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解蠱
元陵一走,我一下放開江追雲的手。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江追雲一臉懵逼,不知他說了什麼。我放開江追雲轉身就走,卻被他追上來一把拉住:「怎麼了?」
「師父!」
我正要說話,卻見小飛飛快的跑過來:」師父,出大事了。跟,跟咱們一起來的那群人失蹤了。「
「什麼人?」
我一聽,十分不解:「誰失蹤了?」
小飛拉著我,一邊走一邊說:」就是咱們來的時候,在車上遇見的那群驢友,羊毛卷那個,差點被蠱女勾搭去了那個,你還記得不,他們一群人,全都不見了。」
「怎麼回事?」
江追雲也跟上來,臭不要臉的摟住我:「他們不是跟你們在同一家客棧開的房間嗎?」
「可不,」
小飛站住指著指前面,只見不遠處一面青杏酒家旗迎風招展:「我們來的時候住這,那些驢友們和我們住在同一樓,師父你還沒進鎮門就去了別的地方,自然不知道。」
「那不見了又怎麼回事?」
我和江追雲走進去,杜先生莫一聲和周放都圍坐在一張竹木八仙桌,桌上一些飯菜。
全是湘西土貨,香腸臘肉,糯米糍粑,涼拌魚腥草根等等之類。
看樣子就等我們了。
江追雲拉我過去坐下,我白了他一眼,要和小飛坐在一起,小飛卻一早竄到莫一聲那去了。
「你們剛才說那些人不見了,怎麼回事?」
我一坐下就開吃,在落洞和掛屍林這幾天,可把我餓壞了。
一看,杜先生和那個小孩子也只低頭吃飯。
小飛說:「嗨,還不是背包客驢友精神,要去登山,爬十八層。那上面多高啊,結果去了四天都沒回來,東西還落在客棧呢,客棧老闆說八成是掉到後面的懸崖去了。」
「十八層,我們剛從那下來。」
我跟杜先生對視一眼:「十八層有個懸崖,囚屍落在下面去了喔,還有這個小孩子。」
杜先生點點頭:「吃完飯就去。」
江追雲一聽,說:「那個蠱婆子和周放還在趕屍客棧呢。」
「周放!」
真周放一聽,吃完飯菜往喜神客棧去了。我忙跟上他,江追雲和莫一聲也隨之而來。
喜神客棧還是和往常一樣,人跡罕至,房樑上卻沒結一絲蜘蛛網。
因為蠱婆子有蠱,愛乾淨,早一口一口吃了,空蕩蕩的喜神客棧格外整潔。
莫一聲走在前面,領我們進了一個房間。
果然,假周放來子和佝僂老太被關在裡面,來子被扔在一個角落裡,老太太放在鋪上。
此時她被江追雲用了她自己的石頭蠱,動彈不得,只有一雙帶血絲的眼睛盯著我們:「你們到底什麼人?」
我看了她一眼:「相術上說,眼裡血絲多的人肝火旺盛嫉惡如仇。但奶奶您都這麼大把年紀了,有些事情該放下就放下,什麼事都擱在心裡,對身體不好。」
「死妹崽!」
佝僂老太說了一句土話:「我老太婆什麼樣要你管?我讓你帶的東西呢,你上山打探出什麼了?血嬰蠱呢?」
「老奶奶,」
我眉頭一挑:「現在是你動彈不得居於下風,不對,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怎麼還理直氣壯的質問我呢,連立場都搞不清楚,難怪當年你師父會找借口廢你蠱術逐出師門,你搞不清自己什麼狀況。」
「什麼?」
佝僂老太一雙血絲眼剜了我一眼:「你什麼意思?當年我被師父趕下鳳凰山,是我師姐林月設計陷害,現在你居然說我師父....你,你有什麼證據?」
我一聽,就把在鳳凰山遇上畫中仙和大蠱女們斗蠱的事告訴了她。
當然還有她們解決掉畫中仙后說的那些話,當年沅蘭被師父逐出師門的真相。
不用說,佝僂老太就是沅蘭,畫中仙是她在山下的相好。
「不可能,」
沅蘭老太太一聽,說:「我和阿哥的事極其隱蔽,師父不可能知道。」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我說:「你師父就是發現了你在鳳凰山下又相好的事,又知道很難抓你和畫中仙的現行。才想了讓你師姐林月引男人入你房間的這麼一個計策,好給你坐實名頭,攆下山去。」
「你騙我,」
沅蘭老太太一聽,十萬個不相信:「師父當年最疼我的,她,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一定騙我!」
「現在你為魚肉我為刀俎,我騙你幹什麼?」
我說:「具體我不清楚,聽叫忍冬和立夏的大蠱女說,是因為你恃才傲物,對師父不敬。你師父怕你惹出禍端,且你的性子不能當下一任祖奶奶,否則鳳凰山將禮壞樂崩,葬於你手。」
「禮壞樂崩?」
佝僂老太一聽這幾個字,眼淚就刷的流下來了:「師父的卻這樣說過我,用的這四個字。」
「她當時只不過輕描淡寫,何以心裡如此忌憚我。就因為我不聽她的話,不按照她的指示行動,把禮壞樂崩這樣的大帽子扣給我?「
「做的人徒弟,就要尊師重道義。」
我說:「可能你的心裡並沒有不敬的想法,但你行事太單純,作風張揚,才引起你師父的誤會吧。只能說,你師父不喜歡沒規矩和不穩重的弟子,所以才......"
