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九隻小狐狸

相較於交談甚歡的沈安寧和凱希爾，沈清歡的心情已經不能用糟糕來形容了。

而這樣燃灼不滅的怒火，恰巧提醒了他一件事情。

一件早應該被他拋到腦後的事情。

「沙瓦加！我想，某件事情的結果，你應該要給我一個交代了。」

終端另一頭，接起了通訊的男人顯然並不在意沈清歡的態度。他的音調散漫，語氣輕浮，透過電波傳出的時候，更是詭異的帶上了冰冷又嗜血的扭曲感。

「難為沈少爺您還記得這事兒。可惜的是，那位並沒有在您預測的時間內出現，而且前不久有跡象表明，那條蛇已經被『人』殺掉了。」

暗含諷刺的聲音落下。哪怕隔著遙遠的距離，沈清歡也能從中想象出男人弔兒郎當，卻又總是高高在上的冷漠模樣。

這無疑點炸了沈清歡壓抑在心底的□□桶。

「拿錢辦事！這可是所有交易的原則！」

翹起腿，仰躺在靠椅上的沙瓦加嗤笑出聲。

「沈大少爺，你不會真以為我稱呼你一聲少爺，你就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了吧？交易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你付出的東西只足夠我們將那條雕花蟒偷渡到茲諾星，至於那條蛇給不給你面子？這可不歸我管。」

「你！」

「好了，大少爺。我的時間可是非常寶貴的。如果沒有事，那麼，晚安。」

「茲啦」一聲。通訊被另一頭的男人毫不留情的掛斷。

沈清歡低下頭，額上乖順的劉海在眼前投落下一片暗影，正好擋住了他的神情。而蛇類亞獸人特有的鱗片卻在耳側逐一排開，隨後片片立起，彰顯出擁有者暴躁憤怒的情緒。

終於，沈清歡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抬手將昂貴的光腦終端狠狠擲在了地上。

「砰！」腕錶狀的光腦撞在地面，摔出數米的距離，這才堪堪停滯。

外表愈顯寧靜的少年人抬起頭，露出了凶光四溢的眼瞳。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的！」

…………

作為當事人之一，沈安寧對這些已經過去、或是即將到來的危險都毫無所知。他現在正抱著哈欠不斷的小狐狸，打算前往帕庫克爺爺的後院，採摘送給凱希爾的月亮果。

月亮果是茲諾星上獨有的特產，生長條件嚴苛，即使是在科技發達的星際世界裡頭，生產的產量也依舊不高。

因為數量少，所以茲諾星上的居民們並沒有將這種味道鮮美的果子進行外銷包裝的打算。大多數情況下，家中的果樹都是自產自銷，再不然郵寄給一些親朋好友。

這也就造成了，外頭的人別說是想買，就是連這月亮果的名字，都可能沒有聽說過。

孤家寡人一個的沈安寧當然沒本事自己種出一片果林，但是這並不妨礙到他對凱希爾的諾言——通過老拉爾的介紹，沈安寧認識了帕庫克爺爺。

這位孤身居住在茲諾星的獸人老人，屋子後頭長滿了月亮果的果樹。而且，並沒有家人喜歡它們。

據老拉爾介紹，帕庫克的孫子是一位比老爺爺本人還要嚴肅的獸人，冷冰冰的樣子就像是一座移動的大型冰川。也正是因為這種壓迫性十足的個性，整個茲諾星上，除了性格開朗大咧的老拉爾，沒人敢和帕庫克多說一句話。

