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小兔子

等一道道菜由著掌柜帶人送了上來，趙瑾之便讓其他人都退下了。

宋然身旁跟著的立秋有著為難，立秋不知道…該不該下去，按理說她該守著小姐片刻不理，可…皇命不可違抗，她總不能違抗了陛下的命令。

不放心的望了宋然一眼，立秋只好跟著其餘的侍衛等，一行侯在門外面，還不得不離門遠一下。

宋然見其餘人都退下了，就只有她和趙瑾之在包廂里，似乎有些奇怪，可她又不知道如何詢問，貿然問道這個問題，似乎顯得她很害怕和防備趙瑾之一樣。

宋然只有無視她與趙瑾之獨處的氛圍，認真而專註的品嘗著美食。

趙瑾之見宋然這樣，倒也不說什麼，只是瞧著她吃東西，偶爾流露出一絲笑意。

宋然發覺這酒樓里的菜色，有許多都是她喜歡的口味，就像是有人特意安排的，想到這裡，她偷偷瞅了趙瑾之一眼，卻與望著她的趙瑾之視線撞了一個正著，偷瞧著別人，還被抓了個正著，宋然也不好裝死作沉默了。

看著滿桌的珍饈美饌，宋然咬唇問道：「你不吃嗎？」

趙瑾之輕笑著一聲，搖頭道：「我還不餓，阿然吃就好了。」

「那你…」為什麼還要帶我來這裡，宋然剛想問出來，卻又止住了嘴上的話，捏著筷子，默然不語。

只有她一個吃得話，這麼一想著，宋然原本還不錯的食慾，頓時降了下來。

就她一個人吃著…似乎很奇怪，宋然望著面前的碗碟，愣愣地發獃想到。

看著趙瑾之面前乾淨潔白的碗筷，宋然想著想著，不知怎麼的就往著趙瑾之的碗里夾了一筷子菜，等到反應過來，才發覺自己做了什麼。

宋然見自己手上拿著的筷子，又瞧著趙瑾之微微驚訝的模樣，內心又羞又惱，她怎麼就不自覺地往趙瑾之碗里夾菜了，一定是平日和阿音一塊吃飯，習慣給夾菜給人了。

啊啊啊啊，為什麼要這麼順手啊！宋然紅著臉內心崩潰的吶喊著，特別是她還忘記用公筷了，直接用了她用過的筷子夾給趙瑾之。

想要…夾回來，宋然盯著趙瑾之碗碟里，對於她來說，此時極為礙眼的食物，這麼想著，拿著筷子的手不禁微微顫動起來。

可還沒等她夾了回來，就見一個筷子將食物夾起，放進嘴裡輕輕地嚼著，順著喉嚨咽下吃了下去，宋然的目光就停留在趙瑾之的喉結上，喉結以下衣服緊緊地遮掩著，白凈的膚色和修長的脖頸，讓宋然不由想到性感這個詞。

等宋然發現她停留在趙瑾之身上的視線太久，引得趙瑾之微微疑問地望著她，眼眸里的意味，就像是在問她怎麼了一樣？宋然有些不自在別過頭，原來…性感和趙瑾之也是這麼搭配嗎，宋然低下頭垂眸想到。

越想面上越是紅紅得，她到底在想些什麼呀！宋然羞愧的搖了搖頭，想要把腦海里這些奇怪的念頭甩出去。

趙瑾之就這麼瞧著宋然，看她紅著面的模樣，就像是發燒了一樣的，快要冒蒸汽了。

他摸了摸著下巴，手上不自覺摩挲著，輕笑了一聲。

宋然聽到趙瑾之的輕笑，以為他是在笑她，心裡微微惱得抬起頭來，一雙朦朧似水的明眸，氣惱惱的瞪了趙瑾之一眼。

趙瑾之對著宋然無禮或是冒犯的行為，似乎從來就生不氣來。

趙瑾之夾起他面前荷藕，放進了宋然的瓷碗里，「嗯，試一試？方才見你就看了這道菜好幾眼，夾不到的話，就告訴我，我夾給你。」

宋然看著碗里的荷藕，一時之間竟也不生氣了，歡喜地吃起了藕夾，荷藕的味道極好，恰好是她喜歡的，不自覺的望著桌上剩下的荷藕，目光順著看到趙瑾之的筷子。

宋然微微愣住，面上忽然間就紅透了，啊！趙瑾之你！你…怎麼也忘了換公筷了！

宋然就這麼望著趙瑾之，又望了望趙瑾之面前的碗筷，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怎麼說出口。

