背,轉身離開了。
周顯家的一看只剩下一個沈嫿,還是不由打了哆嗦,倒是那管事媽媽經得住事,拖到這種有利的境況,沈嫿嘴皮子厲害,可是侯府畢竟是水深的,她一個孤女能治的可誰。
管事媽媽見老夫人一走,心裡哼了一聲,敷衍著繼續賠罪,「老奴知道錯了,沈大姑娘也是累了罷,不如老奴去給姑娘泡點茶水解解渴。」這便要徑直起身了,半點人放在眼裡。
沈嫿輕笑著扶住媽媽半要起來的肩膀,「沈嫿不渴也不累,怎敢勞煩媽媽您!。」
「倒是媽媽和其餘的人跪在這苑子里呼天喊地的,喊了這般久,應是又渴又餓了罷,都大半晌了,小公子說請你們吃糖糕,媽媽不如趁此吃點,別辜負了小公子的一番美意,若是吃完了只當可起來,回去歇息。」話上說得客客氣氣,手上的力道卻是勁兒十足,壓得人起不來身。
周顯家的就知道那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不好糊弄,當即心裡暗罵小蹄子,卻不好真的如此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