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李庄頭假意遲疑道:「這麽一大筆銀子……」
莫玥嘆了口氣,「你也知道我根基淺,實在沒什麽能用的人,就麻煩你跑一趟了……當然,有了銀子,你要是能在我面前得力,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畫大餅誘人上勾。
李庄頭急忙表忠心,「小的一定儘力!」
李庄頭走後,莫玥的表情立刻冷下來。這位李庄頭可真是滑頭,不過太滑可不是什麽好事!
李庄頭剛走不久,雜糧鋪的錢掌柜就來了。
莫玥將人傳進屋,錢掌柜從懷中掏出兩百兩的銀票來道:「已經辦妥了。」
莫玥覺得,比起李庄頭來,錢掌柜倒是真的聰明,前幾個月他一直按兵不動,想必是在觀察她這個新東家,然後在她年後那一次問話之後,再拿來帳本時就說一些暗示性的話。
那次問話,莫玥面上漫不經心,但問的問題都是關鍵,若真是聰明人,定然不敢隨意小看她,錢掌柜立刻看明白了,所以盡心儘力替她辦事,鋪子虧損的去向也全都做成另一本帳冊悄悄送個莫玥,倒是讓她對他有了興趣。
本來她是打算這兩個地方盤出去之後就全部都不管了,誰做掌柜、誰做莊頭自然也不關她什麽事,但是錢掌柜這行事透著些機靈,莫玥派人去雜糧鋪觀察了一段時間,發現這位錢掌柜做生意倒是很誠信,心思也妙,口碑挺不錯,因此她決定把這個人留下來,當然試探還是要有的。
當她跟錢掌柜說要把雜糧鋪以兩百兩的價格盤出去時,錢掌柜立刻就跟她說——
「這鋪子最少值五百兩,夫人就算想擺脫太太的鉗制,也不能賣這樣低的價格,而是可以這樣做……」
莫玥有些驚訝,這掌柜不僅機靈,還有些膽量。他想跟著她,所以在她說要把鋪子盤出去時,他沒有暗示,而是直接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他是在賭,如果他不賭,肯定跟不了她,但如果賭贏了,他日後的前程只能更好。
莫玥有些欣賞錢掌柜,誠信、心思玲瓏再加上敢拚的魄力,他身上有著一個優秀商人所具備的潛質,她將來要開商樓,肯定少不了這樣的人才,她當即決定留下他,不過沒有告訴他全部的計畫,只讓他按吩咐去做事。
錢掌柜雖然疑惑,卻一句都沒多問,踏踏實實的將事情做好,莫玥發覺得這錢掌柜沉得住氣,進退有度,決定用他。自然,在用之前,要把他的問題解決了。
「這下鋪子賣了,張氏沒有用你的地方,不會再管你,而你女兒那裡,你不用擔心,張氏目光淺,只要讓她覺得佔了便宜,就能接出來。」莫玥說著,夏荷就從屏風後出來,遞給錢掌柜一個荷包,莫玥繼續道:「這是一百兩銀子,你先把你女兒接出來吧。」
錢掌柜一驚,他雖然暗示過,卻沒想到她竟然知道的這樣清楚。是誰說夫人在侯府沒有站穩腳跟?若沒站穩腳跟,能這樣輕易的查到莫府的事情?
他心中又是慶幸又是後怕,若是他一步走錯,以後肯定不會有什麽好結果……這樣想著,他對莫玥越發的恭敬,急忙道:「我已經跟太太提過了,英子小時候訂親的人家找來了,願意出五十兩銀子換她的賣身契……」
錢掌柜成為莫玥的陪嫁後,張氏就強行讓錢掌柜的女兒英子簽了賣身契,當時象徵性的給了錢掌柜五兩銀子,在錢掌柜還有用的時候,張氏當然不會隨便將英子放出來,但現在莫玥把雜糧鋪賣了,錢掌柜也沒什麽用了,五兩銀子能換來五十兩,張氏肯定願意。
莫玥點點頭,這錢掌柜倒也摸透了張氏的性子,想的對策很不錯,不過他還是堅持把荷包給了他,「你做得不錯,以後還有用你的時候,這個就拿著吧。」
錢掌柜受寵若驚,推辭了幾下,最後將荷包收下,心中倒是更加明白,這位主子恩怨分明,為人寬厚,只要做得好,絕對有前途。
錢掌柜走時,已經到了中午,齊紫皓從前院回來,一家人吃了午飯,莫玥和齊恪霄上床午休,齊紫皓就拿了本書靠在床頭看,讓莫玥有些不習慣,她怎麽覺得這個人突然變得很黏人?
