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第三百零八章

那一邊,幾個衙差還在怨聲不斷,七嘴八舌的念念叨叨,罵罵咧咧,實在是吵人心煩。

酒肉上桌,張青終於忍不住拍案而起,大聲道:「都給老子閉嘴!先喝飽睡足,一切再待商議。」

他雖然不喜歡有人跌聲抱怨,卻可以理解大家的心情。

他們原是遷竹國皇城的人,那裡四季如春,常年溫和,一年當中的季節變化並不明顯,幾乎從未有過霜寒烈炎的天氣。

此時來到遷竹國與南夏國的交界,天氣的變化越來越明顯,他們根本就吃不消這初春的寒涼。

遷竹國的民俗文化與南夏國有著很大的不同,就連遷竹國的風也與南夏國的風大不相同。遷竹國的風溫和柔順,猶如青絲拂面,溫潤如玉。而這裡的風卻是肆虐暴烈,打到臉上,猶如被鞭子抽了一鞭,疼得讓人想要流淚。

如果可以選擇,他們絕不願意來到這個地方追蹤犯人。

天氣惡劣,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人的心情好起來,他們的心情都是一樣的。

更何況,年節未過,他們就被派出來,時下還是正月里,若是往年,他們都還在家中和家人團聚,現在卻被派到千里之外的異鄉辦差,心裡多少會覺得不舒服。

兩杯酒下腹,眉毛生的很粗的大漢路一平忍不住大聲咒罵了起來:「真他娘的受不了,這見鬼的天氣凍得人手都哆嗦了,喝兩口酒都覺得胃難受。這差事,真不是人乾的!」

人也是要分高等和低等,高等的人當然是坐在家裡享受安寧和舒適,低等的人就該出門奔波勞累。人從生下來的時候,就已經分出了高低,註定了貴賤,這種不平等是命中注定的。

越是感覺到了不公,心裡就越是難平。

聽路一平這樣一罵,同行的人也都開始紛紛抱怨起來,其中瘦骨頎長的田秀書更是用力的將手裡的杯子敲破了底,冷冷的搖頭嘆道:「書生空有三斗書,賊上樑,令下詔,千里迢迢,唯有風果腹。」

田秀書不說話還好,這一說,倒是把張青的火氣全部點燃。只見張青面色頓時暗了下來,拍著桌子斥聲道:「不想吃的,就給老子出去喂馬。」

天這麼冷,誰願意出門去喂馬?

張青的聲罵立馬就起上作用,所有人都不敢再多言,紛紛埋頭吃肉喝酒。

田秀書本是個讀書人,雖然入衙門謀了一個衙差的職務,骨子裡還是有著書生的高傲。

幼年時,他的家境窮苦潦倒,甚至比別的家裡還要窮,簡直毫無地位可言,他受盡了被瞧不起的對待和看不起的目光。因此他奮發讀書,想著長大之後能考個功名,就能讓自己活上好的日子。

像他這樣的下層百姓想要擠進上層社會,唯一的辦法就是多讀書,一旦他的才學被人賞識,入了官場,就意味著飛黃騰達。

可是長大之後,他卻發現他的書越是讀得多,他便越是無法適應上層社會的阿諛奉承,從而只得放棄讀書謀取功名走上官僚這條路。

但是為了謀生,他有不得不在縣衙謀職,雖然只是一個衙役,但好歹也是皇城裡的衙役,天子腳下,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的衙役,但也得到了些實實在在的好處。

他的生活的確比以前好了一些,也不用對上層阿諛奉承,但是,衙門也是官場,也逃不掉官場的規矩。

官場的規矩是什麼?

官場的規矩就是:如果你沒有絕對的實力和地位,就只能忍氣吞聲,唯命是從。

或許是書讀的多了一點,作為書生,田秀書的脾性還是比較高傲的,但是他實在是硬不起來,所以他也只能低下頭去,悶悶的道了一句:「多吃少言,時也,命也……」

田秀書雖然抱怨了,但好歹是閉上了嘴,粗眉的路一平卻和其他人不太一樣,他的神經就跟他的眉毛一樣又粗又直又短。

只見他抬著頭,沖領頭張青粗聲道:「大哥,你說大人他是不是為了藉機報復我們,才把捉拿白小偷這種賣力不討好的差事交給我們幾個的?日後若是捉了人,功勞是他的。要是沒捉住人,這辦事不利的罪就得咱們擔著了。」

他不說還好,這話一說出來,一下子就招來所有人抱怨的目光,好像一時之間,所有人憤怒的情緒都砸到了他的頭上,好像他們所有人遭遇到的刁難和不幸,都是被他害的。

張青更是在聽完路一平的話之後,很不快的動手望他的頭上敲了一下,力氣不大,也不小,「你小子最沒有資格說話!」

平白無故的被打了一掌,路一平有些怔忪的捂住腦袋,眼神困惑而又小心翼翼,因為他根本聽不懂張青的話。

憑什麼他就沒有資格說話了?

