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調查
一具有些僵直的屍體像張木板一樣平躺在地上，臉上一團糟，鼻涕和唾液黏糊糊地落在胸前原本還挺乾淨的清潔制服上，間雜著點滴狀的血液，蒼老的臉色有些發紺，隱隱有些青紫色，雙眼通紅，看上去十分恐怖。屍體旁邊堆放了一些雜物，看起來是被人臨時清空出來的地面，而在屍體的正上方，一條紅色的繩索則懸挂在一頂吊扇上。
半個小時后，溫明和溫長歌出現在一間小小的休息室里，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在他們身後，則是另一名同樣穿著清潔制服的中年男子，六十歲左右，必然已經看過不少的死亡，但是地面上的那具屍體，還是令他有些害怕，聲音都有些顫巍巍的。
「……我和老張不是負責同一個區域的，但是也是臨近，同樣用著這個休息室，做完早上的回來我就覺得不對勁，有好些地方老張都沒有打掃，東西也丟在那裡，結果沒想到……唉，老張其實人不錯啊，怎麼會出這種事……」
溫明對他們的同事之情不感興趣，走近屍體蹲下，可以看到脖子上有到非常清晰的勒痕，屍體本身的癥狀都表明這是非常明顯的自縊身亡，但是，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他站起身來，再次觀察了一下這個休息室，靠牆的一邊立著一排柜子，旁邊還有些凳子和桌子，甚至還有一個飲水機，對於一個學校的清潔工來說，這已經是非常不錯的待遇了。柜子有四個，上面都標記了各人的名字，其他柜子都關閉著，只有一個標記為「張民梁」的柜子打開了。柜子里的情況和休息室差不多，放著個人的雜物，但是被臨時清空了一塊地方。
「溫明，怎麼樣？」溫長歌走過來問道。
「他已經不見了，而這裡應該放著什麼東西，但是現在也不見了，也許就是這個東西導致了他的自縊。」溫明看了眼屍體，又指了指柜子。
「那就有些麻煩了，原本還以為你的能力能夠幫大忙……」溫長歌嘆道，又看了看柜子，「會不會是那根繩子？」
「不太像，體積不對，」溫明抬頭看著吊扇上的繩子，「那繩子我見過，在宿舍對面的超市裡有售賣，之前買麵包的時候我看到過，或許我們可以過去問一下。」
「行吧，你的地方你做主。」溫長歌說道。
而這個時候那個老頭還在嘆聲道：「……我聽說許施那小夥子也跳樓了，唉，這到底是什麼世道啊……」
正準備出門的溫明頓了一頓：「你認識許施？」
一個大學校園那麼大，就算在同一宿舍樓的都不太認識全，一名清潔工，怎麼會和溫明的同學這麼熟悉？
「啊，我和他不熟，老張和他比較熟悉，平時見面都會打個招呼。」老頭說道。
聽到這句話，溫明看了溫長歌一眼。
「果然有關係，所以我們來這裡是對的。」溫長歌說道。
在得知許施的死訊后，溫明第一時間就想回宿舍看看，但是溫長歌說死亡現場現在都已經差不多被破壞乾淨了，他需要先冷靜下來再說，恰在這時，他們又得知了一名清潔工自縊身亡的消息，於是就第一時間過來了。
「要是這樣就說明他們的死有任何聯繫還太過於主觀，還是看看再說。」溫明冷靜道，這個時候的他已經度過了悲傷的第一階段，開始能夠客觀地看待問題。
五分鐘后。
「這種繩子嗎？」超市的營業員看著溫明所指的那種繩子，立即回答道，「因為很少人買，所以會記得很清楚，不過早上的時候就售賣了一份。」
溫明和溫長歌眼睛一亮。
「購買者是誰你還記得吧？是不是一個老頭，大概……」
「不是啊，就是一個很普通的男生，」營業員打斷溫明的話說道，「大概一米七幾，黑眼圈很重，不過現在的學生玩遊戲玩多了都是那個樣子。」
是許施！
溫明立刻就得出了這個結論，是許施買的繩子，結果卻出現在清潔工張民梁那裡，一個用這繩子自縊身亡，另一個則爬上樓頂跳了下來……
「老弟，這件事不是你的錯。」
溫長歌看到溫明的臉色有些不好，說道。
「我知道，姐。」
兩個人站在超市不遠的道路旁，身前就是男生宿舍樓，外面圍著一圈的圍觀的學生，溫明甚至能夠看到他的兩個舍友正費勁地擠進人群中，有老師在維持秩序，在兩個舍友說了什麼之後，才允許他們進入到最裡面的位置。
喧鬧的人群徹底打破了大學的這個早晨，遠處響起了漸漸靠近的警笛聲。
「這麼快就來了？」溫長歌看了眼越來越近的警車和救護車，「裡面應該不會有防偽專家吧？我的警察證只能糊弄一般人，如果有專家的話可搞不定，不過沒關係，你的舍友關係應該可以讓我們進去看一下。」
溫明卻搖搖頭：「算了，我們不用進去。」
「為什麼？」
「現在進去已經遲了，而張民梁那邊也證明了我的能力完全不起作用，所以根本不必進去浪費時間，我們可以這整件事的起因去尋找。」
「……好吧，起因是什麼？」
「幼兒園失火案。」
溫明原本以為，在昨晚上他已經把這件事做了個了結，但是現在發現，或許，他一直忽略了什麼。
「幼兒園失火案？」溫長歌念叨了一下，「這就是那個怨靈產生的原因？和我說說這個故事。」
故事很簡單，年幼無知的許施，在一次幼兒園慶典上，玩鬧的時候把女伴關在了自家幼兒園鮮為人知的地下室里，結果他出去玩了一圈之後就徹底忘記了這件事，而晚上的時候，幼兒園因為慶典的一個疏忽，導致整個幼兒園都消失在大火里，女孩身死，幼兒園園長也就是許施的父親為了掩人耳目，把女孩的屍體掩埋在枯井裡，而許施則因為刺激太過，極度悲傷中把這整件事都藏在了記憶深處，甚至徹底忘記自己五歲之前的事。誰能夠料到，十幾年過去，女孩死去后的精神能量逐漸醞釀成一個怨靈，而許施非常巧合地來到幼兒園原址附近的大學上學。
「……我在前段時間的時候感應到了怨靈的出現，經過一段時間的準備，在昨晚上使用自身的血液已經消除了枯井裡的怨靈……」溫明說道，「原本以為這件事已經結束了，但是沒想到……」
「怨靈產生主要來源於人死亡后殘餘的精神能量，這些能量一般附在屍體上，你的做法沒有問題，」在這方面，溫長歌是大家，溫明只不過是紙上談兵，「不過，人死亡前所接觸的一些物體也有可能會附有精神能量，最後產生怨靈，你忽略的應該就是這部分產生的怨靈。」
溫明點點頭，但還是有些疑惑：「那個小女孩身在地下室里，應該不會接觸到什麼，就算有，也全部被那場大火淹沒了，還能留下什麼？」
「我不知道，但是看情況，張民梁應該非常清楚。」溫長歌看了眼清潔工休息室的方向，「所以，我們要調查的是張民梁在十幾年前和那所幼兒園有什麼關係，這樣才能夠找到那件物體，銷毀它，這件事才是真正的結束了。」
溫明點點頭，終於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我想張民梁的家裡應該會有些答案。」
「哦？你有辦法？」溫長歌有些驚訝地看著他，「最好是有，因為我們現在可不方便回那個休息室問他的同事。」
「我要先打個電話。」溫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