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好劍與好劍客
「你當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嚴璧於氣氛之中說出了這樣的話,讓姜白衣睜開了雙眼。有人想要殺他,他當然不可能閉上眼睛等死。
「你想殺我?」
「因為你實在令人討厭,我沒有不殺你的理由。」嚴璧的確是動了殺心了,對他這樣的人來說殺個把人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人吃飯喝水還需要其他理由嗎?
「那便來殺了我吧。」姜白衣盯著嚴璧的眼睛,那目光似乎能將人貫穿。嚴璧忍不住想要後退,隨即又為自己這種想法感到恥辱。他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害怕,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在他面前的就是真正的白衣劍神。
「拿起你的劍來,我不殺手無寸鐵之人。」嚴璧長劍指著姜白衣,他在等姜白衣拿劍。等他握住劍的那一刻,就是他出手的時候。無論姜白衣讓他多麼害怕,只要他還有一劍在手,他就有信心打敗姜白衣。
「好。」姜白衣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紅梅軟劍,不過他沒有想用劍的打算,只是左手倒持紅梅劍。然後看著嚴璧。
「現在你可以來殺我了。」
不用姜白衣多說,嚴璧已經出手了,這一劍的去勢說不出的迅疾,嚴璧的劍原本就以快著稱,不過這在劍神姜白衣看來,也不過是小孩子玩的遊戲罷了。要說快劍,比嚴璧更快的他看過不止十人,卻沒有一個能碰到他半片衣角。
嚴璧根本沒能看清姜白衣是如何動手的,他只感覺到手臂一陣發麻,難以握住手中長劍。鐵劍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音,讓他從震驚之中清醒過來。姜白衣還是坐在椅子上,保持著之前的姿勢。擊敗了嚴璧對他來說好像就是趕走了一隻蒼蠅一樣,姜白衣放下了劍。依舊端坐在椅子之上。嚴璧垂手而立,也沒有去撿地上的劍。
「你到底是誰?」嚴璧第三次問到。他雖然心裡已經有了猜測,但是還是想要聽到姜白衣說出口。
「出去吧。」姜白衣雖然不說,但是嚴璧幾乎可以確認了。一身白衣可以模仿,佩劍可以模仿。可是那驚為天人的劍術,是不可能模仿的。他早就應該想到眼前這個人既然這麼像白衣劍神,那又為什麼不能是白衣劍神呢?可惜在他想清楚的時候已經太晚了。他居然向姜白衣出劍,真是一件可笑的事情。雖然輸給姜白衣不算丟人,可是這對嚴璧來說還是無比的羞辱。他遇到了一直以來都在模仿的人,還妄想著打敗他。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小丑,而對面的姜白衣就像在看著他的表演一樣。
嚴璧轉身離開,被姜白衣叫住了。
「把你的劍帶走,要做一個劍客,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讓你的劍離開你的手。如果連自己的劍都握不住,又怎麼配稱得上劍客。」
嚴璧慢慢撿起地上的劍,沒有刺向姜白衣,反手向自己脖子上抹去。而且這一次的劍比刺姜白衣的那一劍更快。他並不是接受不了失敗,何況是輸給白衣劍神,這並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只是他在終於看到了傳說中的劍神之後,看到了自己和姜白衣的差距。他覺得自己也許這輩子都成不了姜白衣,如果是這樣,他覺得還不如死在這裡,至少他是死在劍神面前。
不過有的時候想死也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即使是嚴璧似乎已經心存死志但是當劍鋒一寸寸靠近自己的身體的時候他仍是有一絲的猶豫,出劍的速度慢了那麼一點,也就給了姜白衣出手的時間。
在劍神面前,很多人都會感覺自己的劍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因為姜白衣可以很輕易的讓你的劍脫手,掌控你的劍。就像現在的嚴璧,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的劍已經到了姜白衣的手上。
「為什麼?」嚴璧心裡像是鬆了一口氣,但馬上又為自己有這種心理感到羞愧。
「這是把好劍。」
「你的意思是說我不配死在這柄劍下?這是我的劍,難道我想死在自己的劍下都不可以嗎?」嚴璧有些瀕臨崩潰了,如果自己在一開始就認出姜白衣來,他也不會落得現在這個局面。
「你也是個好的劍客。」讓嚴璧沒有想到的是姜白衣居然對他說了這樣的話。姜白衣從椅子上面起身,將劍還給了嚴璧。
「一個劍客死也要死在別人的劍下。」
