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番外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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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地墊合衣而睡的她睜著眼盯著烏黑一片的頭頂,沒有一絲睡意。
不遠處的床榻上,柳五姑娘合衣而睡,側著身只給了一個背影,呼吸輕緩平穩,儼然已經睡熟。
與主家同睡一間,對賀蘭葉來說心裡頭沒有負擔。畢竟她們都是女子,在她看來哪怕同塌而眠也無妨。只是在柳五姑娘眼中,她是一個陌生男人,她怎麼就能開的了這個口留她同睡,還毫無防備?
賀蘭葉回想起今日柳五姑娘幾次變化的態度,總覺著這位柳姑娘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就非一般人能夠理解。
漆黑的夜中,賀蘭葉手枕著頭,聽見外頭客棧後院里養的狗小聲嗚咽著,風似乎吹過樹枝,發出嘩啦響動。
她微微嘆氣。
片刻后,緊閉著的客房房門發出輕輕的聲音,彷彿是手指頭在門板上扣著,從門縫裡飄進來齊洵鬼鬼祟祟的聲音:「柳姑娘……今夜月色正好,你我一同賞月可好?」
賀蘭葉悄無聲息起身,在黑暗的房間內憑藉著出眾視力不受影響,腳步輕盈走到門口,也不開門,只靠著門板低聲笑道:「世子好雅興,只是柳姑娘已經睡了,不如在下陪世子賞月如何?」
下一刻,賀蘭葉聽見外頭咚了一聲,零亂的腳步聲響起,片刻后,外頭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她嘴角掛著笑,搖頭嘆息,重新往她睡著的地墊處走時,聽見了靜瑟的房間內響起了另一個人的聲音。
「賀蘭局主受累了。」
與她睡的地墊相隔一丈遠的床榻上,本該熟睡的柳五姑娘坐起身,透過她身後的隔窗灑進來的點星弱光直視著賀蘭葉,口吻冷情如舊。
賀蘭葉如今一看見柳五姑娘,莫名就後背發涼,渾身戒備。她乾笑了聲:「好說,好說。」
夜中光線微弱,只見柳五姑娘側臉似乎是對著她,輕聲說道:「賀蘭局主幾次開罪楚陽候世子,不怕他與你計較?」
賀蘭葉謹慎著回答:「世子是貴人,犯不著與在下計較。若世子真要計較,在下回去賠罪就是。」
得了這個答案,柳五姑娘也不知是信還是不信,沉默不語。
賀蘭葉陪著站了會兒,覺著該是沒有后話了,重新躺下,剛閉上眼,只聽不遠處柳五姑娘輕飄飄說道:「他想娶我,我不想嫁他。若你有得法子助我,必有重謝。」
賀蘭葉一個激靈睜開眼,這下子是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她苦笑著撐起身,回頭看去,撂下這樣一句話的柳五姑娘彷彿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一般,整理了一下被褥,側身躺下,背對著賀蘭葉,卻是自顧自睡了去。
夜中,賀蘭葉瞪著眼睛直勾勾盯著天花板,覺著自己果然接錯單了。
次日,眼下卧著青黑一圈的賀蘭葉打著哈欠整隊出發,無視了所有人對他投來的熱切關注,耷拉著一張臉,目光幾次瞟過柳五姑娘乘坐的馬車,眼神飽含惆悵。
