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求心
楚汘潯默默離開紅香會,沒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韓氏廢墟。
他現在的心裡極為複雜,是去是留,他拿不定主意。另外,他想等朋友。
如此聽來,或許荒唐。但事實上,確實如此。楚汘潯需要的,也是一個心靈的港灣,需要一個理解自己的人。
可放眼天下,他楚汘潯接觸過的人就這些。短時間之內,想要遇到一個一見如故之人,簡直兩眼一抹黑。
而唾手可得的感情培養,楚汘潯又無從下手。這要要怪他自己,怪他不知如何與女人交心論處。或者說,他不懂女兒心,也不想懂。
看著黑夜裡光彩奪目的小太陽,楚汘潯遊盪在韓氏祖屋周邊,企圖混時間,企圖碰運氣,把那迷途的韓豎給宰了,割除與韓纖纖母女最後一絲牽連,完成報恩。
顯然,楚汘潯時間倒是有得混,聰明如韓豎怎麼可能這麼不小心。不過,穿梭在一片狼藉建築物之中的楚汘潯,倒是遇到許多撿漏人。
「小子,看在以往恩情上,只要你乖乖交出竹簡,老子們還讓你跟著混。如若不然,你小子今晚就葬身於此吧!」滿臉傷痕的光頭壯漢,與兩兄弟將一少年逼至牆角,客氣與之商量。
少年手中死死握著竹簡與磨得消瘦的匕首,充血的雙眼一眨不眨盯著往日的老大。
這光頭確實仁義,沒一上來就摧殘少年,而是勸誘。畢竟,往日里,這少年靠著果斷狠辣的心,對他幫助著實不少。
一邊是可徐徐圖之的生財之道,一邊是賣掉竹簡可使自己覺醒的契機;不過,這兩個選擇,一生一死,凡是正常人都會選擇前者。
可是這少年,卻咬破嘴唇惡狠狠撲出,好似不關心自己的生死一般。
嘭的一巴掌把少年拍飛回去,光頭制止兩兄弟繼續用刑,上前掐著少年脖子將之提起道:「凡事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這一次,念在你年少與往日貢獻上,既往不咎。」
丟下少年,光頭帶著兩兄弟直接走了,沒再搭理。少年憤然吞吃逆血,手中匕首死死握著,指節在咔咔作響。
楚汘潯很想看看這少年,會不會很沒底線的從背後偷襲,先不管能不能成功。然,這少年踏出一步之後,硬生生止住,跪倒在牆壁面前,發瘋的刺牆壁。
一個閃身來到少年面前,楚汘潯蹲下拍了拍少年肩膀道:「我記得你似乎叫~荀孑是吧,我可以給你覺醒。不過,你必須在明天早上,帶著剛才的竹簡,先一步在軍區大門等候,只能提前,不能超時一秒。」
幸福來得太突然,荀孑懵逼的看著楚汘潯不知所措。等他回過神,楚汘潯已然不見身影。
牙齒咬得嘎吱響的荀孑,血眼瞪得幾欲蹦出眼眶著,去追光頭三人。
楚汘潯似乎心情不錯,接下酒壺與小太陽對飲。又晃蕩了一陣子,無趣事可看,楚汘潯才回了極道學院。
輕飄飄進入後院的楚汘潯,輕飄飄進屋,靠在窗前獨飲。此時,已是晚上一點多,後院所有房間不見燈火。
吱呀一聲,楚汘潯的房門被淺淺推開,杵著拐杖的韓纖纖偷偷進房掩門,與床前月光下的楚汘潯對視上。
誰也沒開口說,似乎都知道彼此要說什麼。
韓纖纖淺淺一笑,杵著拐杖來到床前,楚汘潯也起身給她拿了椅子。
「汘潯,韓姐我守候多晚,終於見到你了,你可還好?」韓纖纖接過楚汘潯到來的藥酒,微微而笑道。
點了點頭,楚汘潯猛的灌下一口救道:「韓姐,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聽著。」
