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葡萄花鳥紋銀香囊
田中助三郎的祈求,是整個村子的男女老少都在心中想的,他們渴望蒼天渴望神明來拯救他們。
只是在這兵荒馬亂的世代,若是祈求有用的話,又何來那麼多紛爭?
村中老弱婦孺一個個藏在屋中,透過門縫窗縫看著外面的一切,他們渾身都在顫抖著,對即將發生的事情感到恐懼。
被這群紅面鬼人眾圍在當中的村中青壯,一個個臉上雖然帶著不忿之色,但更多的同樣也是恐懼。
鬼人眾的頭目看到這些村民膽怯的樣子,暗暗送了口氣。
他手下這幫弟兄這幾天東奔西走的,一頓安生飯都沒吃過不說,還不小心遇到了武田信虎的隊伍,損失了不少弟兄,不論戰鬥力還是士氣都是極其低落的。
若是這村子的人拿起武器拚死反抗的話,他們其實也不敢觸其鋒芒只能是另覓他處,好在這幫子人都膽小怕事也沒有武器在手,看來今天他們是能吃頓飽飯了。
鬼人眾頭目勒住韁繩,淡淡道:「村長是誰啊,給我站出來!」
「是我是我,不知道這位英雄有人什麼吩咐啊?」田中助三郎站了出來,他的雙腿在不住打顫。
「我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不用說你也很清楚吧?」鬼人眾頭目朗聲道:「只要我們滿意了什麼都好說,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明白的話就都給我跪下!」
鬼人眾頭目話音一落,他的那些手下們一個個都是高舉著手中的長刀,喊著:「跪下!跪下!」
那些村民心中雖然不情不願,可看到那些冰冷的刀鋒,也知道現在他們除了聽話之外再無其他辦法,他們可都還不想死,一個個只能是都緩緩跪在了地上。
鬼人眾頭目滿意地點了點頭,掃了眼四周的草屋,喊道:「你們也都別躲在屋子裡了,趕緊把吃的喝的給我們端出來,要是慢了我們手中的刀不介意多飲一些血!」
田中助三郎嘆了口氣道:「大家按他說的都出來吧!」
躲在屋中的婦女老人知道沒有辦法,只能是把吃的喝的都慢慢地給拿了出來。
看著自己的手下已經是雙眼冒光,一副就想翻身下馬朝食物衝去架勢,鬼人眾頭目連忙喊道:「急什麼?!你們幾個跟我先吃,其他人先給我守好了!」
說著鬼人眾頭目已經是翻身下馬,從一個婦人端著的木盤中,拿起了一個飯糰就放到了嘴裡,被他點名的十來個人同樣也是一副狼吞虎咽的架勢。
而且他們不光吃,邊吃還隨手解下腰間的麻袋,把什麼蘿蔔白菜肉乾魚乾什麼的,反正只要是能吃的東西就統統往裡面裝。
吃了一會鬼人眾頭目一聲令下,就讓身邊一直在吃的人,去替換那些負責看守那些村民的人,作為頭目他不能餓著任何手下,要不然他建立起來的地位可就不保。
忠誠的前提那是吃飽飯,餓肚子的人哪裡還會管你是誰?
村民們看著食物越來越少,一個個臉上都是變得慘白,田中助三郎也終於是忍耐不住,懇求道:「英雄您高抬貴手啊,給我們留下一些吧,稻田還要好幾個月才能收穫,我們全村人還指望這些口糧過活啊。」
周圍那些老弱婦孺也是嘩啦啦跪倒一片,哭喊著乞求著。
鬼人眾頭目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那些人,道:「被跟我在這裡哭窮,我還不知道你們了,誰家沒藏些糧食了,幾個月而已餓不死你們!」
「沒啦,早就沒啦!這幾年周邊總有戰事,那裡還能藏的住糧啊!」田中助三郎跪在那裡,鼻涕一把淚一把的。
鬼人眾頭目冷哼一聲,道:「別跟我廢話,要是在跟我說這些,小心我直接殺了你,也能給你們村子省些口糧!」
他才不相信這人說的,他以前也是農民出身,對於裡面的小道道還是很清楚的,不過那些糧食找起來麻煩,他也么必要殺雞取卵,反正明面上的這些也夠他們吃一陣的,要是不夠再來劫就好。
田中助三郎聞言再也不敢多說什麼,整個村子里的同樣都是心中焦急不已,但也沒有人膽敢站出來做些什麼,是人總是怕死的,況且他們沒有兵器在手,心中自然也就沒有了膽。
有道是溫飽思欲,這些賊人們在酒足飯飽之後,看到漂亮的女子時手腳就開始不老實了。他們被四處流竄了那麼久,體內確實有一團火在憋著,是需要找地方釋放釋放。
「放開我!放開我!」一個姿色不俗的女子被一群鬼人眾圍在了當間,拉胳膊的拉胳膊,拽腿的拽腿。
「不要啊,救我,相公救我啊!」女子用渴求的目光看向了那群被山賊圍著的人群之中,她託付終身的人就在裡面。
啪!
鬼人眾頭目一巴掌扇了過去,頓時把那女子半邊臉都給打紅了,罵道:「喜歡喊是吧,一會讓你有的喊!」
刺啦一聲,衣服被撕裂的聲音。
「不,不要啊,放過我吧,我肚子里還懷有孩子啊。」那女子還在掙扎,可她身遭的那些賊人哪裡會去管這些?