隊伍不長,後頭隔著幾丈遠綴著齊洵一行。齊洵粘著隊伍半天了,都被趟子手不著痕迹隔了些距離,怎麼也近不了馬車周邊,只能毫無風度扯著嗓子問柳五姑娘渴不渴餓不餓累不累這種廢話。
後面鬼哭狼嚎的,前頭柳五姑娘根本不受影響,時不時就抬手把賀蘭葉招到馬車邊來低頭耳語幾句。
賀蘭葉面色波瀾不驚,聽著柳五姑娘各種毫無意義的問話,毫不意外背後鬼哭狼嚎變成了指名道姓的怒罵。
持續尷尬的路程還在繼續,大道上馬車行人越來越多,他們的隊伍越來越慢,等到正午陽光正好時,賀蘭葉下令在路邊的茶棚稍作歇息。
鏢師們輪番去取茶水,休息時間也全神貫注投放在柳家馬車上,而齊洵一行就直接衝進茶棚,咕嘟大口喝著茶消熱。
賀蘭葉取了碗茶,走到馬車邊問:「柳姑娘,外頭的茶您要是不嫌棄……」
話未說完,帘子被掀開,露出柳五姑娘含情脈脈的眼,她伸手接過茶碗,柔聲道:「賀蘭郎君親自端來,我自然不嫌棄。」
賀蘭葉面不改色:」委屈柳姑娘了。「
她在馬車跟前站了站,轉身進了茶棚,抬起一碗茶大口飲著,沒一會兒一碗茶水見底。她掏出散錢數了數,招呼了掌柜的遞過去。
「等等,賀蘭局主不妨把我們的銀錢也結了,如何?」旁邊坐著的齊洵橫眉斜眼朝賀蘭葉努了努嘴。
賀蘭葉淡然道:「世子多慮了,已經結進去了。」
「你這人怎麼這樣!」齊洵拍桌而起,滿臉都是挑事的興奮,「我有同意讓你替我結賬嗎?」
又要找茬?賀蘭葉直接無視了齊洵,拍拍手朝鏢師們喊道:「休整差不多了,歸隊了都。」
被無視了的齊洵正要上前來,忽地看見了什麼,停了腳步,一臉壞笑瞧著賀蘭葉:「喲,賀蘭局主,有人找你。」
正在與鏢師說話的賀蘭葉一扭頭,直直兒就對上了站在茶棚外的一個人冰冷的視線。
那人牽著一匹馬剛剛趕到的樣子,他一身黑衣,身形修長而挺拔,只一臉冰冷猶如冰窟,直直盯著賀蘭葉的目光中不帶有一絲溫度。
一見著人,賀蘭葉心裡頭一個咯噔。
「嘖嘖嘖,這不是陛下放在奇華身邊的侍衛吳堯么,你猜他來這裡作何?」齊洵嘖嘖有聲,一臉看好戲地朝賀蘭葉擠了擠眼睛。
賀蘭葉哪裡還能不知道這人是來作何的,無外乎是被公主派來盯梢的。
每次看見公主派來的人,不是在宴席上攪局,就是跟她的行程,賀蘭葉都有種怒不可遏的氣惱。
完完全全沒有被當做一個人,這種一時來了趣兒欺負著玩的對待,讓她提起奇華二字都十足的厭惡。
吳堯朝齊洵抱拳行了一禮,之後繼續盯著賀蘭葉,淡漠道:「公主吩咐,『柳姑娘再美,也請賀蘭局主保持些距離』。」
賀蘭葉只當沒聽到,客客氣氣道:「吳侍衛辛苦了。」
她面色淡淡重新整理了手下的鏢師們返回馬車周圍,翻身上馬的時候,忽地那吳堯卻駕馬攆了上來,一個橫插擠開了賀蘭葉,擋在了她與馬車的中間。
馬背上的黑衣青年淡漠道:「請賀蘭局主與柳姑娘保持距離。」
賀蘭葉眼中一片冰冷,她看著吳堯:「在下的工作就是保護僱主,就等同吳侍衛保護公主一樣。」
「請賀蘭局主與柳姑娘保持距離。」吳堯眸中不起波瀾,重複著一句話。
賀蘭葉眸光一閃,捏著韁繩的手剛鬆了松,有所動作之前忽被打斷。
「吳侍衛。」掀開馬車帘子的瘦小侍女朝著橫檔在其中的吳堯點了點頭,「我家姑娘說,賀蘭局主是來保護她的,你這樣做我家姑娘不能接受,回去臨陽定然要找奇華公主說道。」
