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兩個小青年
盛夏的酷熱讓人昏昏欲睡,那樹枝上沒完沒了的蟲鳴更是吵的人心煩,雖然這座花園修整的精雅別緻巧奪天工,但身處其間的熊侶仍然感覺自己像一隻被關在籠中的鳥般氣悶異常。
這個身著華服的半大小子姓羋字旅,又名熊侶,他的老爹就是那個在歷史上臭名朝著的楚穆王商臣,當年有人說商臣蜂目而豺聲,忍人也,不可繼之以大位,商臣就暗中下手把那人的全家都弄到荒郊野地里全部活埋了,後來商臣的老爹成王想立商臣的兄弟,公子職為太子,這個商臣聞聽之下大驚,立時起兵就來了個夜襲,外科手術式的精確打擊,將自己的老爹抓了起來。
他老爹望著兒子手裡的尖刀和繩索痛哭失聲,央求兒子道:「你老爸我這輩子沒別的嗜好,就喜歡吃紅燒熊掌,兒子你行行好,就看在我是你爹的份上,讓我再吃回熊掌你再殺我吧。」
燉好個熊掌得要好幾天呢,老傢伙還想玩緩兵計?商臣冷笑回答:「爹您還是現在就上路吧,熊掌難熟。」
當初成王奪位時,就是殺了自己的兄弟才爬上來的,現在又被自己的兒子逼得自盡,這也算是報應了吧。
就是在這種良好的家族傳統中,商臣的兒子熊侶慢慢長大了,他老爹別看對自己親爹心狠手黑,但對自己這個兒子卻是關懷被致,不但請名師教他習文練武,而且還想將熊侶他爺爺楚成王身上的種種優良傳統也帶到兒子身上。
可惜呀,可惜他這個兒子除了嗜吃熊掌外別的全沒學到,不但是他爺爺成王,就連他爹穆王身上的陰狠毒辣也是一絲全無,15……6歲的人了,念書氣的師父吐了血,練武次次砸的老師頭破血流,他老爹楚穆王幾次教訓后都不見成效,就想廢了熊侶這個太子另立個別人,可怎奈自己除了熊侶外竟再無一個兒子,無奈下穆王只好每夜勤奮努力,可是該有的肯定有,這不該有的,卻是怎麽強求也不得。
辛苦努力了三年的楚穆王望著這三年來降生的20多個女娃,終於認命了,不但沒弄齣兒子來,反而讓自己心跳氣短腰膝酸軟,再這樣下去豈不是要夭壽了嗎?隨他去吧,再說現在兒子還小,也許長大了也就懂事了。
帶著這個美好的願望穆王將熊侶關在了御花園,只希望他能收收自己的心性,可這對於熊侶這個只有15……6歲的半大小子來說,卻是比挨刀子都難受的事情,不能再領著一伙人在城裡搞夜遊了,不能再趁著黑天去搶人家白天剛娶進門的媳婦了,不能再挨著家的在百姓那裡吃霸王餐了,強吃人家的強拿人家的,開始先不說自己是誰,然後再看著那群人在自己面前磕頭求饒,這可是他熊侶最愛乾的事啊,如今全都干不得了,自己在外面還有一大票兄弟又該怎麽辦啊?平時他們可是認自己當老大的,如今出不去了,還不全改認了王叔的兒子公子慶為頭領了嗎?這個該死不死的老爹,可真是耽誤自己的大事了呀。
跟在自己身後的這幾個宦官宮女怎麽瞅怎麽讓自己生厭,可自己最喜歡的那個宦官馬迎,卻被自己的老爹打了50棍子流放到邊境去了,沒了他自己玩的也不盡興啊,那些好玩的主意光靠自己可想不出來,怎麽找個理由把馬迎弄回來呢?
可是自己也說了不算啊,這可是老爹不下令就辦不成的事,鬱悶啊,死老爹怎麽給自己關到了這裡?還派了這麽一大群木頭疙瘩陪著自己?他也不想想,這不是成心要把自己憋死嗎?