「放開我家娘子!」一個有些顫抖的聲音傳來,那正要辦事的鬼人眾頭目回頭一看,就見一個人從人群中站了起來,搖著嘴唇,雙腿還有些顫抖。
「阿松,別衝動啊!」一個中年漢子攔住了那年輕人,兩人是鄰居平日里關係也都不錯,他不希望對方就這麼死了,焦急道:「你會被殺的啊,趕快道歉,求他們饒命啊。」
不光是這個中年人,同村其他跟年輕人關係還不錯的人,都是紛紛勸說,讓他趕緊道歉了事,免得惹怒了那群山賊,連他們也要一起遭難。
「放開我!」阿松的聲音里雖然帶著顫抖,這一喊也是震的周圍人都不由得放開了他。
「他們在欺辱的是我的娘子,你們讓我怎麼能忍?!」阿松怒喝著,高舉木棒就朝那群圍在他娘子身邊的賊人衝去。
面對阿松的行為,同村的人都是在默默的搖頭嘆息,沒有人站起來加入阿松,他們都在祈禱不要被那群山賊遷怒,祈禱下一個被糟蹋的女子不是他們的妻。
「相公……」阿松的娘子看著她託付終身的人站出來了,內心瞬間被灼熱所填滿,淚水止不住地就流了出來。
看著相公距離她越來越近,歡喜的同時,她心中更多的是懊悔。
「不要,不要過來!」阿松的娘子又一次高喊,只是內容和剛才呼救不同,這次她希望相公不要過來,她知道那些山賊肯定會殺了她相公的。
人有時候就是這麼矛盾,當無助的時候會去求救,可你又明白所愛之人會死的時候,又會希望不要過來。
也許這就是情吧?
阿松本來還有些害怕,可聽到娘子竟然又讓他不要過去,一種莫名的情感充斥了他的全身,什麼死,什麼怕這一個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要死一起死!」阿松大喊一聲已經是沖了過來,帶著生死不畏的氣勢,一棍子就拍在了個鬼人眾頭目的腦袋之上。
咔擦!
棍子斷為兩截,那鬼人眾頭目直接是被砸在了地上。
還沒等阿松驚訝自己這一砸這麼厲害,竟然把鬼人眾的頭目都給砸倒了,周圍那群賊人已經是一擁而上開始對他一陣拳打腳踢了起來。
阿松雖然不畏生死,奈何他不過就是個耕地的農民,雖說也被豪族召集起來參加過幾次戰鬥,可經驗遠不是這些已經是老兵油子的對手,三兩下就已經是抱著頭蜷縮在了那裡,毫無還手之力。
「竟然敢打我大哥,找死!」有一個賊人刷地就拔出了腰間佩刀,想要直接將阿松給斬了。
「別殺他!」鬼人眾頭目已經是站起身來,扶了扶被砸歪的頭盔,露出了兇狠的目光,。
他剛吃的有些多,讓他的身子有些軟綿的,反應也比以前慢了太多,大意之下竟然是被人給砸了一棍子,要不是他有頭盔護著腦袋,恐怕這下子他不死也要被打成傻子。
「噗」地一下吐出了一口血,裡面還帶著兩顆牙齒,鬼人眾頭目眼神中帶著一股殺氣,怒道:「別著急殺了他,我要讓他看著,我怎麼在他面前欺辱他的娘子!然後在慢慢殺了他!」
「不要,不要傷害的我娘子,我……」阿松聲音虛弱,他想要站起來可剛一起身,腳下一軟又到了下去,要不是他勉強用雙手撐著在那裡,人已經是徹底爬了下去。
銀光閃過,一個掛在阿松脖子上的飾品在那裡懸空蕩漾。
「恩,這是什麼?」有賊人已經是看到了,一把就拽了下來,道:「這好像是銀的啊。」
聽過到有銀器,賊人們那裡還顧得上那女人,一個個都是圍攏了過來想要一看究竟。
鬼人眾頭目拿過一看,就見那是一個跟核桃大小的圓形銀器,通體鏤空雕刻著些花紋,看起來像是葡萄藤和小鳥。
「這東西製作如此精美,恐怕是個唐朝的器物啊。」鬼人眾頭目以前打仗的時候也搶過不少古物,倒是幾分辨別的眼力。
他正看得仔細,那被他們都忽視的阿松不知道怎麼地,猛然從地上一躍而起就沖了過來,一把奪過了對方手中的銀器。
「誒呦喂!」那鬼人眾頭目大怒,一腳就把阿松給踹到在地,伸手就要去搶阿鬆手中的那個銀器。
其他賊人見狀也是紛紛過來幫忙,可這阿松好似著了魔一般,惹他們如何踢打就是將那銀器雙手抱在懷中,怎麼也是不肯鬆手。
「讓開,我一刀砍了他!」鬼人眾頭目已經是拔刀在手。
聽到那刀出鞘的聲音,阿松心中哀嘆,道:「先祖啊,這葡萄花鳥紋銀香囊,阿松恐怕是再也保不住了啊。」
阿松不由的將手中那銀香囊握的更緊了一些,他沒有注意到手上破開的口子里,一滴鮮血流了出來,融進了那香囊之中。
抱著必死之心也絕不放手的阿松,等了片刻卻沒有等來死,反倒是聽到一片驚呼的聲音。
睜開禁閉的雙眼,阿松就見周圍所有人都在仰天看著什麼,順著那些人的目光阿松也是抬頭看去,就見萬里晴空之中一個碩大的火球在急速墜落!
看那方向正是他們這個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