「你為何不殺我?」嚴璧問姜白衣。
「我為何要殺你?」嚴璧明白了,或許這就是劍神與他們的差距。
「如果有機會,我還會來找你的,那個時候希望你能用自己的劍和我一戰。」
「如果你想有這樣的機會,最好十年之內不要出劍。」嚴璧聽了姜白衣的話就離開了。這一戰他雖然輸得很慘,但是也受益良多。原本他應該有很大的進步,但是他聽了姜白衣的話,此後十年間都沒有拔出過劍,嚴璧漸漸消失了。沒有人會記住一個不會拔劍的劍客,十年也足以讓人們去忘記一個年輕人。嚴璧失去了以前自己認為最重要的東西,但是他找到了自己作為一個劍客最需要的東西。
南宮芷三人也採藥歸來,遠遠看到被破開的大門她就已經感覺到不妙。快步走回屋子裡面,姜白衣仍是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不過他也早已經聽到了南宮芷她們回來的腳步聲。李清竹也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紅梅劍,作為李紅梅最疼愛的妹妹她當然認識那柄劍,從小到大不管她要什麼東西李紅梅都會給她,除了那柄劍,李紅梅連碰都不會讓她碰一下。姜白衣睜開了眼睛,注意到了李清竹的眼神,不動聲色的將紅梅劍收入了袖中。
「發生什麼事了?」青蓮漫不經心的問到,她知道姜白衣不會沒事朝著一扇門動手,而這扇門也不會自己就破了。
「來了一個年輕人,把門打碎了。不過聽他的口氣應該和你認識。」姜白衣如實說到。
「對,不但和我認識,還在這裡住過很長一段時間。不止是他,還有很多男人都在這裡住過。」南宮芷猜到是嚴璧來過了,除了他沒有人敢打破自己的房門。不過她絲毫不關心嚴璧的死活。
「怎麼不說話了,你不相信是嗎?你要知道我南宮芷想找男人不會比你姜白衣找女人難。我揮一揮手就會有無數年輕俊美的男子到我的面前。」
「何苦如此呢?」
「苦嗎,這一點都不苦。能有一個男人相伴,至少不會每天夜裡都寂寞難耐不是嗎?」
「她的傷怎麼樣了,若是沒事了我們也應該離開了。」姜白衣不想再和她說這件事情。
「她的傷我治不好。」南宮芷說到。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我醫術不精治不好她的傷,這還能有為什麼。」天下第一神醫南宮芷說自己醫術不精,這怎麼聽都像是氣話,不過姜白衣知道不是。她這麼說肯定就是真的治不好了。
「那她會怎麼樣?」
「也沒有什麼大事,死是死不了了。只不過這一輩子都不能習武了,就和普通的女子沒有什麼差別。」兩人突然陷入了沉寂,氣氛有些安靜。
「沒什麼,沒有武功也挺好的。」李清竹想要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誰能治好她?」姜白衣問到。
「你說還能有誰?除了我那師兄全天下你找不出第二個人了。但是我那師兄一向性情古怪,他治病的本事比我厲害,救命不如我。卻偏偏要不死不救,像她這樣的傷勢我那師兄恐怕不會出手相救了。就算是你姜白衣過去求他也一樣。」
「多謝。」姜白衣起身便要帶著李清竹和青蓮離開。
「你要幹什麼,我說了就算你去求他也無濟於事。」
「我不會求他,我會讓他答應。」姜白衣帶著二人出門上了馬車。南宮芷急得跺了跺腳,還是忍不住追了上去。
「你來幹什麼?」
「你趕走了我的人,我現在就只能跟你走了。」南宮芷毫不客氣的上了馬車,她知道自己的師兄藥王慕容昀一定不會出手相救,如果姜白衣威逼他的話情況就更糟糕了,無論他們兩人誰受到傷害南宮芷都不想看到,所以她只能也跟上去了。
馬車一路趕往藥王谷,一樣是青蓮駕車,姜白衣和另外兩位女子在車內。姜白衣閉目養神,無論南宮芷怎樣惡狠狠的看著他姜白衣也都看不見了。反倒是李清竹在裡面有些尷尬,雖說他們好像都是為了自己的傷,但是好像沒有一個人在乎自己的意見。李清竹也只能學著姜白衣的樣子閉上眼睛睡覺了。
馬車行駛的很穩,這當然也有青蓮駕車的功勞。即使在裡面睡覺也不會覺得有任何不適,李清竹竟然就真的睡著了,還做了一個夢。等到她夢醒的時候,馬車也停下來了。
他們到了一個小鎮上的客棧上,已經到了晚上,走了大半天人需要休息馬也需要休息了。馬車放在客棧的後院,馬也牽到了馬廄里,青蓮囑咐客棧的人要給它用最好的草料,否則這匹馬是不會吃的。
「四間上房。」
「不好意思幾位客官,小店的上房都已經住滿了,你們看能不能住普通的客房,我給幾位便宜一點如何?」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差你那點錢嗎?」南宮芷隨手扔出一大錠銀子,足夠將客棧里所有的房間包下住三天三夜了。只不過客棧老闆並沒有收下銀子,還是一臉笑意的告訴他們房間已經沒有了。南宮芷原本心中就有一股氣無處發泄,看到客棧老闆這個樣子更是恨不得出手打人了,好在青蓮在一旁拉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