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記憶中的人

顧長風這麼小的年紀，就已經經歷了世間冷暖。別人家的孩子都在母親懷裡享受溫存，而她，連自己的母親見都沒見過。只是靠著五彩迷幻藤製造出來的幻境來辨認。那，就是她的母親。此時卻要無情的打破它。

看著顧長風笑嘻嘻的表情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彷彿剛剛在幻境中哭的撕心裂肺的不是她。

檸青第一次覺得，她越來越看不透人類了。又或許顧長風把這份怨恨，這份執念，這份痛苦，深深的埋在了心裡。

檸青也怕，進去了又會遇到當初那樣一模一樣的場景，一模一樣的痛楚。

所幸，上官紅燕先一步走了進去。

鏡面上是一個與檸青有著七分像的女子。巧笑倩兮，拉著上官紅燕在花海里翩翩起舞。沒有任何過程，就這麼一個畫面整整持續了一刻鐘，沒有消散的意思。

檸青這才知道，冷傲如他，當初怎麼會和自己搭話，原來是因為相似。看來那個女子，就是上官紅燕心裡的魔障，而他，也不願意打破這份美好。

從木屋裡走出來的上官紅燕，沒有失敗的頹廢，臉上反而掛著一抹滿足。

第一次，爭強好勝的上官紅燕沒有計較失敗，露出了滿足的神色。

他沒有說話，還不等考官說話就離開了木屋，方向是當初丟劍的方向。只是不知道他一個人去有沒有危險。

到了李瀟，他的幻境里沒有兒女情長，只有殺戮。

他站在滿地屍體中，手執軟劍，眼睛都變成了紅色。但是最後什麼都沒有了，鏡中也只剩了他的影子。

正如此時他的內心，平靜如水。

果然，李瀟也通過了測試。

最後就剩下檸青和燕十三了。燕十三笑了笑，轉頭看著檸青。

「你先，還是我先？」

檸青沒有說話，眼裡閃過一絲慌亂，正好被燕十三捕捉到。他嘆了一口氣。

「罷了。」

說完便走向了木屋。

檸青看著他的背影，愣了許久，再看像鏡面的時候嚇了一跳。

鏡面上的人，是她？

仔細一看，又好像不是她。

鏡中人笑著看著燕十三，溫柔的溺死人。

燕十三抱著她，在她耳邊輕喃。

「阿檸，我們成婚吧。」

燕十三的幻境里沒有殺戮，沒有血腥，有的，只是和那個名喚阿檸的女子的婚禮。

鮮紅的禮服，蜂擁而至道喜送賀禮的人，還有滿天為阿檸準備的煙花。

原來，燕十三的羈絆也是情。

一個情字，害苦了多少痴男怨女。又成就了多少佳話。

檸青想接著往下看，但是鏡中黑乎乎的一片什麼都沒有了。

沒有聲音，連燕十三的影子都沒有。過了一會，鏡子才慢慢恢復原來的樣子。裡面就剩了燕十三一個人。

考官看著一刻鐘的時間到了，喊了喊還在木屋的燕十三。

「燕十三，你已經通過考核了，出來吧。」

燕十三機械的動了動，轉過頭來第一眼看的不是考官，而是檸青。

那種彷彿透過她而看另一個人的滋味讓檸青心裡很不舒服。她走過去，繞開了燕十三。語氣冰冷。

「我要考核，請你出去。」

燕十三的眸子暗了暗，又閃爍幾下。什麼也沒說，走了出去。

檸青看著鏡面，燕十三的影子越走越遠。而自己，眼睛卻是一花。

「青兒，來，過來。」

熟悉的聲音幾乎讓檸青瞬間落淚。看著離她不足百米的一對老人，檸青聲音顫抖。

「父親……母親……」

老人露出激動的神色，彷彿是更加確定。

「青兒，我的好青兒。走，我們回家。」

檸青跑過去，抱住兩個老人，眼淚唰唰的往下掉。

「嗯，回家。」

父親母親一路牽著檸青的手走到了記憶中的蘇家府邸。一切都還是老樣子，甚至丫鬟，僕人，都是原來的。

檸青忘記了這是幻境，此時的她只想好好陪伴在父母膝下，好讓他們享享天倫之樂。她不想管測試的事，就算這裡是幻境，她又怎麼忍心打破。那可是她的父母，二十五年未曾謀面的父母。

「今天做的糕點父親母親可還喜歡？那可是青兒費了很大力氣才做出來的呢。」

父親母親寵溺的對檸青笑。

「當然，青兒做什麼都好吃，不過青兒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時候嫁人了。」

母親拉過檸青的手，語重心長的說。

檸青紅了臉，反手抱住母親，露出一種楚楚可憐的神色。

「不要，青兒不嫁，青兒要一直陪在父親母親身邊。」

父親無奈的搖了搖頭，卻拿檸青也沒有什麼辦法。

「你這孩子，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哪有你這樣賴在家裡不走的道理。」

檸青卻撒嬌說。

「不要，青兒就是不嫁，青兒要一直賴在父親母親身邊，賴一輩子。」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好不快活。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了。檸青做了女兒對父母做的所有事，她真的沒有辦法分清這是不是幻境了。她心心念念的父母就在她的眼前，她要好好孝敬他們。

一天，母親把檸青叫到大堂，對她說。

「青兒啊，我給你定了一門婚事。你可要好好把握。先不提什麼門當戶對，人家公子英年才俊，才貌雙絕。是絕對能夠配的上你的人。我也是挑了好久，才挑中的這家，明天你可以先去與這位公子見見面。」

檸青一聽，一抹女兒家的嬌羞映在臉上，撒嬌說。

「母親你也真是的。青兒不是說要一直陪在你身邊嗎？」

「可是你看誰家的姑娘一輩子賴在家裡嫁不出去的？我家青兒這麼漂亮，當然要找一個才貌雙絕的夫婿了。」

父親沒有說話，顯然是同意了的。他看著檸青說。

「那是我的世交，他家的孩子，我信的過。你去看看，如果不滿意我們再說。」

檸青心裡雖然不捨得離開父母，但是父親都那麼說了，也答應了去見那位公子。

翌日，檸青帶著貼身丫鬟去了遊園，那位公子也在。他在一座涼亭中撫琴，琴聲讓人動容，的確實難得的才子。但是檸青卻沒有任何的心動，為了不傷父母的心，檸青只好默認了他。

公子看到檸青后，毫不掩飾愛慕之意，當天就帶了聘禮到蘇家提親。

雙方父母很高興子女能夠這麼快滿意對方，所以很快就定下了婚期。就在三日後，整個無念城的人都為此狂歡了起來。

蘇家嫁女，分了很多銀錢出來。甚至是乞丐也得到了不少的好處。

熱鬧的氛圍感染著無念城中每一個人，但是檸青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她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但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處理完繁瑣的程序，檸青累的躺在床上睡了起來。旁邊是她親手縫的嫁衣。

夢中的檸青夢到一個白髮銀眸的少年，在自己住的小院中，失神的望著自己。

檸青躺在躺椅上看書，他在一旁玩弄著她的頭髮。問她。

「你說，你可想過自己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