把那幾個宦官連罵帶踹的遠遠趕開后熊侶的心情可算稍稍好了一點,邊在園中那條石徑上走著他邊在想,昨天那道豹胎羹可真是太好吃了,不知今天中午會給自己上什麽?要是沒昨天的好,那就把今天的菜全扔到那個廚子的臉上,再讓他把撒到地上的都舔乾淨。
下午又該上文課了,那個姓公孫的老頭子怎麽就不死呢?整天和自己嘟囔個沒完,什麽禮崩樂壞,什麽人心不古,什麽為王者應當率眾而勵身,興德而遠奸,他就不嫌煩?真該弄點大糞來抹到他嘴上,等著吧,那個死老爹總有咽氣的一天,只要老爹一死不就全是自己的天下了嗎?到那時在收拾這群讓自己看到就堵心的人。
帶著這個遠大的抱負熊侶百無聊賴的在園中走著,忽然,草叢中一個烏黑髮亮的東西躍入了他的眼帘,他奔過去小心的拿起來一看,原來是個沉掂掂的小玩意,雖然只有自己手掌的一半大小,但卻製作的渾圓剔透巧奪天工,看那材制,似金非金似銀非銀卻帶著金屬所特有的光澤,翻過來看才發現,原來這個面更加出奇,上半部是個帶著彩畫的小銀屏面,下半截,卻是一個一個的小小按鈕,那鈕上還有10幾個奇怪的字,稍按下一個鈕后,立時整個屏和那些按鈕就全亮了起來。
就在他拿著這件東西目瞪口呆時,只聽那個東西里有人說道:「拿好,藏到身上別讓人看到了。」
熊侶嚇的手一哆嗦,那東西立時就又掉回了腳邊,那東西里又有聲音道:「別害怕,拿起來我讓你看點好東西。」
熊侶定了定神,又彎腰拿起那東西道:「怎麽看?」
那東西里的聲音道:「讓跟著你的人離遠點,看你手上這東西的屏幕,馬上就要出現了。」
熊侶大聲的吆喝著讓那群本就離的很遠的宦官宮女離滾的更遠后,那小屏幕上面的畫面變了,裡面居然出來了一個金髮碧眼身材惹火的大美人,穿著背心短褲連蹦帶跳的唱起了歌來,熊侶當時眼就直了,哎呀,這世界上居然還有這麽漂亮的大美人啊,怎麽她的頭髮會是金色的呢?
這歌唱的太好聽了,雖然熊侶連一句都沒聽懂,還有她跳的那個舞,怎麽自己就從沒想到過舞也可以這麽跳呢,還有那個配著舞蹈的音樂,可比宮裡那群樂工們奏的好聽多了。
就在熊侶看的血脈賁張兩眼冒火時,那屏里的金髮美人卻忽然消失了,這下可把熊侶急了個百爪撓心,捧著那東西叫道:「怎麽沒了?怎麽沒了?我還沒看夠呢,快讓那個美人出來。」
那個東西道:「還想看?別急嘛,我再給你放一個吧,不過看完這個,你就得等到明天的這個時候再看了,要收好你手裡的這個東西呀。」
熊侶一個勁的點頭,果然屏幕一閃,剛才那個金髮大美人又出現在那東西中,不過這次她換了另一套衣服,唱的那首歌也和剛才的那個不同了。
望著屏幕中滿臉傻笑的熊侶,童自遠賊笑著按下了停止鍵的按扭,這傻小子見那小甜甜布蘭妮只唱了一半就消失後會有何感想?估計會急他個上躥下跳,真該看看他那個樣子,可是沒時間了呀,幹活的時間又到了,如果不去的話,那個肥豬老闆又該扭著鴨子步和自己發彪了,錢,真他媽不是個好東西,可人人卻又離它不得。
現年18歲的童自遠在身邊人的眼中,也就算是個半大的孩子吧,本來像他這個歲數的年輕人是不用去上班的,他們應該在自己父母的養育下高高興興的上學,高高興興的和學校里美麗女生作著那些懵懂但卻令人心動的事的,但他不一樣,初中畢業后就再也沒踏進過校門一步,不是他學習不好,總的來說他初中的成績還是蠻理想的,上不足下有餘,這一點是一定要解釋清楚的。
