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援軍忽到
在遠處看著自己的部隊潰敗的張善麟的瞳孔開始不停地收縮,他知道若是龍驤虎騎出馬,自己的軍隊會敗,但是卻沒有想到會敗的如此之快,任憑龍驤虎騎在陣中出沒,如入無人之境,死人張善麟不怕,怕的是龍驤虎騎的這種戰鬥力讓自己的戰士真切地感受到他們的不可戰勝,從而喪失了進取的勇氣。
白羽想達到的目的也許正是如此吧。
但是久經沙場考驗的張善麟,此時怎會如此善罷甘休,他大旗一揮,身後的戰士開始加速了進軍的步伐,向前不停地推進,雖然這樣以來,在前面的戰士不僅僅要面臨身前龍驤虎騎的左突右沖,而身後加速上來的自己戰士的矛頭也對準了自己,張善麟此舉無疑已經將這三隊方陣的人馬徹底的放棄,他們退無可退,唯有拚死一戰,雖然這樣做,張善麟的隊伍損耗巨大,但是張善麟此時在兵力優勢上佔有絕對的主動,若是能夠拼著前面三個方陣,大約一萬五千人不要,能夠將五千龍驤虎騎殲滅,對於張善麟來說是一筆十分划得來的買賣。
人在臨死的時候,絕望產生的巨大壓力是可怕的,此時狹小的戰鬥空間已經讓張善麟的隊伍退無可退,他們只有硬著頭皮向前,儘管這種做法帶有自殺的性質,但是卻能夠對趙大寶產生巨大的心裡壓力,頓時間,整個張善麟的隊伍開始如彈簧一般的收縮,慢慢的人馬越集越密,這樣龍驤虎騎的突擊的空間壓縮殆盡。
趙大寶一聲呼喝,頓時整個戰場上的龍驤虎騎全身響應,雖然這場仗,趙大寶正殺得興起,但是他也知道,這是他們撤退的最後機會了,此時不撤,可能便永遠要深陷其中了。
當下趙大寶一咬牙,手中的長矛指向長空,將身邊的幾名靠近的敵軍砍翻在地,大聲道:「走!」
其掠如風,其退如潮,龍驤虎騎不愧是一支虎狼之師,紛紛舍下自己身邊的敵軍,幾人形成一個小分隊,開始不斷向城中方向突刺,又是一番血雨腥風,這個時候,被殺了失去膽氣的敵軍,甚至連上來阻止的勇氣都沒有,只是心中默默祈禱,這些大爺不要心血來潮再發幾個利是,收走自己的小命。
此時在陣中衝殺已經將近半個時辰的龍驤虎騎根本沒有半分的疲態,反而越來越洶湧,趙大寶依然作為這支軍隊的箭頭人物,原本便殘破不堪的大陣被他們如刀撕布匹一般拉開若干條口子,然後已經殺得渾身鮮血的龍驤虎騎揚長而去。
城門打開,城樓上的戰士們箭如雨下,為龍驤虎騎進城做著掩護,白羽親自下城樓迎接滿身鮮血,早已經看不清面目的趙大寶,趙大寶將臉上的血沫一擦,將髮絲上沾上的肉塊隨意地扔在地上,笑道:「大人,末將幸不辱命。」
白羽眼中閃過一絲難得的激動,點頭道:「趙將軍果真當世虎將也!」
趙大寶擦著額頭上的血汗,傲然道:「張善麟的一群烏合之眾,哪裡是我們龍驤的對手,若是在平原之上,大寶一定殺他個三進三出,去那中軍大帳取那張善麟小兒的首級。」
眾人一齊大笑,紛紛稱讚趙大寶,甚至連孫興霸也對趙大寶的英勇讚譽有加,剛才一戰,這趙大寶確實有說這個話的底氣。白羽到:「此番出戰張善麟銳氣已失,應該會暫時整頓兵馬,之後再戰,我們應該可以睡個好覺了。」
「這多虧趙大將軍的英明神武啊,我軍有趙大將軍這般的虎將坐鎮,料想張善麟小兒也不敢輕視我們了。」秦玉在旁嬉笑道,一場勝利,讓眾人心情舒暢,雖然大家都知道,這只是這場大戰的一個小小的開端而已,但是能夠取得這樣乾淨利落的勝利,著實讓人覺得高興。
這個時候,忽然一聲嘹亮的軍號傳來,所有人都是一驚,白羽面容一沉,冷笑道:「這張善麟,倒也真是不死不休啊。」