齊恪霄很快就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莫玥的眼皮也漸漸沉重,剛有睡意,就感覺到一個溫熱的觸感落在臉上,緊接著一個堅實的手臂橫上她的腰,她整個人落入一個溫暖而厚實的懷抱,令人十分安心。她挪了挪身子,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勢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時,齊恪霄還在睡,自己正趴在齊紫皓的懷裡,莫玥想到臨睡前臉頰上的那一吻,心中嘆了口氣,慢慢坐起來。
齊紫皓立刻醒了,睡眼朦朧的看著莫玥就要開口,莫玥急忙捂住他的嘴,指了指一旁依然睡著的齊恪霄。他鳳眼彎起,她感覺到手心裡濕潤柔軟的癢意,急忙把手拿開,瞪了他一眼。
齊紫皓微笑,一下子就翻身壓住莫玥堵上她的嘴,手還不規矩的在她身上游移,令莫玥氣得不行,但又礙於齊恪霄在旁邊,不敢掙扎,只能伸手在他腰上擰。他倒抽一口冷氣,伸手抓住她的手,懲罰似的將舌頭伸進她口中,狂風暴雨般肆虐。
莫玥覺得自己快窒息時,突然聽到身旁的齊恪霄輕吟一聲,身上的重量驟然消失,抬眼看見齊紫皓一本正經的坐著整理衣襟,她終是沒忍住,抬腳踢過去,卻被他眼疾手快的抓住。
「父親、母親?」齊恪霄已經睜開眼睛,疑惑的看著他們,不太理解他們的動作。
齊紫皓揉了揉莫玥的腳踝,一本正經的道:「你母親腿抽筋了,我幫她揉一揉。」
莫玥氣結。
午休起來,就聽下人來報,楊先生到了。
齊紫皓先去外院,莫玥帶著齊恪霄去了他的暖閣,給他找了件水綠色的小袍子,外面套一個薑黃色的小坎肩,又挑了個梅花絡子的翡翠玉牌給他帶上,令他整個人看起來生氣勃勃。
莫玥點了點頭,讓奶娘幫他把頭髮理了理,接著就有小廝過來說侯爺讓五少爺去見楊先生。
送走齊恪霄,莫玥去了西梢間,商樓的前期準備可以開始做了。
【第二十五章侯爺來撐腰】
隔天,莫府後院。
張氏眼睛瞪得老大,一把推開屏風,驚訝的看著面前身材健壯的漢子,問道:「此事可當真?!」
那漢子正是李庄頭,他急忙道:「不敢欺瞞太太,小的昨日親自跟那魏公子談的,魏公子已經準備了一萬兩,想當場買下莊子,但夫人說少於一萬五千兩不賣,那魏公子就問道:『一萬五千兩,不會再變了吧?』小的點了頭,魏公子立刻訂了下來,說他馬上回去籌銀兩,後天就可以給銀子,還害怕夫人會反覆,讓夏荷簽了字據。」
張氏的臉色立刻沉下來,心中後悔萬分,怎麽就把那麽塊好地方給了那賤丫頭陪嫁呢?
李庄頭繼續道:「依小的看,那莊子里的礦應該值不少錢,要不然那位魏公子也不至於那麽著急,只是夫人不懂經營,竟要將莊子賣出去……」
張氏聽了不禁冷笑,聰明又如何?我沒教過她,她還不就是個什麽都不懂的蠢丫頭。她道:「這個莊子我要了,後天就……」
如此這般,兩人商議好了,張氏賞李庄頭五兩銀子,李庄頭開開心心的出了莫府,張氏則寫了封信給自己的親娘,讓人送去尚書府。
到了莊子交接的這天,夏荷和李庄頭在富貴樓的包間里等著魏公子。
魏公子進了包間,剛拿出一疊銀票,就有一個看起來四十歲左右的婦人進來,對李庄頭和夏荷道:「我出一萬六千兩,這莊子歸我了。」
魏公子一聽,立刻急得跳起來,對李庄頭道:「這是怎麽回事?就算是安寧侯夫人,也不能出爾反爾!」
李庄頭和夏荷卻一頭霧水的樣子,只聽那婦人又道——
「我和你們夫人有交情,剛剛已經見過她了,我出一萬六千兩,這莊子歸我。」
「可是……」夏荷皺了皺眉,看向魏公子。