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 1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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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風起,秋葉落,轉眼便是初冬,伴著今年的初雪,花琰笑眯眯的收回手,「恭喜陛下,娘娘有喜了。」
江阮這幾日噁心犯困,心中早有準備,是以並沒有多麼驚訝。
祁燁也是一臉平靜,這是他日夜耕耘換來的結果,自然也是在他預料之中。
雖然大家沒有驚訝,卻有喜悅,宮裡將迎來另一個孩子,若按著當年老師的推算,這一胎定是個男孩。
這個孩子沒有長樂那麼安穩,江阮懷的比較辛苦,先是嘔吐不止,整個人瘦了一圈,後來又渾身腫脹,鞋子都穿不上,不像懷長樂時,什麼感覺都沒有。
花琰每次診脈,都會嘖嘖,「這個比較活潑,不像長樂那麼懶。」
太後娘娘平日里呆在雲泉宮內禮佛,偶爾去祁王府陪長樂小住一陣,宮中越發安靜了下來。
祁燁每日下朝回來都會為江阮捏捏小腿,傍晚時,會陪她在御花園裡轉一圈,日子倒也安靜祥和。
皇后懷孕了,那些想要將女兒送進宮的官員便又是蠢蠢欲動,可是宮中女眷只有太后皇后二人,太后與旁人不同,那些想要在太后這裡嚼舌根的,都被太后打發走了,日後不許進宮。
而前朝官員想要如同祁燁剛登基是那般上書諫言,可是楊相不帶頭,他們心中到底是有些沒有底氣。
皇上現在比較信任定國公,葉舟逸現在又成了禁軍首領,總管皇城守衛,定國公府可謂水漲船高,比先前魯國公府更加榮耀。
要皇帝納妃的事情若由定國公帶頭,倒也許可以讓皇帝鬆口,只要閨女送進宮了,那麼多如花似玉的美艷姑娘,還怕皇帝不動心?
有些官員便去了定國公府與之商量,那些官員方說明來意,便被定國公拿著笤帚罵罵咧咧的趕出了大門。
後來,京中不知從何處起了謠言,說當今皇后並非是魯國公府家的小姐,而是定國公失散多年的女兒,大家再聯想這許多事情,再加之皇上和定國公府未從出來闢謠,大家心中倒也相信了七八分。
只是若皇后是這定國公府家的姑娘,要往宮中送閨女,怕是更難了。
現在大家期待的便只能是皇后這胎生個女兒,這樣便又有了理由要陛下選妃了。
所以,京中的富貴人家便開始期盼皇后肚子里這個孩子了。
轉眼間便過年了,祁燁下旨把沉錦與楊玖姌的婚事辦了。
玄蜀國雖受大創,但這些年玄蜀國一直對大渝虎視眈眈,沉錦完婚後,要儘快趕回邊境去。
所以沉錦成婚後在京中過了年便帶著楊玖姌去了邊境。
這次沉錦離開,是真的離開,三年兩載怕是無法再相見,祁燁站在城門樓上,直到那隨風飛揚的長了軍的旗幟再也看不見了,方才回宮。
沉錦離開后,花琰便也有些心動,他是醫者,從來不會在一個地方多呆,而在這帝京,他已經待得夠久了。
可是皇后懷孕了,祁燁不放心,與花琰商定,待皇后順利生產後,便放他離開。
來年八月,江阮生產,這孩子不同於生長樂時那般順利,江阮整整生了一天,才把孩子生出來,那孩子生出來,便哇哇的大哭起來,半天不歇。
花琰開了方子為江阮調理身體,待到江阮出了月子,便來向祁燁辭行。
祁燁沒有理由再留他,他的心愿是救治萬民,他作為皇帝,豈能束縛於他於宮廷。
花琰也離開了,這宮中更是清凈了。
花開花落,人聚人散,都是常情,只有離別方才知重逢有多喜悅。
皇子滿月宴上,皇帝親下兩道聖旨,一道立太子,一道廢後宮。
兩道聖旨皆是讓人嘩然,只是卻沒人敢說什麼。
現在天下安穩,皇后賢淑,膝下育有公主皇子,並無過錯,若想要皇上選妃,總要有個由頭,定國公不提,楊相不提,再加之朝中祁燁的心腹,還有明哲保身之人,那些想要靠著閨女飛黃騰達的人不得不跪地接旨。
宮宴散去,葉舟逸當值,護送祁燁與江阮回茗萃宮。
江阮開口問道,「靜柳這幾日可好?」
「還好,只是懷了孕比較辛苦,她自己還是個孩子,卻又要生孩子,倒是...」葉舟逸忍不住笑。
江阮嘴角微勾,這一年多以來,她眼看著葉舟逸與江靜柳互相傾心,水到渠成,打心眼裡歡喜。
「對了,阿姐,這幾日母親受了些風寒,有些病了,靜柳又懷有身孕,無法照顧,阿姐可能出宮探望母親?」
「母親病了?」江阮有些訝異,「方才我還見了她,並無不妥啊。」
「母親說今日是太子殿下的滿月宴,無論如何是要來的,還要我不許同阿姐說她病了的事情,但是母親想你了,也想太子和長樂了,我就想著若阿姐能到府里來住幾日,對母親的病倒也是好的,畢竟年齡大了,病養起來也慢了許多。」
不待江阮說話,祁燁便開了口,「你莫要著急,既然岳母病了,你便帶孩子們回去住幾日,反正明日母后要去寺廟祈福,不在宮裡,宮裡也沒什麼大事兒,你住幾天也好。」