就更不要說，帕庫克老爺爺可是個比宅男還要宅的獸人。

不過，按照老拉爾的說法，再宅也已經被她感化，沈安寧可以放心的去帕庫克家裡頭摘果子。

初來乍到的沈安寧深諳老拉爾的自來熟。並且，作為被影響的其中一員，沈安寧對此無奈又感激。

抱著小狐狸的亞獸人面帶笑容，乖巧的豎著身後的大尾巴，抬手敲了敲面前的別墅大門。

「嘎吱」一聲。鏤空花紋的黑鐵大門在小亞獸人面前緩緩展開。

頭頂毛茸茸的尖耳朵無意識的抖了三抖，小亞獸人對著開啟的大門道了謝，繞開面前樸素又整潔的小別墅，輕手輕腳的走進了後邊的果林。

帕庫克是一位不喜歡被人打擾的老爺爺。如果沒有老拉爾的陪同，最好還是不要去打擾他。

在沈安寧與面前的金屬門做奮鬥的時候，窩在小亞獸人臂彎里假寐的小狐狸睜開了眼睛，身體緊繃，望著窗檯邊上一閃而過的身影，幾乎剋制不住的探出了尖牙，喉頭響起陣陣警告似的「咕嚕」聲。

然而，沈安寧顯然誤會了小狐狸的動作，解開門鎖后，好笑的拍了拍小狐狸的腦袋瓜。

「好了，等會兒摘下來的第一個就給你吃，瞧把你給急的。」

「……嗚嗚。」本來滿身戒備的小狐狸登時泄了半邊的氣。

好吧。它不應該在小亞獸人每次限制它吃食的時候就「嚕嚕」。現在，小亞獸人都已經將它的警戒當做是討食了。

這簡直就是狐生的悲哀！

確定危險人物已經離開，小狐狸委屈的將自己團吧團吧，窩進小亞獸人的懷裡，不肯露面了。

「？？？」

百試百靈的安慰居然有一天不管用了，沈安寧頭上掛滿了問號。但是，面對著全然不肯合作的小狐狸，沈安寧也只能壓下心中的困惑，踏著綿軟的青草地，走進果林，開始了自己今天的勞動。

他相信，等到小狐狸願意說的時候，一定會第一個想起他的。

對自己的存在感迷之自信，沈安寧歡快的擺動起尾巴，耳朵更是愉悅的上下撲扇。

「嗷嗚~！」很快，被小亞獸人身後晃動的大毛團吸引了注意，小狐狸扒拉住小亞獸人柔軟的衣領，幾個起落，撲進了眼饞已久的毛茸茸里。

猝不及防間受到了衝撞的尾巴微微一顫，登時不敵，「啪嗒」一聲，摔進了草地里，染上了深淺不一的小灰點。

終究是沒能逃過每日一「黑」的噩運，沈安寧無奈扶額，暗自慶幸帕庫克老爺爺是一個深居簡出的獸人老人。

畢竟在星際世界里，亞獸人的儀錶是表達禮貌和友善的重要一環。特別是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乾淨整潔的尾巴，比起恰當的衣著，更能展現一個亞獸人的風度和教養。

而這，對於至今未能掌控自己尾巴的沈安寧而言，簡直就是個比沒錢還要可怕的噩耗。

「下次過來，你可以準備一個機器人。」

懨懨的耷拉著耳朵蹲在地上，正抱住自己進階灰色的毛尾巴欲哭無淚，小亞獸人乍一聽見頭頂的聲響，渾身的絨毛都驚得炸開。急急忙忙的抬起頭，不可自制的湧上了生理鹽水的大眼睛里，映出了一顆銀白色的彎彎水果。

「？」這是……給他的？

對於突然出現在了後院的嚴肅老人很是疑惑，沈安寧反應不能的眨巴眨巴眼睛，隨後乖巧的伸出手，接過了老獸人手裡頭的月亮果。

月亮果的果樹很高。因此，現在就是個小矮子的沈安寧要摘下它們，花費的力氣絕對不會少。

所以，無論是老獸人突如其來的善意，還是這顆輕而易舉就被老獸人摘了下來的果子，沈安寧都歡快的接收了下來。

反正他渾身上下也沒什麼值得人家惦記的，能結一份善緣就結一份善緣。傻了他才會推出去。

顯然，沈安寧的選擇讓帕庫克滿意非常。

比起帝都那些滿肚子彎彎繞繞的虛偽貴族們，生活環境相較要更加乾脆直接的帕庫克，更喜歡沈安寧這種知趣又懂事的人類。

不過，這種寬容，可並不包含對方的家屬。

帕庫克的視線下移，對上了小狐狸滿是凶光的黑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