張青好像也是一臉不願意多說的樣子,用筷子敲了敲桌子,粗聲道:「這等事情還用得著你多嘴,我早看出來了,他們那點花花腸子怎麼可能滿的過我。」

路一平以為張青是附著他的話說的,於是更加放肆起來,怒髮衝冠的跳起來,一拳重重的拍在桌上,雙目一瞪,憤恨的破口罵道:「這昏官糊塗官!果然是小人之心,都八百年前的事了還記著仇。」

他這一動手,頓時嚇得櫃檯里打算盤的掌柜面色大變,生怕他們會真的動起手砸了自己的店。

掌柜著急的想要找店小二上去看看情況,卻發現店小二早已經跑得沒了人影。

在這個時候,誰也不敢上前,誰也不敢說話,誰也不想惹麻煩。

掌柜找不著人,又不敢自己上去,他只能躲在櫃檯里,祈禱著他們不要在自家的店裡打起來。

事實上,路一平一個人是打不起來的,他也就只能在桌子上出出氣泄泄火。

路一平雖然只不過是在抱怨,在發鬧騷,但不能否認,他說的話還是有些道理的。

田秀書在聽了路一平的話后,就對路一平的話進行了一番沉思,片刻過後,他忽然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搖頭道:「因生果來果生因,路不順來路不平,時也,命也。」

書生很多時候說話,總是充滿了酸腐。

路一平是一個直腦經的人,所以他聽得不太明白。只是,雖然腦子直了一些,但多少還是能從田秀書酸言里聽出一些不對勁,所以他立刻就拍案而起,指著田秀書的鼻子罵道:「酸書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田秀書瞄了他一眼,笑著道:「我說我們命苦。」

路一平卻跳起來道:「放屁,你分明就是在罵我!」

田秀書好笑,心想道,難道這直腦子也突然開竅了?

結果還沒等他笑出聲來,就聽路一平紅著臉道:「你是不是覺得是我的名字取的不好,才會害的我們一直倒霉?」

田秀書只覺得哭笑不得,只得搖頭嘆氣。他怎麼會忘記了呢?路一平的腦子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直的。

瞧著他們說話,坐在這裡的所有衙差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其中有一個人笑得最大聲。

鼻子翼上生了一顆黑痣的劉慶,是笑得最大聲的那個人。只見他笑嘻嘻的跳起來,一邊拍著路一平的肩膀,一邊賊賊的笑道:「不不不,酸書生完全沒有這個意思,他是說你的名字很好,也多虧了你叫一平,我們才能一路太平。」

路一平難得沒有被糊弄過去,瞪著眼睛道:「你一定覺得是我害的你們倒霉的,對不對?你一定覺得是我害的你們也被那個昏官算計的,對不對?」

田秀書緩緩搖頭,埋頭吃菜,但是眼睛裡面是掩蓋不住的笑意。

劉慶臉上賊笑的表情越來越大,最後直接大聲笑了起來。

路一平被他一笑,臉更紅,然後就是沒完沒了的一直追問。

張青不耐用力瞪向路一平,恨不得將他的眉毛剃光,然後又狠狠的瞪了劉慶一眼,恨不得將他的嘴縫住。但最後,他不只沒有剃掉路一平的眉毛,也沒有縫上劉慶的嘴巴,他只不過是埋頭繼續喝起了酒。

劉慶抓住機會,又笑嘻嘻的拍了拍路一平的肩膀道:「那你還記得他是因什麼事和我們記上的仇?」

路一平冷哼道:「因為三年前,我們把他設外宅養小妾的事情,很不小心的讓他的正室夫人知道了。」

張青冷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劉慶接著道:「那你知道他為什麼要記這麼久的仇?」

路一平生氣道:「因為他被他的正室夫人給打殘了,可我們誰也不知道他夫人會是那種彪悍的女人,誰也想不到,那女人的一腳會踢得他再也沒辦法出門養小妾……」

劉慶搶著道:「不僅是不能出門養小妾,就連在家裡也滿足不了他的正室夫人。不能行人道,他那彪悍夫人自然過得不順心,就成天找他麻煩。」

路一平呸呸兩聲,憤然道:「所以他也成天找我們麻煩,讓我們也不得安生。」

田秀書嘆了一聲,搖頭晃腦的說著:「謹言,德也,慎行,道也,言不謹為禍也,行不慎為害也。」

劉慶雖然不是書生,讀書也不多,卻聽得懂酸書生酸溜溜的話,只見他連連點頭,然後一臉遺憾的看著路一平。

路一平被他們弄得腦袋一熱,臉上浮出羞愧的紅色,結巴道:「難道這全是我害的嗎!你們不是也責任嗎?那昏官也有問題。」

一桌子的人,從一開始的不說話,變成現在的話最多,而且還全是一些沒有人會感興趣聽下去的廢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喝多了的緣故,這一桌子的衙差好像有了說不完的話,和抱不完的怨氣。

