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收養

十七章 收養

王琳琅剛想避出去,聽了下半句,豎起耳朵瞪大眼睛,等著下文。

王恬和阿珩並排坐,王琳琅坐在他們對面,突然覺著有點安心,反正這兩個人都不會害自己。

「琳琅,令堂臨終前,是不是曾經給族中長輩去信,請他照顧你?」王恬問。

王琳琅想了想,還真有這麼個事兒。只是當時戰局太亂,她又匆忙隨族人南下,從來沒想到過還能聽到此事的音訊。

王琳琅點點頭,「確實有過,只是母親沒說過是哪位長輩,家人也不熟悉。」

王恬嘆氣道:「說來也是天意,那封你母親的去信,後來輾轉到了我手裡。」

王琳琅驚訝挑眉,睜大眼睛。

王恬繼續說道:「不過你母親的信並不是寄給我的,而是寄給我伯父王根的,根伯父跟我們不是一房,跟你父親的關係倒近些,只是他為人寬厚,我早年遊歷時多得他照顧,北人南下,我曾派人去問過他的是否南渡,沒想到他已遭不測,來人將他的遺物悉數帶了回來,立了衣冠冢,由我們四時祭拜。」

說到這裡王琳琅大體都明白了,母親在臨終前請王根照顧自己,結果沒有等到回信就死於病中,而王根也因兵災遭遇不測。

她猜測王恬並不像看上去那麼閑散,當日自己在山谷中遇見他絕非偶然,很可能王恬不光負責接應琅琊本家的一行人,其餘的王氏族人的行蹤,他也都掌握著。

她低頭抿了抿嘴,問「伯父,我母親信中寫了什麼?」

王恬看她有些低落,微微嘆氣道:「令堂說自己命不久矣,怕自己過世后你舉目無親,請根伯父收養你。」

果然,王琳琅不猜也知道,她印象中的這個母親寧可斷了宗嗣,也希望自己過繼到別家,以後安安穩穩的嫁人,不要招婿,更不要嗣子。

王琳琅不知道應該問些什麼,能收養自己的人已經死了,不過好歹了了一個念想,她低聲道:「謝伯父告知。」

一直沒出聲的阿衍,突然轉頭問王恬:「然後呢?」

王恬眼角帶笑,「還是夫人了解我,我要跟你商量的正是這個,我想既然此信到了我手裡,這孩子又恰好為我所救,怕不是天意,乾脆咱們收養琳琅吧。」

阿衍柔柔的一嘆氣,「你以為是收養個貓兒呢,你問過琳琅的意思了嗎?問過阿翁阿母的意思了嗎?琳琅是祥叔祖一房的吧,這一房就剩這一個孩子了吧?以後誰來挑宗祧?」

王恬大概只有在妻子面前才會有訕訕然的時候,笑了笑道:「辦法總比問題多,但總歸我們收養比交給不知根底的人家要好吧。」說罷,他還問琳琅「對吧?」

王琳琅靦腆的笑了下,她有點感動,她覺著王恬救了自己,還護送自己到建康已經是仁至義盡,沒想到會為自己打算這麼多,無論他說的事成與不成,自己都念他大恩。

王恬正和阿衍商量著細部事宜,傳來輕輕的扣門聲,侍女進來對王恬通穿:「郎主回來了。」

王恬收斂了神色,正了正衣冠,就出門去了。

王琳琅想,應該說的是王恬的父親,王導,那個締造了東晉政權的人,她又有種歷史書成真的感覺,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見到真人。

阿衍則拉著她的手,細細的問起了她在琅琊的生活,王琳琅只得打起精神應對,怕一不小心說漏嘴了,日後對不上,能含糊的就含糊。

索性阿衍極有分寸,王琳琅不想答的一概不深問,讓她深深鬆了口氣,對自己這個看似溫柔的伯母,又多了幾分敬意。

月上中天,王恬才回來,臉色不似去時那麼輕鬆,阿衍卻好像已經習慣,為他遞了帕子問:「又被阿翁申斥了?」

王恬隨意抹了兩下臉,不屑道:「心口不一,假君子。」

看來他們父子關係真的像書上記載的一樣並不好,王琳琅心想。

「阿翁怎麼說?」阿衍結果擦完臉的帕子,端過一杯茶。

「此次接應之事倒沒說什麼,人有禍福,本家遇襲一事之後再細細查證就是了,只是關於收養琳琅之事,他說法倒是多。」

王琳琅想也是,王導身居高位,王恬就是再不得喜歡也是他嫡子,過繼之事不小,他肯定不會輕易讓外人的血統亂了家門。

王恬繼續道:「也沒什麼新意,無非是說祥叔祖一房已經絕嗣,這一房的事都得從長計議,日後是過繼還是琳琅招婿,都不是一時能定下的。官樣的話說了一堆,就是不提怎麼安置琳琅,他那心思,當誰不知道,當朝丞相家門不知道要多端肅呢,於當朝無益的事都是沒用的事,鳥盡弓藏,司馬氏不定日後如何待他呢,倒不如敦叔父權掌一方……」

「郎君!」看王恬越說越僭越,阿衍忙打斷了他。

「那郎君打算如何?」阿衍繼續問。

「我明日去見過阿母,同是王氏子弟,我的命也是金貴的。」王恬話裡有話,阿衍神色黯了下來,遂不再問。

琳琅在阿衍的安排下歇了,只是前途未卜,輾轉反側到半夜,天剛蒙蒙亮,就聽到了有人出門的聲音,迷糊著她又睡下了,直到天光大亮才有人來叫她。

來到正廳,阿衍在等她吃飯,王恬一大早就去他的母親,王導的夫人曹氏處問安了,之後出門辦事,阿衍帶著琳琅量了一天尺寸,準備給她做些衣服。

傍晚,王導一下馬車,來人通傳——「主母有事相商。」

曹氏平日里很是好妒,動輒鬧的后宅不安,妻妾不寧,王導很是忌憚她,不去她肯定鬧的更甚,換過衣服后,徑直去了曹氏處。

曹氏見到王導,先問了近日裡身體如何,休息的好不好,和顏悅色,等婢女上了茶,才嘆口氣說了正題:「今日阿恬來跟我問安。」

王導知道她要說什麼了,語氣不善道:「哼,那個孽子今日才來問安,孝道全無。」

曹氏道:「昨日是我看他太累了,便免了。我聽說,這次他待回來一個女娃,是祥叔父一房唯一的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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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閥講演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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