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莫名其妙，你神經病！」
厲景煜一隻手插進口袋，眯著眸子打量著她的動作，眼眸幽深難測，莫煙越看，越覺得這雙眼睛無比熟悉，那晚醉酒後發生的事，毫無徵兆的躍入腦海，她臉倏地一紅，有種落荒而逃的衝動。
「想起來了？」
厲景煜不知何時靠近她的臉頰，呼出的氣，像是熨斗般燙了她一下，一瞬間，莫煙就腿軟了。
手機突然這時候響起，她鬆了口氣，連忙拿出手機按了接聽。
「莫煙，你在哪兒？奕辰跟你在一塊兒嗎？」
劉梅的聲音有些急促，莫煙的心也跟著提了提，「奕辰沒在我這兒，怎麼了媽？」
「奕辰他爺爺發病了，現在正在醫院搶救，這次情況很危急……」
莫煙臉一白，一邊跑一邊道，「媽，您先別急，我馬上過去——」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厲景煜才眯起眸子，他一直相信自己的判斷，但這次……有些意外。
！
莫煙趕到醫院的時候，手術還沒結束，走廊上，劉梅跟顧占軒正在跟醫生交涉著什麼，兩個人神色都有點沉重。
她放加快步子，氣息沒有喘勻，就著急問，「爸媽，爺爺他怎麼樣了？」
劉梅蹙著眉冷冷的看她了一眼，沒說話。
「情況不太好，腫瘤惡化了，」顧占軒簡單的說了一句，問道，「奕辰呢，你沒叫他一塊兒來？」
「我給他留言了，他應該很快就趕來了。」
顧占軒眼神一沉，斥道，「家不著家，公司不著公司，他最近都在忙什麼？」
「奕辰以前又不這樣，還不是你跟爸給他瞅得這門親，」劉梅冷睨了莫煙一眼，口無遮攔道，「家裡這位要是能拴住他，他會往外跑嗎？」
「胡說什麼！」
顧占軒剛想斥責兩句，手術室的門開了，莫煙緊繃的神色稍稍舒緩，邁開步子跟了上去，一進門就瞧見病床上形同枯槁的老人，她眼眶一熱，眼淚差點兒掉下來。
若說顧家她最尊敬的人是誰，那一定是顧奕辰的爺爺顧旭，她跟顧奕辰也是因為顧旭才認識的。
顧旭是她大學的一位美學講師，莫煙是出於好奇，選修了這門課，卻不想跟年逾七十的顧旭成了忘年之交，拋卻顧奕辰這層關係，她心裡是拿顧旭當親人對待的。
顧旭一身文人傲骨，哪怕顧家現在直雲安市首富，他依舊深居簡出，獨自一人蝸在學校五十平米的小屋，看書寫字。
這次恰好是朋友到訪的時候發病，要不然，真要出點兒什麼事，人沒了都不知道，莫煙只要想想，都覺得心驚。
劉梅一進來就絮叨，「爸，您就聽占軒的吧，您現在這病，身邊離不了人，搬過來跟我們住，方便照應，我們也——」
「不去不去。」
顧旭打斷她的話，看見門口的莫煙，眼中閃過一絲笑，朝她招手，「小夏，你過來。」
莫煙頂著劉梅不悅的視線，扯了一抹笑，站到床尾，低聲道，「爺爺，你感覺怎麼樣？」
老爺子沒回答，而是對杵在旁邊的兒子兒媳說，「你們忙去吧，小夏陪著我就行。」
顧占軒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囑咐了莫煙兩句，就拉著劉梅離開了。
莫煙一下子就自然許多，她幫老爺子在背後墊了一個枕頭，拿過杯子準備去倒水，老爺子突然拉住她的手腕，溫和道，
「不忙，陪我說會兒話。」
*
「小夏，奕辰在感情方面遲鈍，有些事你不說，他可能永遠不會知道，他心裡對另一個人歉疚著，就永遠無法接納你，這些年我我不說是尊重你的想法，但是現在，我身體跟不上了，有生之年能看見你們倆好好的，我也就沒什麼遺憾了……」
老爺子的話歷歷在耳，莫煙揉著太陽穴，瞥了眼窗外後退的風景，輕聲道，「師傅，去南隅。」
莫煙到南隅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暗下來，她站在門口踮腳朝里望，別墅內燈火通明，隱隱的還能看到窗口一閃而過的人影。
她心裡閃過一絲寬慰，剛要敲門，身後突然有人叫道，「太太？」
莫煙回頭一看，是顧奕辰的助理盧彥，他手裡拎著一大包東西，一身套服站在那兒，臉上的表情有些錯愕。
只是天色昏暗，莫煙並未看清，她鬆了口氣，問道，「這麼晚了，你還沒下班？」
說著視線落到他手裡的包裹上，「你這是……」
「顧總不太舒服，」盧彥提著包的手緊了緊，臉上笑容有點兒不自然，「讓我去買了些葯還有些吃的。」
「他病了？」莫煙眉頭一蹙，走過去道，「東西給我吧，我進去看看。」
盧彥沒有給反而往後退了退，訕笑道，「顧總生病的時候，脾氣不好，太太您還是別進去了。」
莫煙動作一頓，抬眼看著他，「他脾氣最壞的時候，我都見過，還能再壞到哪兒呢？」說著抬手道，「拿來。」
盧彥沒有辦法，只好將東西給了她，眼見莫煙進了別墅，他就連忙回車裡找手機。
別墅的門虛掩著，莫煙緊了緊手裡的包裹，老爺子的話，無形中給了她勇氣，奕辰記掛的，一直都是當年那件事，只要她說明白了，也許真的能挽回他的感情，她深吸一口氣，輕輕叩響門。
別墅內。
顧奕辰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坐下，他對面沙發上坐著一個長發披肩面容素凈的女子。
「你就先住在這裡吧，工作的事，我會幫你安排。」
裴嫣然笑笑，垂下眼帘，溫聲細語道，「奕辰，你結婚了，我們要避嫌的，那份工作，還可以，我還是繼續做做看。」
「陪酒，陪笑？這也叫可以？」
顧奕辰蹙眉，語氣冷了下來，「你在國外那麼高的學歷，回來就是去二流公司做個公關小姐？第一次見面，你就騙我，如果不是我今天親眼所見，你要瞞我到什麼時候？」
裴嫣然眼睫顫了顫，捏緊杯子沒說話。
氣氛一瞬間僵硬起來，顧奕辰煩躁的伸手去口袋摸煙，摸了半天才想起來，他的煙早就被莫煙收了起來，戒了小半年了，一想到莫煙，他就想起眼前這個女孩兒當初是如何被迫出國，眼神不禁軟了下來，終究是虧欠她的。
「嫣然，以你的學歷，值得更好，銳興這個月招新，我希望你來試試。」
裴嫣然抬起頭，深深地看著他的眉眼，眼神柔光似水，顧奕辰的心輕輕一撞，剛要說什麼，恰在這時，手機與門鈴同時響起，裴嫣然倉促的別開眼，臉頰緋紅，她低聲說，「你接電－話，我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