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苦情
「姍兒，那不怪你！
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若論有罪，格勒讓措這個罪魁禍首才是真正的罪惡滔天！
若你不潔，那這個污濁的天地間，還有純潔的人存在么？
你為什麼要把這一切，都扛在自己的肩上！
你為什麼這麼傻！」
金迷無比痛心無比愛憐地喊著，他那雙手臂像鐵箍一樣，緊緊地箍著自己的愛人，彷彿生怕在下一刻，她就從自己的眼前消失。
「金郎！金郎！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對姍兒的好，姍兒下輩子一定會報答。
可是，我必須回去！
那不是什麼別的，無關緊要的東西，那是四十多條人命啊！
我若不回去，他們遲早會被格勒讓措害死！
只有我在的時候，還能幫襯一二，所以我真的不能坐視不理！
金郎，求你原諒我，好么？」
顏姍用她那哀求而又凄絕的語聲說著，那張蒼白清美的面孔，似是在風雨中凋零的茉莉花。
「不，我不原諒！我絕不原諒！我要的是現在，而不是虛無縹緲的下輩子！」
金迷大叫著，從與顏姍的相擁中分開了。
他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一雙眉目，看著顏姍的時候，除了那始終不變的柔情蜜意，竟又多了一絲決然！
「如果你一定要回去，你回去待一天，我就殺一個吐蕃人！
你回去待兩天，我就殺兩個吐蕃人！
如果你一直不回去，我就一直殺殺殺！直到把所有格勒讓措的人都殺絕，或者我死！」
冷厲而又猙獰的語聲，誰也不會想到，就在前一刻，聲音的主人還是那麼溫柔體貼。
顏姍腦際轟然一震。
獃滯了片刻，她才驚慌地衝過來，抓住金迷的胳膊，軟聲哀求道，
「金郎！那些百姓是無辜的啊！求你不要這麼做！
這世界上，比我好的女人多的是，你忘掉我吧！不要逼我了！」
可是這一次，金迷雙目中的堅決，竟絲毫的沒有因這個他最愛的人而動搖。
「姍兒，你總是別人別人別人！
可是你想過我么！
沒有你，我活不了！
如果你一定要離開我，反正我活不下去，我就乾脆殺個痛快！讓那些人也嘗嘗我金迷所受的痛苦！」
穆川終於聽不下去了。
眼看顏姍在這樣的話語聲中，幾乎崩潰，他乾脆走過去，一記手刀敲暈了她。
本來，他是想看看二人的苦情戲，觀察二人之間的感情是否真摯，所以一直在旁看著沒有說話。
可是沒想到，等他想說話的時候，卻有些晚了。
他沒想到，金迷會突然說出這麼決絕的話。
因為人如果在轉瞬間一悲一喜，強烈的情緒刺激下，可能會產生意外，所以穆川覺得，還是先讓顏姍安靜一下，等她情緒迴轉正常了，在公布喜訊不遲。
蘇毗救兵的事情，他本來沒打算瞞著金迷的。
但是這兩日，都快忙昏了頭，根本沒時間說，所以金迷也不知道。
金迷抱著昏過去的顏姍，渾身沸騰的血液才漸漸平緩，他也才突然意識到，他剛才有些魯莽了。
想到這裡，他狂抽了自己兩個嘴巴子。
抽完又有些頹然。
他凝視著懷中的人，慢慢俯下身，在她那兀自梨花帶雨的臉容上，輕輕地吻了一口。
「金兄，你真的那麼愛她？」穆川的聲音響起。
「為了她，我寧願死。」金迷用平淡的語氣說。
可是那平淡語氣中，卻又暗藏中一種深沉的堅決。
穆川用不置可否的語氣說：「那你的那幾十個紅顏知己呢，你打算怎麼辦？」
「這……雖然有些對不起她們，但是我想，我金摯醉也並不虧欠她們。」金迷低聲說著，忽又眼珠子眨了一下，看向穆川說，「要不，反正穆兄你還沒結婚呢，不如這項偉大的事業，就由穆兄你幫我……」
「滾！」
穆川一腳踹過去，在金迷的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腳，在他喊痛之後，瞪著他道，「我覺得，你要是捨不得，倒可以向嫂子坦白，以她的性格，說不定……」
穆川沒有說完，但金迷自然聽懂了他話里的含義，不過他只是苦笑，並沒有什麼動心的意思。
穆川不由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他一指金迷，頷首道，「這樣的話，我就幫你一回。你知道，我前段時間去哪了吧？」
「我知道啊，你臨走前，不是跟我說去蘇毗了么，難道你在那裡找到救兵了？」金迷聞言，頓時露出驚喜之色。
「實不相瞞，其實我估計兩日之內，你的煩惱應該就可以得到解決了。」穆川輕聲一笑。
金迷自然是連忙追問，穆川當下就把蘇毗出兵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唉呀，有這麼個好消息，穆兄你怎麼不早說啊！我真是快愁死了，啊哈哈！」
金迷聞言興奮得是手舞足蹈。
「我要是早說了，剛才，可就沒有這麼一出苦情戲可看了。」穆川調侃道。
這話說得金迷臉色微微一紅，說道：「我也是急了，一想到姍兒要離開我，我就失了理智，想要發瘋。
現在好了，如果有一支軍隊襄助，我看那格勒讓措還拿什麼囂張！
不過穆兄，你是怎麼說得人家出兵相助的？他們可都是吐蕃的，竟然會為了你這個外人，自己跟自己打起來？」
穆川的眼神閃躲了一下，
面對金迷好奇的眼神，他只是裝作輕描淡寫地說道：
「金兄有所不知，其實吐蕃人之間的矛盾，比跟咱們中原人的矛盾大多了。
他們經常因為各種世仇，水源，牛羊，土地的問題，自己打起來。
反倒跟咱們中原，大部分人壓根兒沒接觸。
因為高原民族，不像草原民族來去如風，牛不是馬，但沒牛，這高原上又沒法生存。
像我在蘇毗呆的時間比較長，據我所知，那裡長久以來，都是自我封閉的，只有在幾部史書中，才有零星的一鱗半爪關於這座『女兒國』的記載。
直到近幾百年，那裡才開始跟外人通商。
所以實際上，幫我打格勒讓措，只是幫外人打外人罷了，哪有半點壓力。」
穆川來回解釋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