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落花漫天
父親坐在廳堂的椅子上,顧盼站在門口等著碧兒把自己最喜歡的一件外衣拿過來。
顧盼表面上沒有在意父親說的話默默點了點頭,內心卻說不出來是有些激動還是有些害怕。
這一天,終於要到來了。
這一扇大門,終究在穿越了千年兩個平行時空后,發出沉悶的聲響,一點點將光亮透射進門內那一片不知深淺的濃稠黑暗當中。
黑暗中你點著微弱的亮光,一步一步走向前去,你的背後傳來萬千人民的歌頌聲音,他們歌頌著上帝的偉大,命運的讚歌,一點一點照亮你整個人生。
應之紳把黑色的修身大衣裹緊坐在院子中。
仍然呵氣成霜的夜晚他有些不知所措,他總感覺自己丟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怎麼還不去睡覺?」應沿坐到應之紳身邊問道。
應之紳扭頭看了一眼應沿,兄弟倆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在夜空下一起坐著聊天了。
「睡不著。」應之紳暗暗地說。
「心緒煩亂?」應沿笑了一下,心想著這小子估計又是被哪個女生調戲或者是看上哪個小女生了吧。
「哥,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我總感覺自己丟了什麼東西,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丟了什麼丟在哪裡什麼時間丟了。」應之紳低著頭望著地上說,不時用靴子把地上的泥土堆到一起,形成一個在地面上突然隆起的小山丘。
應沿眼神中以飛快的速度閃過一種遲疑的心緒,他慢慢轉頭望嚮應之紳說道:「你還記得你昨天做了什麼嗎?」
應之紳一愣然後笑著說:「哥你就不要拿我取笑了,我昨天做了什麼當然記得,我昨天。。。。。。我昨天。。。。。。」
應之紳的笑容伴隨著他記憶溝壑探索的斷而一點點消失在他英氣的臉頰上,他突然記不起來自己昨天做了什麼事情。
他開始陷入無盡的回憶探索中,像是一個冒著風雪孤軍奮戰手無寸鐵的戰士一般,拔腿奔向不遠方露出猩紅色天際的風暴雨雪中。
他皺著眉頭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下意識地抓起手邊的一塊石頭,抓得太過用力一股分明的疼痛感從他的手掌心蔓延開來。
夢境里你的笑容是那麼的熟悉,但是卻像是隔離了一千多扇玻璃一般,水晶般的清晰卻觸手難得。
夏桐回到監室里的時候寒風從小小的窗戶吹進來,他剛剛得知了應之紳和安枳熙遇難的消息。
他的臉頰上被憔悴塗上了黑色的顏色,胡茬參差不齊的在下巴慢慢生長,就像是內心的巨大悲傷一般。
他很想哭,在這裡沒有一個人能夠跟自己作為朋友,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自己的父母和那個自己心中的女生。
起初的每一個夜晚他都難以入睡,腦海中像是放映黑白電影一般細數著曾經的過往,有些微涼的午後望著陽光把她的樣貌模糊,操場邊海浪夾雜著她好聽的聲音把記憶鍍上金色。
裝滿了所有回憶的膠囊被自己親手一寸一寸埋入沒有溫度的地底下,伴隨著萬千的微生物和寄生蟲把那些時光一點一點腐蝕。
是鄭逸去看夏桐的時候告訴他的,他聽到這個消息后沒有表現出激動的情緒,鄭逸看到他面無表情,眼眶有些微紅然後一句話也沒有說放下手中的電話緩緩站起身來轉身離開了探視房。
鄭逸望著他的背影第一次感覺有些心酸,這個本應該在最好的年紀享受著最無限美好陽光的少年,現在卻站在這裡等待著世間把他靈魂一點一點刻畫上傷疤。
「你還好吧?」鄭逸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
夏桐的情緒比鄭逸想象的要平穩些許,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回監室的悠長走廊上,低聲回蕩著男生的抽泣聲和鋼鐵摩擦發出的清脆聲響。
鐵門關閉的那一刻爆發出男生壓抑了很久的哭泣,所有的眼淚從燒紅的眼眶中爆發出來順著他年輕的肌膚流下來,像是刀刃一樣劃破他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