「算了,」
沅蘭一下沒了精神,心中原本還有一股恨意,也不知道該恨誰了。
心力交猝。
原本一口氣撐住的精神頭沒了,一下風燭殘年了。
莫一聲也早幫她把身體里的石頭蠱拿出來了。
她一下倒在鋪頭上,用手指了指我:「那丫頭,你過來一下。」
我正要過去,被江追雲拉住,我沖他點了點頭他才放手。
「丫頭,你坐下,」
她倒在鋪上,說:「坐到鋪上來,雙腿平放。」
我才想起,上山之前她怕我跑了給我下過青蛇蠱,現在估計想給我解開。
忙照她的話做,乖乖把腿放上鋪伸直了。
我穿了一條苗女的煙管褲,她一下將我的褲管撩上去,露出左腿的膝蓋。
那裡,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爛了一個大洞。
淤青發腫,現在還在滲血絲和黃水。
但我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如果老太不說我也不洗澡的話,估計怎麼都發現不了。
「忍著痛啊。」
老太太從鋪頭的小匣子里拿出一根銀鑷子,伸進膿瘡里攪了攪。不一會,拉出一個黃色的東西來。
我一看,嚇尿了。
鑷子上夾的,不正是老太太放進我耳朵里的青蛇頭,現在青蛇蠱的蠱毒在我身體里散開了,蛇也變成了黃色,一雙渾濁的蛇眼似乎還盯著我。
老太太手用力向上一提,那一整條蛇就從膝蓋裡面出來了,看樣子死了,任老太太提著長長的死蛇屍,一動也不動。
我一看,都要吐了。
「老太太,」
我別過頭去:「怎麼放這麼噁心的東西在我身體里啊,我不怕蛇,但我噁心蛇啊。」
「你還說呢,」
佝僂老太看我一眼:「你這丫頭到底什麼人啊?我這蠱放進你身體里,對你沒造成什麼影響,我的蠱倒先死了,我是怕蠱屍在你身體爛了,把你這條弄殘廢。」
說完,順手將死蛇扔進鋪下的火盆里。
火盆子里滿滿石灰粉,蛇一下去不死也會被石灰燒死。歷來解蠱人為了防止解出來的蠱死灰復燃,才有的放石灰盆的法子。
我一看,那剛才還腫著的膝蓋,蛇一拿出去立刻消了腫脹,退了淤青。只有傷口上還有些爛肉和淤血而已。
老太太又拿一把銀亮亮的小刀在,刀鋒在火上烤了烤。
切了爛肉,灑了一些白色粉末,又拿出一個透明玻璃瓶,半瓶紅艷艷的液體要往我傷口上倒。
「這什麼呀?」
我一看,一把拉住她:」不會是血吧,老人家您可別亂倒啊,會感染的。知道您老早就能從落洞的血池裡帶血出來。」
「什麼血?」
沅蘭老太太一副有眼不識泰山的鄙視眼神,白了我一眼:「這可是我獨門配置的,專醫蠱屍屍毒的葯,叫蛇蠍品。你懂什麼,別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