事情的起因是在初中畢業的前一年,那一年,他的父母離婚了,原因是什麽他直到現在也不清楚,在童自遠跟了父親后不久,另一個要他被迫去叫媽的女人出現了,從那時起,他那原本和父親親密無間的生活,也因為這個女人的到來而徹底打破,那個女人懷孕了,他的日子也愈加難過,終有一天,在那女人聲嘶力竭的咆哮和父親那狠狠掄過來的棍子中,他忍著傷痛冒著大雨逃了。
母親那裡的情況雖比父親那邊稍好一些,但那個他應該叫作繼父的男人卻總是用拖油瓶這三個字稱呼他,雖然他不打他,但卻常常只因一點小事就罰他餓飯,還有那男人家裡那兩個比他大一些的孩子,也總是無緣無故的欺負他,母親是傷心的,傷心但卻無奈,直到三個月後,童自遠那年近80的奶奶出現在他的身邊。
直到現在,他還記得當初奶奶接他走時的情景,那天晚上他正因為一件小事而被罰站在門外餓飯,從門裡飄出的飯菜香味是那麽的誘人,他當時被餓的兩腿發軟,嗅著這香氣肚中更是如雷鳴般的做著巨響,媽媽的眼神的悲哀的,雖然她幾次偷著拿食物來給他,但他卻沒有去接,他倔犟的堅持著,不斷的給自己重複,我不吃這樣拿來的東西,我不需要這樣的憐憫。
奶奶來了,滿頭銀髮的她擰著那雙小腳顢跚的從夜色中走到了他的身邊,一個冷硬的饅頭,一隻滿是皺紋但卻依然溫暖的小手,使他意無反顧的隨著她走進了另一個世界。
奶奶住的地方很小,很冷,生活的來源,也只是那一點點微薄的退休金罷了,如今小遠來了,一個十五六歲小夥子的大胃口立時就讓這點錢捉襟見肘,無奈下奶奶只好與他的父母商談了撫養費的問題,但這幾乎是徒勞的,父親不願給,母親想給又做不了主,就在他初中畢業時,本來就時斷時續的撫養費終於再也沒來過了,他因此也就不能再上學了。
這個只有十五六歲,又生性好動的童自遠是閑不住的,沒過多久,奶奶那間小小的平房就被他從裡到外的翻了個遍,在他四處亂翻時,奶奶也總是帶著笑看著他,雖然她不禁止小遠這項近於胡鬧般的工作,但對於當在屋角里的一個大箱子,卻下了嚴令不許他去碰,他不解,問過後才知道,原來這箱子是爺爺留下的。
雖然答應了奶奶不去翻那個箱子,但那強烈的好奇心卻促使小遠不斷的圍著這箱子打著轉,終於有一天,他趁著奶奶睡著時偷偷弄來鑰匙去配了一把。
機會很快就來了,奶奶從前的一個老朋友病故她要去參加那人的葬禮,而且是要走個三兩天才能回來,奶奶前腳一走,他就迫不急待的撲到了那箱子旁邊。
箱子里的東西少的出乎他的意料,那裡只有幾大卷一點都看不懂的圖紙,和幾大本像冊而已,那圖紙他是看不懂了,但那像冊里的照片,卻結結實實的嚇了小遠老大的一跳,那泛黃的像片中有一個年輕英挺的黃種男人,面容與自己似乎有些像,他的身邊卻是一個又高又胖的白種男人,背景全是歐洲建築,照片的背面還寫著與貝爾攝於柏林,1938年夏。
這個貝爾他不知道是誰,但另外幾張照片上的人物卻是熟悉的很,這不是德國的空軍元帥戈林嗎?那張里竟有那個留著羊糞鬍子的希特勒,還有這個,好像是那個叫郝斯的,我的老天,爺爺他不會是個納粹吧?
想到這裡小遠頭上忽然冷汗如雨,怪不得從前老爸對爺爺的事閉口不談,怪不得奶奶說什麽也不讓自己碰這口箱子,可這個和西特勒握手談笑的人真是自己的爺爺嗎?自己的爺爺又怎麽會和這些人搞在一起呢?爺爺別是個什麽打入納粹內部的我黨工作人員吧?
