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明月嬋娟

過了山櫻花樹，僕人一下子就多了起來。可見在下人眼裡，山櫻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不大願意招惹它。

沿路的迎春花正開，鵝黃的花蕾，碧綠的翠葉，雖不如山櫻綺麗姝異，卻生機勃勃，看著舒心。

迎春花一路開到了嬋娟院里。

林鸞抬頭看了一眼嬋娟院光潔如新的匾額，心中微暖。

才進院，就聽見屋裡有人道：「咦？誰來了？」

「小姐，是小姐，小姐回來了！」另一個聲音驚喜道。

話音才落，兩個婢子從屋子裡匆匆跑了出來，只見這二人，不過二八年華，姿容秀美，嬌俏明麗，身姿修長，均梳著雙環垂髻，著小袖窄衣，外罩半臂，衣裳均柳青色。

到了林鸞跟前，兩人喜不自勝，「儷蘭（寒蘭）見過小姐！」

沒等林鸞說話，兩人就嘰嘰喳喳說開了。

「小姐您可回來了！」

「小姐一路舟車勞頓，儷蘭早為您備好了熱水！」

「這麼早，小姐肯定還沒用早膳，寒蘭早就為您備好飯菜，全都是您愛吃的！小姐您都餓瘦了！」

林鸞被熱情的二人「拖」進了屋，至於秋棠，看著林鸞有些無奈的笑臉，會心一笑，心道：真好。

默不作聲的跟在三人背後，也進了屋。

在儷蘭寒蘭嘰嘰喳喳的聲音中，林鸞梳洗整理一番，用了早膳。

林鸞坐在抱廈里，向儷蘭寒蘭二人問話。想著她回來只見到的空蕩蕩的院子，臉色不佳，心中卻已有計較，這十有八九又是大夫人的手筆。

「儷蘭，其他人呢？」

儷蘭是嬋娟院里的大丫鬟，管著院里的其他人。

按照規矩，林鸞為正經嫡女，院里和該有十二個人伺候。兩個大丫鬟，一個掌院中諸事，一個掌她的釵釧盥沐；四個次等丫鬟，屋裡伺候，來回使役；四個粗使小丫鬟，掃撒房屋，做些漿洗衣物的粗活；還有兩個老嬤嬤，教養規矩。

如今只剩儷蘭寒蘭二人了。

林鸞眸中閃過一絲厲色，周身氣息驟冷。

儷蘭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小姐，是儷蘭沒用，那日您去往莊子后，大夫人就讓管家把院子里粗使丫鬟和嬤嬤調走了，後來幾個次等丫鬟看嬋娟院沒油水可撈，也各攀新主，陸陸續續都走了，現在……現在，就只剩下奴婢和寒蘭了。是儷蘭沒用，沒……」

林鸞打斷儷蘭自責的話，反倒是讚賞道：「不必自責，儷蘭，你做的很好。有二心的人不必留著。」

「小姐，您不知道，自從您去了莊子上，大夫人就扣了嬋娟院的份例！」寒蘭也跪下了，細數大夫人等人的罪狀，義憤填膺道：「大小姐更過分，她把您的屋子都快搬空了！要是您再不回來，她就要強佔嬋娟院了！」

「昨日大小姐又來搬您的東西，我和姐姐攔著不讓，她就讓婆子打我們，您看！」說著，撩起兩人的手臂，玉臂上儘是青色於痕，甚是可怖。儷蘭眼眶微紅，一言不發。

寒蘭又說，「她還讓大夫人把我們禁足，不許今日接您！」

林鸞臉色已經不是一般的難看了，對二人道：「你們先起來。」

「秋棠，去取些治傷的藥膏來。」這兩個也是傻的，竟然也不知道上藥。

秋棠取了傷葯，給兩女上完葯后，林鸞吩咐道：「秋棠，馬上清點嬋娟院和娘親的嫁妝。」

嬋娟院是林鸞娘親親手給她布置的，說是定國公府最好的院子不為過。林儀鳳眼饞許久了，趁她不在，倒是搶走了不少東西。

林鸞大致看了看，丟的儘是珍寶，不由得有些嘲諷道：「林儀鳳倒是識貨。」

果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有什麼樣的娘就有什麼樣的女兒，大夫人挪用她娘親的嫁妝，林儀鳳搶她物什。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么？

不清不知道，一清嚇一跳。僅清查嬋娟院就花了秋棠她們三人一天時間。

晚間，林鸞看著秋棠遞過來的冊子，不禁怒火中燒，僅她院子里少的物什就有百件之多！大到紫檀畫玻璃屏風，小到碧玉滕花玉佩、燒藍鑲金花細、紅翡翠滴珠耳環這些東西。

冊子被她攥的發皺，林鸞忍了又忍，呼出一口濁氣，尚平靜的對秋棠三人吩咐：「明日，繼續查娘親的嫁妝！」

「是！」

三人自是不敢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