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青春校園 8

夜色漸深，花綿坐在檯燈前，做完了最後一道數學題，然後捧著一杯溫熱的牛奶小口小口地啜飲。

好甜啊……她舔了舔唇邊的白色奶沫，內心祈禱著這杯牛奶可以讓自己陷入安眠——絕對、絕對不要，再夢到那個奇怪的傢伙了。

漱口完畢，穿著小熊睡衣的小姑娘摸著牆上的開關把燈關上，並且給自己捻好被子，然後閉著眼睛暗暗祈禱今晚不要再做噩夢了。

她今天看了科學老師放的一個TED視頻，裡面是一個外國學者在講述「潛意識」對於夢的作用，她覺得只要自己在意識里堅定地拒絕那個無臉怪，就可以把他驅逐出夢境。

然而如果L-01沒有休眠的話，一定會告訴她：小傻瓜，別天真了。「入夢」技能本身就是逆天而行，是系統空間需要消耗大量世界能量才能投入使用的神級道具，只要目標人物和宿主都在睡眠狀態，他們的夢就必然會被這個道具聯繫在一起，而且主導者只有一個，那就是任務世界的核心之一：男主角。

所以，唐花綿今晚遇到的夢境，不僅沒有變好，反而是一場變本加厲的噩夢。

「這裡是哪裡？好熱……」半夢半醒間，她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片什麼都看不見的黑暗裡，身體燥熱得如同在火爐里烘烤。

然後她就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綿綿，你看得見我嗎？」

啊，是無臉男的聲音！花綿咬了咬嘴唇，努力讓自己的意識從這種古怪的燥熱中清醒過來：「很難受，你不要過來……」一出口，她就發現自己的聲音也變得很奇怪，變得比平時更加嬌氣甜膩。

自己該不會是生病了吧？小姑娘心裡惴惴不安地想。

可是下一秒她就無暇思考這種事情了，因為她感覺到在漆黑一片的世界里，她的身體好像被什麼託了起來，身上的衣服開始一件件自動滑落。

「怎、怎麼回事……」花綿試圖揮舞著自己的雙手，但是好像空氣中有什麼隱形的束縛，將她的整個身體都固定得動彈不得，「鬼先生，鬼先生你在哪裡……」少女嚇得臉色蒼白，冷汗涔涔，這種詭異的情形她前所未見。

漂浮在半空中的潔白軀體就像是一份純潔美好的祭品，女孩臉上的恐懼與不安則是更加美味的調料，隱匿在黑暗裡的一雙手伸了出來，從側面輕輕地抱住了她。

「你是個不聽話的壞孩子。」冰涼的雙手在女孩身上如同陰冷的蛇一樣遊走。

「為什麼要對著你的同桌笑得那麼開心呢？為什麼要把頭給他摸呢？」他咬著小姑娘的頸邊肉，一點點地撕咬研磨著。

花綿只覺得被什麼粘膩的冷血動物緊貼著，怕得止不住發抖，可是身體里的源源不斷的燥熱卻在渴求著對方帶著涼意的手來觸摸。

「你是誰？」她努力讓大腦保持清醒，「你怎麼會知道……」我的事情？

那個聲音似乎笑了一下，帶著少年特有的清冷和磁性。

然後花綿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彷彿被彎曲成了一個奇異的角度，那雙手，還有冰冷的唇，以及一個帶著灼熱氣息的高大身體壓了上來，將她徹底捲入了黑暗之中。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聽見對方壓抑著某種慾望的嘶啞聲音——

「綿綿，不乖的話我就教會你乖。」

「除了我，誰都不可以碰你，知道嗎？」

……

第二天，小姑娘再度含著委屈的眼淚醒來。

「嗚嗚，死定了……」她把頭埋進被子里小聲嗚咽。昨天晚上那傢伙肯定是無臉怪，他好像可以隨意控制自己的夢境，不僅對她做出第一天那種可怕的事情，而且把她的身體也變得很奇怪。

她掀起自己的睡裙，臉蛋紅通通地低頭看了一下，然後又把頭埋進被子里，強烈的羞恥感讓她整個人都好像要爆炸了——為什麼被他親親摸摸之後會變得那麼熱，一下子難受一下子又很舒服……她一定是完蛋了！

花綿回想起以前初中的時候，班主任帶著班上所有的女生一起去視聽說教室上了一節「衛生教育課」，一些基礎的生理常識她還是懂的。而且昨晚鬼先生對自己做的事情，是犯罪的吧？她可憐巴巴地吸了一下鼻子，這個擬真度極高的噩夢讓她充滿了罪惡感。