說完帶著眾將登上了城頭,只見城外張善麟潰散的部隊已經在將領的指揮下重新開始集結,一些騎在馬上的戰士,手上揮舞的小旗,不斷地將身後的潰敗的軍隊結合,重新開始整合陣型,而身後,張善麟的後備部隊正在開始源源不斷的向前推進,重新組成一一個個完整的方陣。
吃了敗仗之後,依然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重新集結,這樣也顯示出了張善麟的軍隊集體素質,經過了這番較量,張善麟幾乎丟下了將近一萬的屍體,而這些屍體,都被井然有序的飛快地撤下戰場,以免影響了士氣,雖然此時張善麟在人數上依然占著壓倒性的優勢,但是士氣卻鬥志都在白羽一方。
若是一般將領,在這個時候,通常會撤退,因為此時進攻,已經不合時宜,這也是白羽等人想法,但是這次,白羽猜錯了,張善麟看來並不打算撤退,而是就地整合部隊,開展進攻。
這樣的進攻,無疑對軍隊的損耗是巨大的,但是這也沖側面反映出了張善麟不惜一切代價,要在短時間內攻陷白蓮城的決心。
只要白羽戰敗身死,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
「呸,好個張善麟。大人,請你准許某將再次出戰,老子再在這其中殺個三進三出,看看這些兔崽子到底怕死不怕死!」在城頭上看著對方陣勢的趙大寶,咬牙切齒地道,正要點齊兵馬,重新出城。
「趙將軍且慢,此戰趙將軍已經辛苦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白某好了。」白羽點頭道,此時她何嘗不知道,正是突襲的最佳時間,但是趙大寶和龍驤虎騎到底不是鐵打的,經過一次突襲,若是在發動一次,恐怕便沒有第一次的精銳之氣了,再說了,這張善麟是何許人也,趙大寶第一次突襲成功,完全是憑著忽如起來,此時再次突襲,這張善麟若是再無防備的話,便配不上百敗將軍四個字了。
「可是大人。」趙大寶還想進言,白羽緩緩地看了他一眼,趙大寶頓時感到白羽眼中不容置疑的神情,不敢在說話了。
白羽拔出佩劍,大聲道:「全軍預備,與我迎敵!」
張善麟眯著眼睛看著城頭上忙碌的士兵們,雖然此時張善麟首戰失敗,士氣大受挫折,但是他此時憑仗的就是人多勢眾,白蓮城不過寸許小城,根本無任何防護力,他仍然相信,自己可以在短時間內攻陷,因為若是白蓮城可以憑仗的話,白羽也不會冒險出城與自己交戰了。
張善麟催動腳下的戰馬,手中的長劍霍然指天,居然策馬向前,高聲呼喊道:「全軍聽命,隨我出戰!」
張善麟居然身先士卒,帶著本陣隊伍也開始了衝鋒!,這在以往的大戰中,是不可能出現的,主將的身先士卒,給戰士們的鼓舞是極大的,頓時被白羽打壓到了極點的士氣頓時重新高漲,大軍開始徐徐地向白蓮城進攻。
張善麟非常清楚,白羽面對數倍的兵力,所率的部隊又悉數是騎兵,單純防禦是抵擋不了多長時間的,只有以攻代守,方能有勝利的機會。張善麟就是希望將白羽的騎兵逼出來,與自己交戰,這樣便能夠速戰速決,雖然龍驤虎騎威猛無比但是自己憑藉著人海戰術,完全可以淹沒他,但是若是白羽死守的話,張善麟代價可能大些,但是結局卻是一樣的。
張善麟親自指揮的作戰,數萬重甲步兵開始緩緩地靠近城池,這種壓力不是爆發性的,而是緩慢遞增,步步變強,每靠近白蓮城一步,壓力便會變得更加大。雖然壓力的增多是漸進式的,不易察覺,但憑著白羽敏銳的戰場感覺依然能清晰地感覺到這種變化。
張善麟終於開始慢慢地找到當年他叱吒風雲時候的感覺了。
