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救駕
梟葯天下第一帥~
眾人一瞧,心中便更是瞭然,這分明是王爺並不拿蘇姑娘當回事,下頭人就也不當心,隨意找了個小丫頭來湊數的!
白鷺怕蘇弦心頭不痛快,狀似無意的上前一步攙著了蘇弦的胳膊,想著在她說出什麼失禮的話前能攔上一攔。
而另一頭的彩雲,也是滿面擔憂,偷覷著自個主子。
無論心頭裡有什麼謀算,蘇弦這會兒,都只是吳琴請進府的客居親戚,郕王此舉固然是不將蘇弦放在眼中,又何嘗將她這個側妃、將威武侯府放在了眼裡?吳琴嘴角抿的緊緊的,一時責怪郕王發了失心瘋,做出這樣的荒唐事,一時又暗恨起了春眉這狐媚子不安分,來了不到一日功夫竟就鬧出了這樣的事來。
「勞煩公公回去請王爺進內院一遭,我這有些事要與王爺當面問問。」沉默半晌,吳琴終是下了決心,緩緩開了口,便是不能攔下這事,她也總要與王爺要個交代,讓蘇弦名正言順的留下來,否則,便是不提她的打算,只說在這郕王府內,她還有何臉面做這側妃?
直到琴姐兒說了這樣的話,蘇弦這頭才終於該怎麼辦了一般,對著眼前的丫鬟沉吟良久,直到瞧見了一旁的白鷺,便想到了什麼似的鬆了口氣道:「那你便叫青庄吧!」
白鷺青庄,倒是湊成了一對,青庄神情不動,又福了福身應了,便低著頭立到了蘇弦身後。
出了這樣的事,吳琴顯然也沒心思留客了,蘇弦有眼色,立馬帶著兩個丫鬟回了廂房,甚至避嫌一般叫白鷺將屋門都緊緊閉上,將各懷心思的議論目光關到了門外。
廂房內,白鷺有些為難的瞧了眼一旁的青庄,遇上了這樣的大事,她自然是急著與蘇弦私下裡說些體己話的,身為剛來的新丫鬟,若是聰明的,這會就該識趣的出去在門口守著,可這剛來的青庄卻是獃獃愣愣的只管跟在姑娘後頭,顯然是丁點沒有要出去的意思,她總不能開口趕人,人家小姑娘剛到,這麼一說不像是欺負人了?
好在蘇弦看出了白鷺的糾結,替她開了這個口:「青庄,你之前都是在哪當差?」
青庄抬頭瞧她一眼,簡短道:「前日才叫魏總管帶進府里。」
白鷺聞言越發嘆了口氣,前日方才賣身進府,那便是什麼規矩都不懂了,好在看起來眼神端正,好好教教,說不得總比春眉那樣的好些。
若她不是睡迷了做了一場春秋大夢,那這青庄便郕王昨夜金口玉言要替下春眉的好丫鬟了,堂堂王爺,應不至於哄騙她,因此雖說看著年紀小,蘇弦對青庄卻是不敢輕視,前日才進府,那麼之前就是並不在王府里當差,還有什麼地方出來的丫頭是比王府還強的?難不成……禁宮?這般歲數,莫不是就在宮裡長大的吧?
這麼一想,蘇弦不禁有些肅然起敬,便又正色道:「你可識字,可會記賬?」
剛巧王爺以春眉的名頭賞下了不少東西,一時半刻也動不得的,正好便先叫青庄管起來,也顯得她對郕王派下的人信任重用……
蘇弦這頭琢磨的正好,卻不妨眼前的青庄也回得分外利落:「都不會!」
「那這些……呃,你不會?」蘇弦一時竟是沒回過神來,看著青庄滿面詫異。
這話問的,有能耐讓女兒都識字記賬的人家,誰會將好好的孩子賣身為奴?一邊的白鷺看不下去了,咳了一聲上前一步攔住了蘇弦的話頭,拉著青庄勸道:「不會便不會,咱們這樣的,識文斷字的也沒什麼用。你在家時女紅可曾學過?分線裁衣,那方是咱們的正經事呢!」
青庄並沒有為難慚愧的神色,只是眨眨眼睛繼續搖頭:「也不會,我手粗,又笨,學不來這個,姐姐若是有什麼劈柴挑水的活,只管叫我去干就是。」
白鷺聞言低頭瞧了瞧小姑娘不止粗糙,還帶著細繭的手心,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間反而越發溫柔了:「哪裡能叫你個小姑娘干這些,你這幾日就先跟著我,我一點點教你,手粗也不怕,主子良善,房裡也沒有那等粗活,慢慢養著就好了。」
蘇弦贊同的點了點頭。
青庄聞言卻皺了眉頭,仰頭看向蘇弦:「不成,魏總管說,我要跟著主子。」
這話一出,兩人便都笑了起來,蘇弦也只覺自個著實是想多了,柔聲道:「無妨,你白鷺姐姐就整日都在我身邊,你跟著她就也是跟著我了。」
青庄想了想,這才正色應了下來,轉而跟在了白鷺身後。蘇弦便也搖頭笑笑,朝白鷺道:「事已至此,急也沒用,你先帶著青庄安置下來,剩下的,咱們也只能等著了。」