只是大家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說這話,倒也熱鬧,再沒有了先前那種威嚴和冷硬。

真正的威嚴,和裝出來的氣勢,區別就在於此,真正的威嚴無論何時都能令人感到畏懼,裝出來的氣勢,就是臉上擺著架勢,可一旦放鬆下來,就原形畢露。

這幾個人剛進客棧的時候,架勢擺的很大,讓人不敢靠近。可現在,卻讓人覺得不過如此,也實在是令人不屑於顧,懶得搭理。

若不是他們的手上還掌握這那面黑色旗令,估計也沒幾個人會用眼睛瞧他們了。

張青算是這幾個人當中比較有見識的人,可他的見識顯然還沒有讓他看清楚眼前的狀況,他還沒有意識到此時他應該讓他的人全部閉嘴,他不只是沒有讓別人閉嘴,他自己反而還說起了話來,而且話也不見得就比別人的少。

只見張青用長滿了老繭的手,用力拍著路一平的肩膀,冷冷一嘆,接著剛才的話題,冷冷的說道:「對於那件事,說到底我們人人都有錯。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脫不開關係。」

話雖是這麼說,但還是有人感到非常不滿,一個個的拿眼睛瞪著路一平。他們先前也只不過是用眼神表示自己第不滿,可是現在,他們已經開始用嘴巴來表達自己的不滿。他們嘀嘀咕咕的說著話,雖然並不大聲,但好歹也讓人聽清楚了。

路一平知道大家都在抱怨他,都在責怪他,心裡也突然變得有些難過,更多的卻是生氣。於是他惱羞成怒的跳起來,叉著腰道:「有話說話,嘀嘀咕咕的算什麼男子漢!」

男子漢也不是什麼話都非得要大聲說出來才顯得有氣概。

並沒有人因為他一句話,就真的大聲把自己的不滿說出來。

路一平見每個人都在用眼睛瞪他,每個人都是低聲這怪他,這時候,就算他是一個直腦經,臉還是忍不住又紅了幾分。

劉慶一邊聽著,一邊看著,一邊樂著,笑得更一隻狐狸。他一邊偷笑著,一邊不動聲色的說道:「話是這個笨蛋說漏的,禍自然也是這個笨蛋闖出來的,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大哥你也太偏心了,事事總維護這小笨蛋,連他闖的禍也要讓我們一起承擔,這對我們也太不公平了。」

聽他這麼一說,別人的情緒一下子又激動起來,一個個的,好像恨不得跳起來去捶路一平幾拳。

他們怎麼可能沒有抱怨?他們原本可以好好獃在家裡,好好和家人一起過年節的,可就是因為路一平闖過禍,才連累他們正月都不能安安生生過完,就得被派到這麼遠的地方來辦差。

張青一掌拍在桌上,凶神惡煞的瞪了劉慶一眼,不快道:「這事到此為止,誰再多說一句,馬上給我出去喂馬!」

劉慶抿著嘴,垂下頭去繼續吃菜。他不說話,別的人當然也跟著不再多說什麼。

大家都知道,雖然路一平蠢是蠢了一點,但張青似乎特別袒護這個直腦經。劉慶腦子就比較滑,他是看得出來的,但他並不想去弄清楚為什麼張青會袒護路一平,因為追究這個問題根本沒有意義。他之所以要挑起大家不滿的情緒,只不過是因為他實在無聊,想要找直腦經消遣一下而已。

凡事都有度,劉慶也知道見好就收,所以他就閉上了嘴,不再說話。

劉慶都已經不說話了,張青卻還在繼續說,他用強硬的口氣,冷冷的說道:「說到底,我們每一個人也都有錯。你們一定會問我,話並不是你們說漏的,你們又究竟錯在了哪裡?好,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你們的錯就錯在你們都知道了那件事。當然,我也知道了那件事,所以我也有錯。」

聽他這樣說著,所有人都忍不住抬起頭來,看著他們的領頭。

張青挺直腰背,一臉嚴肅的說道:「我想你們一定又會問我,如果只是知道了那件事,為什麼就說是我們都錯了?好,我現在也可以告訴你們,我們錯是因為那個時候我們都不懂得一個道理。」