張善麟步步為營,開始穩步地向前方突進,白羽的弓矢和滾木擂石雖然對張善麟部隊造成了巨大的傷害,但是這種傷亡對於張善麟的這二十萬人來說,只能說微乎其微,在前方戰士用生命緩慢地推進戰線,後方的戰士一個接一個接替前方戰士的位置,形成一個用鮮血和屍體堆積而成的死亡之路。
張善麟再次付出了上萬人的代價,無限地接近白蓮城,守城的將士們此時都能夠切身感覺到張善麟的瘋狂,他們開始慢慢地覺得,勝利的天平已經開始慢慢地向張善麟這方傾斜。
手中無兵,又無可以堅固的城池作為防守,白羽此時也只能徒嘆奈何,若是城破的話,白羽便會遭遇滅頂之災。
白羽在陣前用弓箭射殺了一個向前靠近的戰士之後,淡淡地道:「通知全軍,準備退出白蓮城。」
「大人!」身邊的戰士渾身一顫道。
「守之不住,何須再守,再說我們已經消耗了張善麟將近兩萬的軍力,目的已經達到了。」
「是,」身邊的戰士連忙將命令開始傳達,守城的龍驤虎騎開始不停地收縮防禦,準備全軍突圍。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若是等張善麟的先頭部隊打上了城頭,那麼勝敗便不可逆轉了。
忽然遠處一陣塵煙滾滾,一隊人馬正在飛也似的向白蓮城趕來,雙方的主將頓時同時一愣,都在猜測這支神秘之師的來歷。
「大人!」一名揚州將領忍不住道、
「不急,他們尚未亮明番號,所以不知是敵是友,我們切勿節外生枝,現在我的目標是白羽!」張善麟略略躊躇道。
說話之間,這隻不明之師飛快地向張善麟白蓮城靠近,待快接近張善麟的時候,一桿大旗忽然迎風豎起,上面寫著一個巨大的文字。
文家的人?
張善麟頓時皺起了眉頭,他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文!一定是文魁這小子,哈哈,我們不用退了,這小子來了。」秦玉頓時高興地如孩子一般的手舞足蹈。
是他?白羽緩緩地抬起了頭,看著這隻軍隊,饒是現在的白羽,城府甚深,此時臉上也不禁閃爍著激動的容光。
這支軍隊飛快地接近張善麟的隊伍,卻並沒有和揚州戰士交戰的意思,張善皺著眉頭道:「文魁不是要馳援嗎?為何還不發難?難不成他要進入白臉城中和白羽抱在一起死不成?」張善麟冷笑道:「果真是好兄弟啊。」
文魁因為是從後方插入,似乎只是借過,而沒有與揚州兵馬糾纏的意思,這反而還順了張善麟的心思,若是文魁從自己後方發難,白羽再從前方掩殺而出,兩軍前後夾擊,他張善麟即便不陷入苦戰,恐怕也會被白羽乘機逃脫。當下張善麟並不阻止文魁的前進,反而還有意無意的給文魁讓開了一條道。
看人數,文魁不過五千人馬,對於岌岌可危的白羽來說,只是杯水車薪,張善麟根本沒有將這五千人放在眼中,反而他們若是能夠匯合,他張善麟便順便一齊殲滅,反到了了一樁心事。
若是白羽戰敗身死,依著文魁的性格,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文魁神箭,天下聞名,若是讓他成為刺客,定然是張善麟一輩子揮之不去的噩夢。
文魁整個隊伍穿透而過,后發先至,來到了城頭之下。
所有人沿著城腳依次排開,領頭之人,正是好久不見的文魁!
文魁面容冷峻如山,手微微一抬起,所有人都放下武器,從馬鞍之下掏出了長弓。
這種弓的制式和普通的弓有著嚴格的區別,以趙大寶的眼光來看,沒有三百擔的力量,休想將此弓拉開,這隊人馬,趙大寶粗略的估算一下,幾乎有五千人之多,五千能開三百強弓的部隊,這是一個多麼駭人聽聞的數字!