帶著這個沉重而又艱劇的歷史使命,小遠出去了一次,再回來時,腋下卻多了厚厚的一大本書,一部德漢詞典。
翻譯的工作要遠比他想像的難的多,那圖紙上的很多詞句更是在這本詞典上蹤影全無,堅持就是勝利,堅持就會有成果,終於,玩了一宿命的童自遠認輸了,所有的圖紙稿件已被他翻了個遍,但在詞典上查到的卻只有寥寥幾十個詞,而且其中有三分之一都是那句最最有名的,嗨,西特勒,他泄氣了,徒然的坐在地上望著那堆紙片發獃,怎麽可能呢?我的爺爺竟然會是個納粹,這對於生活在亞洲東部一個21世紀的平凡的小青年來說,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NND,我的爺爺怎麽會是納粹呢?這肯定不是真的,一定是這本詞典不好,要是手裡有本較全面的詞典,那這些紙上的字就肯定能看懂很多了,就怪這本破詞典,於是乎,這本倒霉的詞典似乎就變成了污辱自己祖父的禍首,一切罪惡的源頭,被他抓起來重重的拋向了牆上,那詞典觸到牆壁上反彈,然後又翻著跟頭掉落到那口箱子里。
此時的小遠已是哈欠連連,正準備上床去睡上一大覺時,卻聽到那詞典落進箱子后竟然發出了如同敲門般的一聲響,怎麽發出的會是這種聲音?難道箱子下頭有個地窖?
發現這個密秘的小遠當時就睡意全無了,仔細檢查了一番后他發覺,箱底木板下果然是空的,摸索著抓住箱底的一個突起處往上一提,立時一個又黑又深的洞口就露了出來。
潮濕陰霉的氣味頓時就從洞里直撲到了童自遠的面門,一股子陰森冷怖的寒意,更是讓他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這個洞是誰挖的呀?難道是爺爺?可他挖這麽個東西要干什麽呀?難道是想藏他在納粹黨那裡弄到的東西?
別是裡面有毒氣彈吧?上學時老師可教過,納粹鬼子沒少用那東西去殺猶太人,可萬一要不是呢?裡面要藏的是西特勒隱藏起來的黃金財寶呢?那自己不就發達了嗎?
NND寧可讓他打死也不能讓他嚇死,橫下心來的小遠一咬牙,抓起電筒拎著根棍子就鑽進了洞中,剛下到洞中的他一時有些懵懂,電筒發出的光亮更是半死不活的只照亮了腳邊大約兩尺多的一塊地方,使勁晃了幾下電筒的小遠在心中暗罵,媽媽的,你居然也跑來給我添亂,看老子不把你碎屍萬段。
橫著棍子站在洞口好一會,小遠才敢接著向裡面走,直到現在他才感覺到,這個洞真的是好大呀,大的他都有些找不到東南西北了,通過電筒發出的光他還看到有許多奇型怪狀的東西擺在洞內,一張足有三米長一米半寬的大桌子,就靜靜的立在前面。
看來這裡的東西是真不少啊,不成,拿著這麽個電筒是怎麽也看不明白的,上去把電接下來,裝幾個燈泡就應該能看的清了。
經過兩個100度的大燈泡子一照,這個地方就立時亮白如晝了,這時他才算看明白,原來屋裡的東西比他想像的還要多,還要怪,整個洞內的右邊半牆都擺滿了一摞摞的書,右面的牆上卻是好幾個大電閘,一根根比自己手指頭還要粗的大電線更是盤根錯節的分佈在整個洞內,中間那張大桌子上擺著好幾種他想都想像不出來的儀器,對面的牆壁,還立著一個足有兩米高,四米多長的大鐵柜子。
小遠左右看了看,然後徑直就奔那個大鐵柜子去了,這麽大的柜子立在這裡,那裡面得裝多少東西啊?從進來起就沒見到這個洞里有什麽值錢的物件,估計全被藏到這柜子里了。
哪知打開后他才發現,這柜子里居然插滿了一個一個的小管子,從上到下,從左到右,滿滿的竟幾乎全是這東西,有幾個不是的地方也都是電子原件,他望著那柜子有點發傻,這東西是干什麽的呀?
看來是找不著值錢的東西了,失望至極而又僻憊不堪的他也沒管那足有幾寸厚的灰塵,一屁股就坐到了大桌旁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后他才感覺到,似乎這張椅子有點異樣,中間高四邊低,這是個什麽調調?
等抬臀看過後才發現,原來椅子上還有個本子,只是因為年代久遠,已被灰塵嚴嚴實實的封住了,他拿起這本子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壞了,這本子被耗子啃過,還有,因為潮濕,裡面的頁也都粘在一起了。
這可怎麽弄?整個一個豆腐塊呀,就在他捧著這個本子發愁時,耳邊卻聽到洞口傳來了一聲深深的嘆息,接著就聽奶奶的聲音道:「不是不讓你碰箱子的嗎?你怎麽這麽不聽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