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上家與下家
葉秋亡魂喪膽，在凌厲的威壓之下，身體中的各種關節開始啪啪作響。
是骨折的聲音。伴隨著沒有停頓的慘嚎，令人毛骨悚然。
血水、嚎哭、猙獰、痛苦……
每一次響起所帶來的是無法忍受的鑽心之痛，如萬蟲叮咬，恐怖如斯。所帶來的是少年滾熱的心頭忽然「咯噔」一下，心下隱隱發痛。
欲哭無淚，欲訴無門。
少年四肢開始無力，索性端坐下來，看著眼前讓自己終生難忘的場景，獃滯而失神。如果可以，他願意為父親承受這無法忍受的痛楚。
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更可怕的是，下一秒，不知道何處又會被活活折斷，引來劇痛。
威壓勢力，形成氣流，在葉秋的身體裡面肆意亂撞，尋找機會。
手，胸，腿，臀等處幾乎同時在釋放出清脆的聲音。
鮮血、汗水、淚水夾在一起，洗刷著整個身體。
「父……親。」系統中的少年低垂著雙手，埋著頭，繼續哽咽。
物影之間，少年的臉龐有兩道光線十分耀眼，那分明就是兩行淚痕。
人到傷心處，欲語淚先流。
「啊……」葉秋終於支撐不住，半跪著蜷縮的身子忽然仰頭挺胸而起，噴出一口鮮血，直直地往後摔了下去。
五官在持續冒血。
充滿血絲的眼中倒映著一片殷紅的天空，葉秋哀哀地嘆出一口血腥的氣息。
風聲逐漸停止了下來，留下一片寂靜，偶有低低蟲鳴從不知名處傳來了。天地間那股神秘的凌厲威壓也已經慢慢消停下來。
一直沒有現身的神秘強者突然傳來一聲輕蔑：「夠了，葉秋，我不會殺你，因為你連死在我手裡的資格都沒有。」
然後，神秘人接著道：「葉愷之，葉秋已經沒有反抗能力了，隨你處置，我們的約定從現在開始生效。」
葉愷之畢恭畢敬，拱手道：「先生神力，今日得見，大開眼界。怎敢忘了約定，一切按照大尊指事行事。從現在開始，我葉家所有一切，都是大尊的一部分，沒有大尊就沒有我們，我葉家上上下下今後永遠為大尊馬首是瞻。」
神秘人冷笑道：「」哼，先不要忙著拍馬屁。不過，有一點你說得很對，就是良禽擇木而棲，識時務者為俊傑，不像那個躺在地上自以為是的廢物。」
隨後又加重一句：「腰裡拽著個死耗子，冒充打獵的。」
葉愷之繼續道：「葉秋不會做人，我們會好好教他怎麼做人，不會再讓先生勞神。」
「嗯，我還有事，先行一步，在走之前，我給你一樣東西，從此之後你便可憑此在京都便衣行事。」
此人所說的京都，便是鳳亭國奉先王朝的首都鄞州庸京。
「簌」地一聲，一枚小小的金黃令牌如同被某種力量護照輕輕地飄向葉愷之。
小巧玲瓏，精緻無比。
葉愷之眼神燦爛，伸手一迎，嘴角露出會心笑容，點頭稱讚。
令牌上寫著一個碩大逼眼的「奉」字，鐫刻栩栩如生，應當是出自官衙御用雕刻高手。
美輪美奐之下，盡顯此字的精氣神。
少年曆歷在目。
「儘快拿著令牌去京都八門衙府找成文運成大人，一切都由他來協作操持，你們葉家以後在京都走得多遠，還得看自己能得到多少貴人給的造化了？」
葉愷之忽然臉色變得慘白，跪下拱手道：「跟隨大尊，就是比天還大的造化，我們焚香起誓，絕不會朝三暮四想著其他，生生世世為大尊建設朝廷的未來？」
「知道就好，否則損失的不僅僅是一家人的造化。」空氣中傳來聲聲傲慢。
「是，是，先生教訓得是。」葉愷之點頭同意。
少年已經從揪心疼痛中回過神來，直覺讓它首先想到的是：「此人莫非是朝廷派來的？而此人背後之人，必然是王朝權貴。」
據了解，在異界大陸，家族為了擴充勢力範圍，必然絞盡腦汁直通京都皇室，而達官權貴們為了培植自己的地方勢力，也必然會尋找忠於自己的家族，兩者相輔相成，互相需要。
只要有朝廷，有地方，就一定會產生這樣的關係。少年在穿越前讀歷史看電視劇早就有所了解，自然也能輕而易舉地猜出一二。
眼見葉愷之對著空氣人物如此誠懇地表忠心，少年疑慮的神態在臉上定格：「既然如此，那麼很可能……肯定是大有來頭。」
腦洞大開之餘，思維中又在火熱地跳躍。
根據少年的推測，既然京都與地方存在這樣與生俱來的關係，那麼之前這個世界也一定出現過地方背叛京都權貴的事情，而且不勝枚舉。
異界大陸，家族崇尚與個人一樣的「牆頭草」哲學，誰得勢就抱誰大腿，反之則立馬背信棄義，甚至落井下石的事情也屢見不鮮。
一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異界。一個家主都隨時會被取而代之的世界，又談何忠心？
與其說忠心於人，倒不如說忠心於武道，專註於霸業。
少年微微一嘆：「無論在哪裡，都不能沒有實力啊。」
哪怕是個殘疾，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都會受到芸芸眾生的頂禮膜拜。
對待弱小，自然是敲骨吸髓，生吞活剝了。
葉凌雲好奇地走到葉秋倒地的位置，感覺他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了，渾身關節幾乎折斷，身上四處滲血，看上去十分恐怖，也是身子不由一怔，微微嘆道：「這下可傷得不輕，估計沒救了，治好了也是個廢物。」
「大執事，你看這葉秋如何處置？」葉凌雲轉過身，低聲問道。
大執事朝葉凌雲擺了擺手，示意他停住，然後稍稍抬頭看向半空，小心問道：「先生覺得該如何處理？」
儘管葉凌雲望穿秋水也沒有苦尋到半空中有任何人影氣息的蛛絲馬跡，但是那裡確實客觀存在著一個絕世高手。
傷人於無形，無形中傷人。何等霸道強橫，又何等高深莫測。
葉凌雲幾乎不敢相信這世上真有這般人物的存在，懊惱於自身如井底之蛙。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青州這一畝三分地，其實什麼也不是。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葉凌雲不相信自己會與這樣的人面對面，更不相信還是葉愷之的上家。
上家，即地方勢力在京都依附效忠的達官顯貴。反之下家，則是京都貴族大豪們選定控制的家族宗派等各地方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