提起奇華公主,一直波瀾不驚的吳堯眼神才微微動容,他低頭遲疑了下,而後默默讓開。
賀蘭葉重新捏好韁繩,帶著隊列重新上路。
隊伍與之前熱鬧又或者說活氣的氣氛完全不同,多加了一個人進來,整個隊伍都猶如身處冰窖,冷得凍人。
鏢師們因為賀蘭葉對這個吳堯厭屋及烏,一言不發,集體無視了那人,後頭跟著的齊洵也莫名老實了下來,沒有發出什麼動靜。
賀蘭葉倒不受干擾,該說話說話,該領路領路,自然得很。
馬車內也恢復了毫無聲音的安靜,完全找不到之前一路折騰賀蘭葉的動靜。
隊列很快抵達了他們落腳的鎮子,依舊是賀蘭葉去安排住宿,她還派人去問了吳堯一句,沒有得到回答也懶得找事,自己去了柳五姑娘的房間繼續排查。
柳五姑娘一天舟車勞頓,她怕是坐的難受了,正在房間里走著,瞧見了賀蘭葉進來,她立即打發了侍女出去。
侍女出去的時候還帶上了門,房間內只剩下賀蘭葉與柳五姑娘二人。
「賀蘭局主,」柳五姑娘面帶一絲探究,「你和奇華公主怎麼回事?」
提起這茬,賀蘭葉想到柳五姑娘也是被楚陽候世子糾纏,大概很懂她的狀況,故此一臉頭疼地嘆了口氣,難得提及了去歲的往事:「……隆冬時節,在下從漠北前往臨陽,抵達城外時,遇到一個離家出走的小女孩兒,怕她孤身一人有危險,好意收留了她兩日。」
她本意是幫助那個倔強又委屈的小丫頭,怎麼也沒想到,給自己惹來的這麼大的麻煩。
「還真是……」柳五姑娘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眸中閃過了一絲精光,一副感同身受的樣子,「我不喜楚陽候世子,卻被多番追逐,十分困擾。想必賀蘭局主同樣覺著被公主逼迫的滋味不好受,賀蘭局主想擺脫這種局面么?」
賀蘭葉目光灼灼:「做夢都想。」
要是能回到去歲初入臨陽時,她一定只給銀子招人照顧,或者直接把人送回家,免去一大樁煩惱。
得到賀蘭葉直率的答案,柳五姑娘狹長的丹鳳眼中盛滿了一種賀蘭葉看不懂的東西,她含著一抹淺笑,先請了賀蘭葉坐,主動斟了一杯茶,她十指修長白皙,泛著一種玉質的光澤,攥著青瓷茶具,倒有種別樣的美感。
賀蘭葉目光停留在她的手指上,忽然覺著哪裡不太對,柳五姑娘的手指細長筆直,美則美矣,只是手指關節處,怎麼有些不太對?
她正蹙眉打量著,就見柳五姑娘放下茶具,坐在了她的對面,她慢條斯理整理著袖袂,眸中微光閃爍,她露出一抹和氣的淺笑,口吻真摯道:「這樣一看,我與賀蘭局主同樣身陷囹圄,自救不得。」
賀蘭葉被這話打斷了思緒,頓時忘了她剛剛想到什麼,轉而含笑搖頭:「可不是!」
她被公主派人監視著,不得好過;柳五被齊洵一路跟著,也不得自由,還當真是苦命一雙。
「所以我有個提議,」柳五姑娘推過去茶杯,笑吟吟道,「只是不知賀蘭局主是否感興趣。」
「柳姑娘若有法子,還請直言,」賀蘭葉精神一震,她朝柳五拱了拱手,略微迫切,「若得解脫公主一事,賀蘭願肝腦塗地,以謝柳姑娘搭救之恩!」
「此事說來算不得我搭救你,不過也是自救罷了。」柳五姑娘手中把玩著她面前的空茶杯,沉吟了下,見賀蘭葉已經急了,這才慢吞吞笑著說道,「我被楚陽候世子追逐,你被奇華公主糾纏,為今之計……」
「不若你我二人共結連理,如何?」
躺在地墊合衣而睡的她睜著眼盯著烏黑一片的頭頂,沒有一絲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