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眸打濕眼眶

「老師，我看夏桐的身體實在不好，能不能讓我帶他去醫院檢查一下啊？」安枳熙注意到他平日清澈的眼眸中好似蒙上一片白布一樣，蒼白的肌膚不斷滲出細密的汗水。

老白想了想，點了點頭又囑咐了安枳熙兩句，讓她跟夏桐父母聯繫。

「老師，夏桐爸媽都去外地出差了。我給我媽媽打電話吧，她今天休息。」

老白點了點頭，又看了看在一旁好像靈魂出竅一樣的夏桐。

兩人走後，凌安兒有些不解地抬起頭望向兩人剛才走出來的梧桐樹林，不知道兩人為什麼會跟大部隊正好是相反方向。

「師傅，去市立醫院！」夏桐用盡所有力氣坐進計程車後座。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便明白了些許，一路闖了好多紅燈，很快地進了市區到了醫院。

這時候安枳熙的媽媽也接到安枳熙電話后趕到了醫院，正在門診門口等著女兒和女兒的同桌。

計程車剛好停在大門門口，見到女兒的身影，安枳熙媽媽衝出來，幫女兒一起把這個將近一米九的男生攙扶進門診。

夏桐坐在門診部的長椅上，眼眸比剛才有了些光亮，呼吸也勻緩了很多。

醫生給他做了基本的檢查之後表示他只是收到了驚嚇，好好休息幾天就沒有問題。

安枳熙這才鬆了口氣，用手帕擦去男生額頭上的冷汗。

夏桐這才反應過來，努力站起身來，乾裂發白的嘴唇微微顫抖：「謝謝阿姨，給你們添麻煩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謝謝您。」

他想要有禮貌地鞠個躬表示謝意，卻不料身子往前一傾險些有摔倒，整個身體重重地倒在安枳熙媽咪的身上。

安枳熙媽媽看了懷裡這個男生，雖然看起來個子很高，帥氣的面龐，但他終究還是跟女兒一個年紀，終究還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孩子，不用謝阿姨，先跟阿姨回家。」說罷招呼女兒拿好東西準備離開。

模模糊糊地又來到了幾天前的樓道門口，不能說是熟悉，但也多少知曉已經到了安枳熙家裡。

他坐在沙發上，精神倒是完全恢復了，就是身體還是很沒有力氣。

安枳熙端過來一杯熱水，抿了一口，溫溫得讓自己身體很舒服。

「好了，來書房躺一會兒吧。」安媽媽把書房收拾好，換上了一套新的床品。

夏桐自己慢慢走到書房，把被子蓋嚴實了，小小的被子里自己身體散發出的一點點溫熱。

「凌老師，夏桐沒事，只是有些驚嚇，休息片刻就好了。」安枳熙給凌安兒打了個電話。對方聽后表示知道了，隨後加問了一個問題：「你和夏桐為什麼要去那邊？大家都跟你們是相反的方向。」

安枳熙聽到後有些納悶：「我和夏桐商量后覺得那邊景色可能會更秀麗更安靜一些。」

安枳熙掛斷了電話，又拿出了剛才手機照的地圖。

方才室外光線太強，這會兒才看見，地圖上那邊梧桐林一直到潭水的區域都被一條虛線圈礦起來，又在地圖的右下角通過有些模糊的自己看到：「未對外開放保護區」幾個字樣。

安枳熙拿著手機愣愣地站在客廳。

夏桐的確聽了自己的建議后就二話不說聽從了自己的想法，可是偏偏自己沒看到那個虛線構成的圈和註釋。

也就是說，夏桐不知為何突然變成這樣都是因為自己。

心裡一股自責油然而生，慢慢蔓延至每一寸肌膚。

夏桐聽到外面安枳熙和母親的聲音，竟然突然感到很安心溫暖，放鬆地睡去了。

一覺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黑了，房間內傳來好聞的飯菜味。

聞到味道夏桐把被子掀開，穿上鞋走到客廳里。

他現在感覺身體沒有任何不適服，要說不舒服也就是胃裡已經餓到發生抗議了。

安枳熙走過來關切地詢問夏桐的身體。

三個人圍著餐桌坐下，桌子上的菜竟然都是夏桐喜歡吃的：白灼芥藍，糖醋排骨，南瓜粥。

「夏桐，想吃什麼自己吃啊，阿姨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熙熙喜歡吃這些，我就猜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都會喜歡吃。」安媽媽客氣地招呼夏桐吃飯。

夏桐放下手裡的筷子，歪頭看看安枳熙，心中燃起一片開心，好像自己是世界上最幸運的那個人一樣。

「這些菜都是我最愛吃的，我媽媽每天問我想吃什麼我就說我想吃這些，結果她又說我每天都想吃一樣的說我不嫌吃膩她還嫌棄做膩了！」

安枳熙和媽媽相視而笑，「那就多吃！」

下午睡了很久，夏桐躺在床上半天沒睡著。

數了300多隻還是400多隻羊以後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

白天的那片竹林，像是10多年的老友一樣，沒到深夜都如期跟夏桐相見。

少了幾分之前的慌亂，夏桐在夢境里的那片竹林里卻切身體會到了穿過竹排吹在身上的冷風。

不知怎的，那條溪流乾涸了，露出泥濘的窄窄溪底。

抬頭空氣，彷彿看到一個年輕女子站在溪流盡頭。

那個身穿碧色薄衣的女子又一次出現在夏桐的夢境里。

他快步上前，雙腿和雙腳卻像是被什麼纏住一樣邁不動。

情急之下，他朝那個女子背影呼喊。

那女子微微側身，露出一個側臉來，精緻俊美。

夏桐瞪大了眼睛卻還是沒有看清她的面貌，卻被她的眼睛吸引。

那一刻的回眸，女子細長的眼眸中淚水晶瑩，好似充滿了不舍和難過，但是微微陽光下卻有浮現出一絲解脫的歡愉。

還沒等夏桐聲音落掉，那女子縱身一躍，跳下瀑布。

「啊！」

夏桐睜開眼睛，額頭上的汗水順著流進眼睛里，與本來眼角的淚水混合。

心臟撲通撲通，在這樣安靜的夜裡像是繁密的鼓點一樣。

安枳熙聽到聲音推開房門打開燈，看夏桐滿頭大汗站著嘴喘著粗氣躺在床上。

「還好嗎？做噩夢了是嗎？」安枳熙的聲音有點刻意放低。

「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沒事了，沒事了。」夏桐搖著頭，擺手示意安枳熙回去繼續睡覺吧。

安枳熙看了看他，抿了抿嘴轉身準備回去睡覺。

出門時，有些不放心轉頭看了一眼還在床上喘著粗氣的夏桐。

兩人四目相對，那個眼神！

渾身像是觸電一般，劇烈一抖。

安枳熙的眼神，為什麼跟夢境里那個碧色薄衣的女子那麼像。

夏桐咽了口口水，拍了拍自己的腦底，覺得自己一定是神經走火入魔了。

起身喝了口水重新躺到枕頭上，卻怎麼也記不起剛才夢境里的一點東西了，包括那個女子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