的確是這麼個道理,白鷺心內嘆了口氣,拉著青庄出門收拾起了東西,出了這樣的事,若不出差遲,姑娘怕是得先避嫌回去一趟了。
果然,到了晚膳時分,彩雲就忽的上了門,帶了幾分不好意思的請蘇姑娘準備準備,娘娘已安置好了人,明日便先送姑娘回侯府,過幾日王府長史上門走了明路,再風風光光迎姑娘進來做王府夫人。
其實按著吳琴的打算是想讓蘇弦頂著侍妾的身份進府的,等的日後有孕了再給她求位分,這樣也好拿捏,只是架不住她一開口郕王便很不耐煩一般,只說不過要了個丫頭罷了,把主子按著夫人的例迎進府,算不算是交代?說罷便很不痛快一般去了外書房歇著,還當夜便叫了春眉伺候。吳琴也說不出什麼旁的話來。
彩雲想到這又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妒恨:「春眉那丫頭便暫且在府里留著,姑娘帶著白鷺青庄回去就是。」
蘇弦靜靜聽著,毫無異義的應了下來,這結果顯然比上一世強了許多,上一回是郕王臨行前夜醉酒,在吳琴的勸說下到了她房裡,第二日便奉旨賑災一早去了,留下蘇弦在府里換了住處,去王妃面前磕了個頭算是定了名分,雖說吳琴信誓旦旦說她只要有孕便為她請封夫人,郕王偶爾也露出過一般的意思,但蘇弦莫說有孕,到後頭因著性子著實不討喜連王爺的面都見不著幾回,自然一輩子就都是個不明不白的姬妾,連尋常人家良妾都不如。
而這一次由郕王府長史上門提親,過了明路,雖還是比不上吳琴這種往宮裡請過封,上了玉牒的側妃,可日後在王府內也能被人稱呼一聲「蘇夫人,」總不至於落的上回一般,連得寵時的龐春眉都敢都叫她一聲「蘇妹妹」了。
這種種手段,都是要劃出一個規規矩矩的框來,叫她們老老實實的呆在裡頭,但凡有丁點逾越,便是狠狠的教訓,時候長了,直到小宮女們被嚇破了膽子,揉碎了骨頭,無人看管也不敢跨出分毫,便是心底里升起懷疑的念頭都覺大逆不道的時候,這小宮女便算是養成了,可以送到主子跟前,做一個規規矩矩的下人奴婢。
一樣的道理,崔嬤嬤自然知道,對著蘇弦,教她說話行禮、規矩儀態還是其次,更要緊的卻是要叫她柔順,叫她聽話,叫她乖乖巧巧,對李氏,對威武侯府不敢有絲毫違逆,只要這個目的達到了,李氏給的大把銀子,她崔氏拿著便不算虧心!
雖不敢如調/教小宮女那般明目張胆,不過意思其實都一樣,崔嬤嬤教導蘇弦的第一天,便當著丫鬟下人的面,細細的看了蘇弦的頭髮眉毛,摸了蘇弦的指頭,甚至如查看畜生一般掰開蘇弦的口瞧了瞧她的牙齒舌苔。
看過之後崔嬤嬤便皺了眉頭,口下不停的給蘇弦下了條條禁令:
「這頭髮,重長是來不及了,今個起姑娘早晚都需喝一碗芝麻黑米粥,只盼能長好些。」
「這眉毛是從未收拾過不曾?春眉,我瞧著你眉毛描的不錯,日後就由你來教給姑娘如何看脂粉,選眉石。」
「雜事綉活都別幹了,白鷺你每夜裡給姑娘抹上金簪膏,捂上套手好好養著,不然日後跟太太出了門,實在是伸不出手去!」
「早晚兩回,白鷺你看著姑娘拿摻了沉香熟蜜的牙粉漱口,凡是用過了點心膳食都得多漱一回。對了,告訴膳房,日後姑娘的膳食里,蔥、姜、蒜、辣一概不許有,重口的發物也不許要!」
「拿花蕊煮了熟水時時備著,還有蒸熟了的豆面子,日後姑娘漱口潔面都只能拿那個。」
若按著崔嬤嬤的吩咐一項項長久下來,自然便會膚白面嫩,烏髮似雪,呵氣如蘭,每一句聽起來倒像是都是為了蘇弦好,但若再配上崔嬤嬤毫不掩飾的不滿嫌棄,卻是足夠把一個鄉野歸來、寄人籬下的表姑娘說到顏面全無,再抬不起頭的。
可蘇弦一沒低頭,二沒羞愧,而是放佛早已知情一般,用一種果然如此的神色深深的瞧了崔嬤嬤一眼,便不為所動的點頭應了下來。
崔嬤嬤當時便覺有些不對勁,只是當時還未曾多想,只是繼續肅了面色,叫蘇弦起身,叫她在廳下站著,又走了兩步,便滿面嚴肅說她身不挺、背不值,眼不正,姿勢不夠端莊,神態有失柔順,簡直與村婦無異,在日後夫家長輩跟前只會給候府丟人,接著又手持藤條,將蘇弦的姿勢一一教好掰正,就叫她這般一動不動,且先站足一刻鐘再論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