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十一章
「小娘親打扮好了么?」
沈嫿聽到聲兒扭過頭去,蕭將軍眯著眼盯著小表妹瞧,這種炙熱的眼神沈嫿經歷過許多次,但從沒用哪次是這樣奇怪,尤其是那聲小娘親,彷彿他們真的是一家人似的。
沈嫿走過去捏捏小麒麟的臉蛋兒,尷尬道:「煜哥兒可別亂叫!你爹爹要不高興的!」平日小麒麟只夢裡喊喊,沈嫿當然是「教育」過小麒麟不可亂叫的。
「爹爹說今日煜哥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我就要小娘親陪我和爹爹一起過生辰。」
沈嫿清了清嗓音,不由的望向蕭繹,蕭將軍只懶懶的道了一句,「過來些,已經與祖母請示過了,外面備了馬車,我們領著煜哥兒出去。」竟是沒有半分要糾正的意思,那一臉的得意似乎就差喊一聲夫人了!
「是出去給煜哥兒慶祝么,我都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辰,也沒有給煜哥兒準備什麼禮物。」
「你能做她一天的娘親便是最好的禮物,三年來煜哥兒都沒過過生辰。這是頭一次。」
沈嫿滿滿的驚詫,按理說煜哥兒這種受寵程度怎麼會沒有過過生辰?
蕭繹瞧出沈嫿的疑惑,直接道:「她母親便是今日離開的,這是他過的第一個生辰。」
三年來第一個生辰,大概是有為母守孝的意思在,這對一個孩子來說應該是最不美好的記憶罷,她笑了笑,也不再推脫,至少答應這邊,剛才黃氏派人請她過去就能順理成章的推掉了,「那我們走吧!」
「煜哥兒的小娘親和爹爹要出發了!」小麒麟拍手高聲歡呼著,執意要下來站在二人中間,一人拉一隻手,他碰碰跳跳在中間走著。
臨到出了麒麟居,沈嫿覺得若是讓人瞧見了道真有些說不清楚了,躊躇間蕭繹卻突然拎拽起小猴兒一般的煜哥兒,「你走的太慢了,和爹爹比比腳力如何?」
「好啊,我麒麟大將軍可不怕你!」說完小身子就先朝前面跑,隨即還做了鬼臉,開心的叫著,「小娘親,瞧我跑的快不快?」
蕭將軍嘴角一笑,沒有管那小兒卻突然挨近小表妹,手指滑上她小巧的耳垂,看似不經意間的捻了一下,沈嫿心尖一顫,沒曾想蕭將軍會突然這般近身,「表哥你……」
「耳墜鬆了。」他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手便又抬了幾分,在小表妹的的頭上輕撫了一下,「表妹可要快些,莫要讓我們久等!」說著就快步追小麒麟離開。
沈嫿抿唇嘆息,立在那裡總覺自己到底在做什麼?臉頰後知後覺的發了燙。
待她到了門口,外面正候著兩輛馬車,沈嫿以為蕭將軍終於是良心發現,肯顧及點她的名聲了,可走向後面那輛的時候才發現裡面坐的都是今日出行帶出來的丫鬟和婆子,裡面竟還有些被褥和衣物在,沈嫿微微揚了眉梢,木葵和木槿早就坐在裡面,木槿道:「表小姐走錯了,少將軍和小公子都在前面那輛馬車!」
「小娘親,我和爹爹在這裡呢!」小麒麟探出腦袋叫喊沈嫿,驚的沈嫿趕緊就朝那邊走,等小麒麟縮回來腦袋,蕭繹端坐在馬車裡,鳳眼微眯帶著一絲玩味,揉了揉小兒的腦袋,孺子可教也。
馬車裡的空間很大,沈嫿選了離蕭將軍最遠的位置坐,她雖然不抱怨當替身,可也是有底線的,並不打算事事都滿足蕭將軍的需求,尤其是讓他像剛才一般佔便宜定要謹慎再謹慎。
小麒麟可沒想那麼多,今日特別高興,讓小娘親摟著抱著,還把玩沈嫿的耳墜,兩人說說笑笑的玩鬧樣子毫無生疏,直接被冷落的蕭將軍臉色終於綳不住了,竟是有些跟兒子吃起醋來,「煜哥兒別亂動你娘親了,過來,來爹爹這裡。」
「不去。」小麒麟直接回了一句。
「那爹爹就過去了!」
沈嫿心裡一緊,斜眼瞧過去,父子倆一唱一和是故意的吧,這樣剛想著,馬車就兀的晃蕩停了下來,緊接著便傳來一道厲聲叱責,「大膽,竟然衝撞公主的馬車。」
馬車晃蕩的時候沈嫿摟緊了煜哥兒護著他,而蕭繹則臂膀一展將她們二人又護在懷中,待馬車穩當,沈嫿微微抬起波瀾的眸子,蕭將軍並無半分笑意臉色嚴肅,直接道:「不用怕,我出去看看。」
沈嫿望著蕭繹挺拔的背影閃出馬車,其實她真的沒有害怕,因為當時那個及時護過來懷抱真的很結實。
也不知撞的是哪個公主的馬車?
沈嫿先安撫了煜哥兒,自個兒則挪了挪身子掀開車簾一角,攏好帷帽,微微探出些腦袋想要瞧瞧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卻正好瞧見一個雍容華貴的年輕女子踩著短凳下來,姿態高雅儀靜,一見到蕭繹過去佳人立即面帶淺笑,連路過的一些女子都顧不上矜持頻頻將愛慕的目光投向那頎長的身影。
這時,有人從沈嫿馬車邊上過去嘖嘖的嘆道:「這不是湘雲公主和今年的新科狀元郎!咦,怎麼還有蕭大將軍!真是一出好戲!好戲!」
撞到的公主竟是原先沈嫿以為的醜八怪湘雲公主!這哪裡是醜八怪,分明是光艷逼人的窮姿花貌,沈嫿現在一點也不驚訝,當初不知隱情,還以為蕭大將軍是好色之徒,如今知道了,倒是覺得這公主其實蠻可憐的!只可惜誰也代替不了蕭將軍心中的那抹已經消逝的白月光。
而公主馬車旁的那位藍衣少年,應該就是他們口中的狀元郎,他從馬背上跳下來,因為是背對沈嫿,她看不大清楚樣貌,藍衣少年作揖禮貌與蕭繹寒暄,看起來應該是認識,也是,新科狀元本就是同僚,朝堂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豈會不認識。
可那少年行禮的一瞬間,沈嫿卻隱約瞥見側顏,心中一動,便急切的換了另一側車簾去瞧,見那少年穿水藍鑲邊撒花緞面圓領錦袍,長身玉立,腰間卻掛著一塊質地渾濁的碧玉滕花玉佩,與那身上好的錦服格格不入!
忽而一陣風吹過來,吹的她頭上的帷帽不住的翻飛,恰巧露出了精緻的尖細下巴,和紅潤的嬌唇,沈嫿露出了容貌,趕緊再攏住,似乎狀元郎的眸子恰好朝蕭將軍的馬車微動了一下。
沈嫿雖坐回到馬車裡,神思卻還游在那枚粗陋的玉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