江阮擔憂母親,便也就同意了。
葉舟逸對祁燁挑挑眉,祁燁眉眼不動,只做沒看見。
翌日,江阮便帶了丫鬟嬤嬤還有奶娘去了定國公府,到了府里發現定國公夫人精神尚好,雖有些咳嗽,倒也沒有葉舟逸說的那麼嚴重。
「這孩子就會誇張,讓娘娘跑這一趟,真讓我心裡過意不去。」定國公夫人有些歉意。
「母親說哪裡的話,母親病了,理應回來看看,再者,我也許久未出宮走動了,出來走走也是好的。」
江阮在定國公府住下了,江阮在定國公府,榕桓自然將長樂也送了過來,而長樂過了來,榕桓便也在定國公府住了下,定國公府一下子便熱鬧了起來,尤其是多了兩個孩子,定國公每日里樂的合不攏嘴。
定國公親手在後院搭了鞦韆架子給長樂,還給太子做了各種小玩意,每日里左抱一個,右抱一個,想要出去顯擺給同僚看,但是到底是公主太子,不太好抱出去,便每日抱著在定國公府來迴轉,逮著人便炫耀一番。
時間一長,府里的人都繞著他走,饒是太子公主再可愛,卻也架不住他們家老爺的那張嘴。
小太子不懂事兒,小公主除了睡便是吃,三個人倒也是自得其樂。
江阮在定國公府住了十多日,然而這次祁燁卻一次都沒有來這裡看過他們娘仨,住的時間越久,江阮心裡倒是生了些忐忑,是不是祁燁有什麼事情要做,卻又隱瞞了她?
就在江阮打算收拾東西回宮時,這一日半夜她方睡了沒兩個時辰,房門便被敲響,江阮迷迷糊糊的起來,便見府中燈火通明,丫鬟僕人進進出出。
「怎麼了,發生何事了?」江阮正在疑惑,定國公夫人端著一身大紅的嫁衣走進來,看著她,眼角泛著濕光,「你出嫁時娘從未為你做過什麼,這身嫁衣是娘親手縫製的,這次,讓娘親自送你出嫁。」
「...出-嫁...」江阮有些怔愣,又見前不久與宴琨剛剛成婚的漓兒也走了進來,「小姐,漓兒為您梳妝。」
江阮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陛下是打算再娶她一次嗎?
江阮穿上定國公夫人親自縫製的婚服,漓兒為江阮上了精緻的妝容,定國公夫人站在江阮身後為她梳發,輕聲念著,「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定國公夫人的聲音已經有些哽咽,她的女兒啊,她想不到竟有一日她還有機會送她出嫁,「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江阮自銅鏡中望著定國公夫人,握住她的手,「母親,我很好,我們都會很好的。」
「對,會很好的,陛下待你情真意切,父親與母親已是欣慰,只願你們白頭偕老,相攜一生,這是為娘我最大的心愿。」定國公夫人轉過頭去擦眼淚,此時她的心中再無怨恨,有的只是對上天的感恩,感恩它把她的女兒還回來了。
吉時已到,宮中迎親的隊伍已經到了,定國公夫婦在門前相迎,而這邊葉舟逸將江阮背到國公府外,進到宮中八人抬的轎子上。
定國公夫人靠在定國公懷裡泣不成聲,定國公也眼泛熱淚,哽咽著,「你能不能不哭了,你哭的老爺我都不好意思哭了...」
宮裡的儀仗隊鼓樂隊在前吹吹打打,整個迎親隊伍站滿了三條街,鞭炮聲絲竹聲不絕於耳,隊伍所過之地,百姓皆跪拜高喊,「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隊伍過去后,百姓起身,眼中不無歆羨,「這成婚三載卻又再次舉辦一個盛大婚禮的,這古往今來有哪個皇後有過如此的盛寵,這皇後娘娘當真有福。」
江阮坐在轎子里,手中握著象徵著如意吉祥的平安果,臉上掛著淺淡的笑意。
輕輕撩起蓋頭的一角,看到的正好是長青街上的胭脂鋪子,她猶記得,當初她與祁燁成婚那晚,祁燁對她說,「日後,我會還你一個這世上最盛大的婚禮。」
而如今,他的承諾實現了,他給了她這世上最盛大的婚禮。
迎親的隊伍到了宮門處,穿著墨色龍袍的男子精神奕奕的走上前,抬腳踢了一下轎門,撩起帘子,執起江阮的手一個用力將她扯入懷中打橫抱起。
禮儀官眼見皇上要抱著皇後娘娘往宮裡走,大驚,「陛下,於禮不合。」
祁燁只做沒聽見,抱著懷中穿著大紅婚服的女子大步往宮內行去。
墨色的袍裾在大紅薄紗的遮掩下若隱若現,男子步伐穩健,一步一步,邁上那層層石階,往那至高無上的位置上走去。
樂師奏樂,高聲吟唱:「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
「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我棲,得托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
一曲鳳求凰,一生為一人。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