悠悠一嘆,韓纖纖舉著空盞要救道:「我自己造的孽,我不希望鈺兒受罪,卻沒想到引來了更大的麻煩。
還好,還好你的到來,給這個一片黑暗的家帶來了光明,謝謝你!」
說著,韓纖纖突然噗通一聲跪下,重重磕頭。
愣神之間,楚汘潯立即回神去扶韓纖纖。然,韓纖纖硬氣的甩開他的手,不讓他扶道:「汘潯,我怎麼樣都無所謂,只想鈺兒好好的。為給鈺兒一個將來,我不惜出賣肉體,不惜尊嚴求你,求你不要拋下鈺兒!」
聽著韓纖纖的話語,聽著韓纖纖嘭嘭的磕頭聲,楚汘潯張著嘴,呆愣的坐在床沿上。
「我知道這為難你了,但我還是希望用微不足道的尊嚴,來博取你的一點點同情,還是只求給鈺兒一個希望!」韓纖纖的卑微,深深觸動了楚汘潯那顆孤獨的心。
顫抖著雙手死死把韓纖纖扶回椅子上,楚汘潯雙眼已然一片濕潤。咕嚕咕嚕灌下幾大口藥酒,楚汘潯才敢與鮮血流淌到下巴尖,滴答滴答掉落在地板上的韓纖纖對視。
「韓姐,你知道我有多羨慕獨孤鈺小丫頭嗎?我做夢都在想,但是我夢不到,更怕夢醒之後一場空,所以我不敢睡覺。」說著說著,楚汘潯兩行清淚流下,卻渾然不知。
看到楚汘潯那顆空虛的內心,韓纖纖覺得自己有些卑鄙了。
愣愣看了會兒楚汘潯的淚眼,韓纖纖突然噗嗤一聲笑道:「平日里看著你多麼瀟洒,原來也是一個孩子呀。
好了,韓姐不逼你就是。不過,你要與韓姐好好說說這丫頭有沒有可塑性。」
韓纖纖的突然看開,反而搞得楚汘潯愧疚。
重重點下頭,楚汘潯悠悠說道:「單說天賦,小丫頭還不錯,精神力一覺醒便成就幽潭,儲能鎖很勉強打破天品的第三節。
而她眉心的青蓮印記,如果我沒看錯,應該是伴生神器。不過,因為她還太弱小,這些還不足以具體顯示。
所以,總的來說,小丫頭有成神契機。」
韓纖纖先是忐忑不安,但聽完楚汘潯的敘述,她更加的忐忑不安了。她很清楚,楚汘潯是一個實在的人。
自家女兒天賦異稟,卻還是入不得其法眼,這之中肯定有致命缺陷,這才是她最為擔憂的。
緊緊握住楚汘潯的大手,韓纖纖臉色有些蒼白道:「汘潯,說吧,韓姐可以承受的!」
定定看了看韓纖纖,楚汘潯嘆息道:「韓姐,小丫頭耿直、熱心,性格上多隨你。然,她是一個純粹的樂天派,沒有夠強的進取之心。
修道一途,乃是逆天而行,小丫頭野心不夠,心智不夠,註定難以悟道。而這,不管她天賦如何,悟不了道就不能進階,從此止步。」
楚汘潯說的很委婉,但韓纖纖聽得十分清楚。什麼悟道不能,這分明是在說小丫頭會死啊。
「難怪你看不上她呀~!哎,是我把她守護的太好了嗎?難道我做錯了?」韓纖纖魔愣了,儘管她自己很堅強,但在面對女兒的事上,她卻很脆弱。
有的人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而獨孤鈺小丫頭卻是反面教材。楚汘潯一是不知道怎麼去培養一個女孩子去爭天命,一是不想這小丫頭就此止步。
所以他要離開,不讓自己的護短把小丫頭毀掉,讓她自己去面對艱險,一步步紮實成長起來。
現在,該給獨孤鈺小丫頭的都給了,楚汘潯是該離開了。沒辦法,即使他再怎麼貪戀韓纖纖給獨孤鈺的愛,這終歸是泡影。
「韓姐,我的離開,會給小丫頭更多機會。當然,如果再遇到什麼難以克服的困難,你可以叫我回來,不管天涯海角。」楚汘潯不忍,所以給了一個巨大的承諾。
韓纖纖愣愣看著楚汘潯,無從張口。兩人默默坐了好一陣子,才分開。事已至此,韓纖纖一切疑惑已解,但卻丟了魂。
楚汘潯受到韓纖纖影響,徹夜未眠,修鍊的心思也是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