原本準備衝鋒的部隊,紛紛不自禁的停滯了腳步,看著這隻騎兵的忽然到來,一時間不知道是否還要繼續向前。
張善麟一揮手,這些士兵才如夢初醒,開始試探著向前推進。
文魁的手一揮,這些戰士們紛紛拉弓上弦,無數支箭如雨一般射出,可是這些箭,卻大多數沒有準頭,有的甚至還沒有五十步的距離,即便落在了張善麟部隊之中,憑藉著護甲,這些戰士也可以輕易的抵擋下來,這樣的弓,即便是他們部隊中最差的士兵,也不可能射得這麼離譜。
頓時,張善麟的部隊中,響起了驚天的嘲弄之聲,他們現在幾乎可以確定,這支部隊,一定是白羽臨時捏合的一群烏合之眾,沒有經過任何訓練,不然,絕不會這樣差勁。
戰士們的心開始放寬了,他們輕蔑的藐視著文魁的部隊,彷彿這五千人,他們只要靠近,便可以輕而易舉地割掉他們的頭顱。
「這白羽,一定是窮瘋了,連這種素質的兵也敢派上戰場。」
「死馬當成活馬醫唄,不過我看上了那小子手裡面的弓,等會大夥不要跟我搶。」
「那匹馬看上去不錯,我要了。」
張善麟的先頭部隊開始神色輕鬆不少,文魁的這支軍隊,在他們眼中,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出鬧劇,可是他們誰也沒有看見,文魁嘴角閃過的一絲輕蔑之色。
「沖啊!衝上去殺了白羽!」戰士們紛紛為自己加油鼓勁,開始向城頭潮水般的進攻。
文魁手再一抬,五千戰士重新裝好了箭矢,可是見識過他們不敢恭維的箭法之後的戰士們,根本對他們不屑一顧,他們的目標只有白羽,他們,等殺進城的時候,順手割了他們人頭湊個軍功就行了。
「射!」文魁嘴裡如春雷般大喝,五千戰士的弓弦如龍吟一般響起,長箭順勢而出!
這次的長箭比上次的,有了本質的區別,去勢極快,長箭穿過了一個士兵的身體之後,去勢不絕,居然穿過了第二個人,第三個人,有的長箭居然一連穿透了四人!
一蓬蓬血霧在張善麟的部隊中濺起,戰士們還沒有反映過來,便不可置信地看著胸前一個透明窟窿,怎麼,剛才…..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前排戰士如稻麥一般,被箭羽卷過,伏地不起,瞬間,由超過上千人的被長箭射中,洞穿了胸膛,後排的戰士,眼神開始由不屑變成了震驚,再然後是深深地恐懼,這支隊伍,太恐怖了,他們到底還是人嗎?為什麼會使出這樣強大的弓矢,具有這樣無與倫比的攻擊力。
沒有人敢前進!
五千人依著城頭而立,手中穩穩握住弓身,平靜地看著前方,不論前方多少人,他們巋然不動,但是只要敵人進入了他們射程之內,等待他們的只有一個字,死!
出去的箭,不見血,絕不落地!這就是文家軍人的精義所在。
文魁眯著眼睛,雖然張善麟此時在萬軍之中,但是依著他的目力,仍然絲毫不差的找到了他,文魁緩緩地抬起了手裡面的龍舌,利箭早已鎖定了他的身形。
弦如滿月,箭似流星!
張善麟聽到身後破空而來的勁風,一個鬼魅般的側身彎腰,同時手中長劍出擊,力圖撥開箭矢。
可是這飛動的箭矢竟然能夠在半途突然變向加速!
箭矢轉個小角度,滿貫文魁內力的箭頭,以更快的速度扎進了張善麟的胸口!
「蓬!」
一團血霧後,張善麟跌落在馬背上。
可馬兒仍然慣性地撒蹄疾奔。
「大帥,大帥,」中軍之中一陣慌亂,張善麟此時已經生生的將箭矢拔出,面如白紙地坐起身來,他知道,此時,若是自己有絲毫的慌亂,對整個軍隊的打擊是致命的。
「慌什麼!」張善麟強忍鎮定,將嘴裡的一口血污咽下道,「剛剛只是傷了我一點皮毛而已,慌什麼!」
張善麟想強裝鎮定,但是此時文魁的手又開始重新抬起。
張善麟此時後悔地要死,只怪自己輕敵冒進,將自己的陣線壓前,整個暴露在文魁的射程之內,不過這文魁的龍舌饒是太厲害了,射程足足比一般弓箭遠了數倍!
否則,文魁絕不會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射中自己。
張善麟的瞳孔開始收縮了,他害怕了,再也顧不得形象,將身子整個埋在了馬身之上,歇斯底里地喊道:「撤!」
「好箭法!」在城頭上觀戰的白羽由衷地讚歎道,看來數日不見,文魁的箭法又是精進了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