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何為道心
天空泛白，晨光微露……
五庄觀的菜園子里，任一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隨著睫毛的抖動，一滴露水滑落了下來，可是還沒有落地就如煙般消逝了。
那是完全由天地靈氣凝成的水珠。
任一的眼神迷茫，他在這裡坐了一整夜！
「道心，何為道心？」
最近他一直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直覺告訴任一，自己的修為難以精進絕對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那樣簡單。
他想起了猴子當初拜師學道的情形，關於這一段事情猴子並沒有過多的透露，但是他直言不諱的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他為求長生而學道。
「我為了什麼呢？」任一自語了一句。
說實話，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是為救猴子出來呢，還是為了見一眼真正的齊天大聖呢？
聽起來並沒有區別，都是為了救猴子出來，但是任一知道其中的不同。
一個是為了猴子，一個是為了自己。
說到底，問題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
...
「岳師兄為什麼要上這萬壽山呢？」傍晚的時候，任一來到了岳師兄的房間。
聽了這話，岳師兄愣了一下，許久之後嘿嘿的笑了起來。
「問我為什麼上山呀……！」
岳師兄本名岳三思，家就住在萬壽山腳下。
至於為什麼上山，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只記得小時候爹娘就告訴他山上有仙人，長大了以後一定要去求個機緣。
於是十歲那年，岳師兄在父母的注視下，邁步上了山。
現如今已經離家二十年了，他一次都沒有下過山。
「那家中爹娘……！」任一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岳師兄倒沒什麼表情：「前些年拜託一位下山的師兄打探情況，說老娘已經去了。臨走的時候嘴裡一直念叨著兒子成了仙人，就算到了地府也能相見。」
「呵呵！」說到這裡，岳師兄突然笑了起來：「真是一位愚蠢的老娘呀！」
任一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每個人都有必須要擔起的東西，岳師兄擔起的是爹娘的夢想。
許久之後岳師兄揉了揉鼻子站了起來：「任一呀，我已經決定了，再待一年，不管結果如何我都要下山去。」
任一明白他的意思，明年就是岳師兄上山的第二十一個年頭，若是還沒有進入內院，他便死了心。若是進了內院，便有了回家的資本！
走出岳師兄房門時天以黑透，任一有些後悔來找岳師兄，並不是因為沒有得到答案而後悔，而是因為掀起了一些往事而後悔。
悉悉索索的尋著夜色往前走，隱約能聽見岳師兄的笑聲。
是無奈，亦或是不甘呢？
或許每個人都是被五行山壓住的孫悟空，萬丈豪情，盡付一聲咨嗟。
這一晚任一依然沒有會到自己的住所，他再次來到了這片菜園子。
菜園子還是兩年前五師兄交給他的那塊，只不過兩年過後，卻有了一番新的面目。
株株都翠綠，朵朵都鮮艷，若是天氣好的話，夜晚的時候還能看見露珠里的月亮。
這大概是任一自來到五庄觀最得意的一件事了，對於種菜，他頗有心得。
不過也並無什麼妙法，只是多用些心思罷了。
再次踏上那塊石頭，任一依舊保持著前一天晚上的姿勢。
口訣流轉，身邊一陣氣霧盤旋。
口訣就是當初猴子交給他的口訣，原來是聚靈咒。
一念起來的話，靈氣就往身邊聚集，當初他也不懂，只當成了去痛的把戲。
現在仔細想想，猴子當初還是很看好他的呀！
可是光有這聚靈咒也沒什麼用處，頂多是能讓任一將發下的聚靈丹省下來而已，若是有些什麼困難，這些聚靈丹也只能在同門師兄弟哪裡換些方便罷了。
至於其他的咒語，任一全部都試過，通通都沒有任何效果，雖然知道猴子不會騙自己，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會抱怨幾句死猴子實在不老實的話語。
今晚的天氣確實不錯，月亮大到彷彿伸手就能摸到，靈氣也很充沛，幾乎凝成了實質。
任一一次又一次的企圖衝破聚氣中期的關卡，可是都以失敗告終。
記得當初五師兄把修鍊法門交給他的時候曾對修行的境界有些簡單的介紹。
聚氣是根本，最重要。
凝神是關卡，最關鍵。
歸元是內斂，須沉穩。
化虛是蛻變，須謹慎。
至於入仙成聖五師兄沒有講，但是任一知道，那得看造化。
聽起來越到最後似乎越看不清，越到最後似乎越握不住。
「難道大道最終都是縹緲的嗎？」任一睜開了眼睛。
此時已是子夜，萬籟俱寂，但卻是植物瘋狂成長的時候，若是用心聽的話，似乎能聽到她們破土而出的沙沙聲。
任一看著石頭下面的一株蘿蔔纓子，突然笑了起來。
記得晚上剛來的是后她還只有一指那麼高，現在卻已經有一掌那麼高了。
「你還真是努力呢！」任一自語了一聲。
接著他突然走下石頭，俯身把耳朵靠近了那株嫩苗，然後眼睛也閉上了。
「沙沙——沙沙——」他覺得自己應該能聽到那種突破桎梏的聲音。
「沙沙——沙沙——」
「沙沙——沙沙——嗯……」
突然的，任一猛的睜開了眼睛。
一張臉毫無徵兆的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在那株蘿蔔纓子旁俯身側耳與他相對，那人的嘴裡也跟著他說著同樣的話。
「沙沙——沙沙——！」
任一著實被嚇了一跳，半夜三更的，居然還有人做出這樣奇怪的動作。
其實他忘了那人只是在學他罷了。
後退幾步，任一伸手扶著了身邊的石頭，定了定神，這次看清那人的模樣。
原來是個小女孩，約有七八歲的模樣，穿著一身翠綠的連衣裙，此時俯身在菜園子里，像是一條可愛的大青蟲。
小女孩依然保持著最開始的姿勢，眼睛緊閉，嘴裡還不停的嘟囔著。
許是感覺到了什麼，她突然睜開了眼睛，接著似乎有些納悶，轉頭找了找，這才看見任一。
她的臉上滿是興奮：「真的聽到了呢，沙沙，沙沙——！」
任一一愣，笑了起來：「原來是我的行為誤導了她呀。」
詭異的感覺消失了大半，任一走到小女孩的面前蹲了下來。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叫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