什麼也沒發生，不要在意！在意！宋然心裏面一邊這麼安慰著自己，一面平復內心奇怪的心情，和心裡砰砰砰的小心臟。

宋然這邊給自己做著心裡建設，還沒來得及加固，就被趙瑾之的行為打亂了呼吸節奏，擾亂了心裡頭的思緒。

趙瑾之瞧著宋然嘴邊上沾了一點醬汁，就從懷裡取出一方帕子，自顧自地給宋然擦起了嘴邊的痕迹。

宋然面上的緋紅色剛淡下來，還未全然消去，便又紅了起來，像塗了胭脂似的，叫趙瑾之心神一動。

但如今他不想唐突宋然，擦去了嘴角的痕迹，便規矩的坐了回來，不再打擾宋然用膳。

這一小會兒的安靜沉默，在這個熱鬧且燈火通明的夜晚，在宋然的心裏面，竟異常的顯眼，叫人不自覺的去在意。

宋然唯有按耐住心頭所有的思緒，整理好心裡所有奇奇怪怪的情緒，裝著毫不在意的模樣，繼續小口小口的用著膳，然而腦海里的心神，卻不知跑到哪兒出去了。

等到宋然用膳結束之後，時間也不早了。

宋然看著外面漸漸弱下來的燈火，柔美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她這是…想回去了嗎，就這麼不習慣和他呆在一處，趙瑾之嘆了一口氣，「天色已經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宋然聽到這句話，立刻就看向趙瑾之，注意力都集中在趙瑾之的話上。

送她回去？可…他送她回去不奇怪嗎，想到這裡宋然有些不自在，她剛想開口婉拒，就被趙瑾之以不容拒絕的溫柔態度打斷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晚上不安全。」他眉眼柔和，語氣溫柔的像似少年和著喜歡的姑娘一樣，宋然不由微微一愣，隨後點了點頭。

趙瑾之袖口下的手，幾次欲伸出去，卻還是止了住，不能這樣…宋然會害怕的，他心裡想到。

將外邊宋然的侍女喚了進來，由著立秋服侍著她，宋然與趙瑾之，便一前一後的下了樓。

上了馬車裡，只有宋然和趙瑾之兩個人，原本平靜冷清的馬車裡，在這狹小的空間里，帶著淡淡的曖昧的暖意，倆人都沒有說話，就這麼地任由時間走過，駛向裕王府…

直到快要到了裕王府，宋然才想起她坐的是趙瑾之的馬車，而她乘出來的馬車，卻忘在了街頭，還有看守車夫侍衛們，她不禁懊惱的拍了拍頭，「我怎麼這麼健忘…這麼笨…」

趙瑾之似乎被她逗笑，滿含笑意的問著她：「怎麼一下這麼…生氣了？」

宋然哭喪著臉，也忘了和趙瑾之保持生疏的距離這回事，心裡一陣後悔，「光顧著吃玩，卻忘了停在街邊上的馬車了…」

趙瑾之掀開帘子，指著後邊那輛馬車道：「是這輛馬車嗎？」

宋然挨著趙瑾之身旁，一同趴在車窗處緊挨著他，目光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瞧見那輛裕王府的馬車，宋然放下心來，撫了一下胸口，不過…這馬車怎麼會在她們身後跟著？

宋然有些不解，眸中疑惑的看著趙瑾之，像是在問他一樣。

瞧見宋然疑惑的小模樣，就像是她身旁的那盞小兔子花燈一樣，可愛不自知，乖巧直視對方，水汪汪的眼眸，目不轉睛的望著他，這一眼險些就撞進了他心裡。

趙瑾之伸手摸了摸宋然的頭髮，遮擋住她望向他眼神，眸中的情緒不定的忽明忽暗，逆著馬車內燭光的位置，使得他和陰影糾纏在一處，叫人看不清他面上神情。

宋然閉著眼睛，感受著趙瑾之放在她眼上的手，修長而好看，有些冰涼涼的，讓她清醒又有些心動。

「好了，到了，該下車了」趙瑾之忽然出聲提醒，語氣中含著一絲嘆息和不舍，嗓音卻好聽極了。

宋然愣住，並沒有動起身，看著面前趙瑾之滿腦子只想到，【要是他不是皇帝就好了，那樣的話…】

「那我下車了，多謝。」宋然溫柔道謝，頭也不回的下了馬車，走進了裕王府里，從始至終也沒有轉過頭去看向身後一眼。

裕王府外邊，夜風微寒，吹起了早已經放下的車簾，從這狹窄的縫隙之中，恍惚看到了趙瑾之嘴角帶著輕笑。

很淡很淡的笑意，快叫人看不出來，以為只是錯覺而已。

「回去吧。」馬車裡傳來他的聲音。

馬車裡，趙瑾之拿起宋然不小心遺忘的小兔子花燈，頗有興緻地拿起來擺弄，像小兔子花燈舉在面前，小兔子天真又可愛，討極了女孩的喜歡。

回來宮裡，趙瑾之命人收在他的寢室里，擺在時常看得見的位置，他不由想著，等到她回去發現了小兔子花燈不見了，定是氣急了她的馬虎大意，腦中想到宋然後悔的嬌憨哀怨的神情，趙瑾之就不由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