說完,他又停了下來,沒有再往下說。

路一平紅著臉,見張青沒有繼續說,就急聲搶著問道:「什麼道理?」

張青看了看路一平,搖頭嘆了一口氣,冷冷講道:「凡天下的事情,有不可以知道的,也有不可以不知道的,有不可以忘記的,也有不可以不忘記的。」

路一平顯然沒有聽懂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更加著急的追問道:「什麼意思?」

張青看著他,又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也沒有回答路一平。

路一平聽不懂,也想不明白,直問張青的話是什麼意思。

張青卻不願意多做解釋,因為這個道理但凡是耳朵不聾,腦子不呆的人,都應該知道是什麼意思,路一平之所以沒聽明白,是因為他的腦經跟他的神經一樣又短又粗又直,張青認為想要給路一平解釋清楚這個淺顯的道理,會比較浪費時間。

同時擁有同樣想法的還有田秀書,他已拉著路一平坐下,嘆息道:「言由嘴而生,理由活而明,如今聽不明白不要緊,日久自能活個明白。」

路一平瞪著眼睛,顯然也不明白田秀書在說什麼。

田秀書摸了摸路一平的腦袋,吃吃一笑,「日食三餐,夜思三省,光吃不思豈不變成了豬?」

這一聽,路一平氣的肚皮都鼓了起來。

「行了,廢話到此為止。」張青揮了下手,「這件事誰都別再說了,我們大家還是想想看該用什麼法子才能儘快捉住姓白的,這事才是當務之急。」

一群人肆無忌憚的大聲說話,已經招來無數人不滿的視線,不過他們本人卻毫不在意,仍然旁若無人的高談闊論。而他們說的最多的話,就是連聲的抱怨,抱怨不公,抱怨吃苦,抱怨難過。

然而,光是抱怨,又有什麼用呢?

一群只會抱怨的人,又能成得了什麼事?

這一邊,尚邪和尚已經忍不住開始要嘆氣。他一邊喝酒,一邊想著,這一群廢物出來到底是做什麼的?難道就是為了替他們的櫟王爺丟臉的嗎?

如果不是因為這幾個人掌著櫟王爺的黑旗追捕令,如果他不是也在替櫟王爺做事,他一定會讓這幾個人一輩子再說不話來。

他實在是不喜歡這幾個人,不只是因為他們沒本事,更重要的原因是這幾個沒本事的人居然掌管櫟王爺下發的那面黑旗令。

所有為櫟王爺辦事的人,都得聽從掌旗人的分派和調動,換一句話說,現在的他就得聽從這幾個人的命令。

他怎麼可能真的聽從幾隻螞蟻的命令?

酒已經喝完,鐵索刀疤拍了拍肚皮,起身準備離開。

尚邪和尚看著他,問道::「你已準備上路了?」

鐵索刀疤抹了下嘴,道:「我已經呆了四天,酒喝足了,飯吃飽了,覺也睡住了,是時候該上路了。既然姓白的已經不在這裡,再多呆下去也不過是在浪費時間。」

尚邪和尚覺得這話說的有理,想了想,也跟著站了起身,拍手道:「聽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是時候上路了。你說你在這裡已等了四天,而我也足足等了兩日,若是他已不在這裡,我繼續等下去也只是在浪費時間。既是如此,我也該離開了。」

鐵索刀疤朗聲一笑,「既然這樣,那你我也就此別過,後會有期了。」

尚邪和尚卻沒有回應鐵索刀疤,他只是看著鐵索刀疤的眼睛,問了一句「那你準備往哪裡走?」

鐵索刀疤沒有回答。

尚邪和尚又問了一句:「對他的行蹤,你可有眉目?」

鐵索刀疤皺著眉,過了一會兒才粗聲道:「我不知道他在哪裡,不過他既然好色又好酒,那麼我只要挑著有酒有女人的地方走,總會找到他。」

這話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尚邪和尚聽了后卻只想笑。

他如何不笑?這辦法實在是太笨了,簡直是笨得可笑。

不過他最終也沒有真的笑出來,因為他很明白,這個辦法雖笨,但又不得不說,這個辦法的確是他們現在唯一能用上的。而且除了這個辦法,他們也實在是想不出別的來了。

尚邪和尚摸了摸綁在腰肢上的蛇皮,咧著嘴笑道:「既然我們酒也喝夠了,如果你不介意,不如結伴而行,如何?」

鐵索刀疤沉默的看著他。

尚邪和尚哈哈笑道:「一個人喝酒,總不如兩個人喝酒痛快。」

鐵索刀疤依然沉默著,不說話。

尚邪和尚摸了摸腦袋,又笑道:「如果撞見了姓白的,你若是下不去手,我替你下。你不願意取他性命,我卻恨不得立刻取下他的腦袋,也把他的頭髮刮乾淨。」

鐵索刀疤竟然沒有反對,於是,二人為了一個目標,結盟而行。

其實,鐵索刀疤是有方向的,他並非盲目而行。因為就在昨天晚上他收到了一封信,一封關於白落裳下落的信。信上的內容十分簡單,就兩個字:涼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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傭兵的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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