「綿綿~快下來吃早餐啦！」屋門外傳來母親的敲門聲。

「欸？好的媽媽！」小姑娘擦乾淨眼角的淚花，扭頭看了一下鬧鐘，都七點多了，會遲到的！

花綿只好飛快地從床上跳了下來，跑進衛生間，汗津津的額頭上還黏著兩撂濕發，顯然是昨晚的夢境帶給她太大的影響了，以至於屋內明明開了空調，她卻還是會不停地流出冷汗。

「忘掉它，呼~」少女用水拍了拍自己的臉蛋，深呼吸了一口氣，終於漸漸擺脫了早晨那種難堪的心情。不管怎麼說，那隻不過是一個奇怪的夢而已。

可是這真的只是夢嗎？

過了幾天，十八中迎來了一年一度的校運會。

「花綿~你怎麼還沒換衣服呀，4×400米接力賽快輪到我們組了，」草坪上穿著淺藍色POLO衫的十三班團支書急匆匆地沖她身旁還在扎頭髮的小姑娘喊道，「快點啊！」

「恩恩。」花綿咬著發圈，收緊了腦後的披散的黑髮，綁成了一個很可愛的小揪揪，「我的運動衫放在更衣室了，我現在就去拿！」說著，她就小跑著往操場另一端的更衣室衝去，腦後的小馬尾也跟著一跳一跳的，活力四射。

在奔跑的過程中，少女透著粉色的蘋果肌和飛揚在風中的髮絲吸引了不少眼球，包括剛剛從跳遠的場地拿了第一名佳績的蘇蔚然。

他原本正拿著白色毛巾擦汗呢，抬頭一看就發現那隻小兔子一蹦一跳地往某個方向沖，不由得眯起了那雙漂亮的桃花眼——

「喂！唐——花——綿——」剛剛運動過後還氣血旺盛的黑髮少年帶著滿滿的荷爾蒙，三步兩步邁開了大長腿追了上去，完全無視了身側捧著飲料殷勤靠近的其他女生。

「咦？」小姑娘腳步一頓，回頭看去。

「棉花糖同學，你這是要去哪兒？」蘇蔚然看著她笑得格外燦爛，只不過手有點賤，忍不住伸過去摸她後腦勺的小辮子，「喲，還扎了頭髮呢，怎麼這麼臭美呀？」

「蘇、蔚、然！」花綿氣得嘴巴都鼓了起來，她就知道這傢伙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我扎頭髮關你什麼事，沒事就走開啦！」說完，她扭頭便走。

「欸，這就走了啊？」蘇蔚然順勢一個大跨步上前捏住她的手腕，纖細的骨架和細膩的肌膚讓他內心一盪，「待會兒你們跑接力賽，要不要我陪你跑呀？」

「不要不要，」花綿甩了甩自己的手腕，結果很鬱悶地發現這塊牛皮糖居然甩不掉，「快點放開，團支書那邊都催我了！」

「算了，那我去給你拿水成吧？」蘇蔚然聳了聳肩，鬆開了手掌。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我有帶水的。」花綿繼續搖頭，自以為非常禮貌地拒絕了牛皮糖的糾纏之後，就往前跑去，想要橫穿跑道去另一邊。

結果剛走了兩步，又被身後的人拎著衣服后領一把揪了回來。她有點生氣地蹙起眉頭，結果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好幾個從跑道上閃電般急速跑過的運動員就颳起了一陣沙風，卷得花綿的劉海都飛了起來。

好嚇人……小姑娘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然後就聽見後邊自家同桌湊過來低聲叮囑道：「下次小心點，別走跑道這邊了，很危險的。」

花綿耳朵被他這麼一說，只感覺酥酥麻麻的。她微微紅著臉，最後還是低聲道了謝：「好的哦，這次謝謝你！」

蘇大少爺看著她低頭有點不好意思的模樣，唇邊的笑意越發飛揚——哎，他家小兔子還是很乖很聽話的嘛！

此時廣播正好響起：「請高一年級4×400米接力賽A組成員就位，B組準備！」花綿她們是D組，時間現在已經所剩無幾。

她猛地驚醒，一看手錶立馬急了：「哎呀，我要先走了，拜拜。」

「去吧，要加油哦小傻子！」

少女回頭怒瞪了他一眼，然後加快了腳步跑開。

綠草茵茵的操場上，陽光正好，耳邊傳來充滿朝氣的校歌和喇叭里的「加油」聲。

白色運動衫的少年目送著他的小姑娘離開的背影，目光柔和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